第五十章 橋底襲殺
第二日午後,天陰無雨。
展倉裏照常走在京城繁華的街道上,自從上次他遭遇劫難,至今心中鬱鬱,他隻能不停地安慰自己,好在人沒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此後再勒索財物時,定要多要些珍玩珠寶,唉,那些損失不知何時才能填補上。
足足數十萬兩銀子的財寶,更有許多奇珍,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展倉裏心中簡直在滴血。
二十多名東廠高手貼身保護著他,再想對付他的人,就算調動一支百人的軍隊,也不能再傷害自己,所以展倉裏十分放心,這二十多人分散在自己周圍,他本人還時不時看看路旁的樹枝牆頭上有沒有什麽具有威脅的刺客,若是在這種情況下還有人敢對付他,恐怕連他自己都不會相信。
走在河邊,展倉裏想起京城有一名叫做溫輕書的戶部官員,他瞞著上麵,私下斂了不少油水,自己非但要將他私藏的錢財全部擄走,還要讓他自己再出些財物免罪,他問身旁的一名親信“溫輕書的家世如何”
這名親信說道“據察,他是浙江溫家的六公子,溫家在江浙一帶十分富有,不過沒什麽背景,這溫輕書已算得上溫家中官職最高的人。”
展倉裏滿心歡心,喃喃地說道“那就好,沒什麽勢力,那就沒什麽後患”
一邊說著,一行人已經走到了橋上,展倉裏盤算著如何向溫輕書點明他的罪行,如何恐嚇得他魂不附體,如何讓他主動送上銀子財物,這叫做破財免災,沒什麽勢力,敢在京中為官,還敢貪汙受賄,對東廠的人來說,簡直是一塊肥得不能再肥的肥肉了,展倉裏心中想著好事,渾然沒有想到他罪惡的一生將要走到盡頭。
當展倉裏走到拱橋最高處時,他的隨身護衛不是在前就是在後,四周混無一人帶有威脅。
威脅來自腳下,展倉裏腳踏之處橋板忽然斷裂塌陷,若是旁人遇到這種突變,自然是順著斷裂的橋板掉了下去,可是展倉裏畢竟身負武功,他右腳踏空,左腳用力一點,準備借力跳過斷開的橋板。
這想法是好的,可惜他左腳正要用力,這才駭然發現左腳下的橋板也是虛的,非但沒有借到力,反而加速墜落。
展倉裏前邊的人還在往前走,渾然不知身後發生的變故,而展倉裏後麵的人開始還以為是橋板陳年腐朽,眼見主子掉下,連忙衝上來,要將展倉裏拉上來,隻可惜就連最近的侍衛來到展倉裏身邊時,也一樣遲了一步。
展倉裏絕望的雙手希望能夠抓住些什麽,但他的身子忽然加速下墜,他知道這是有人在拉著他的腳踝往下拽的結果,他慘呼一聲,被拉入橋下的河水中。
站在橋上的侍衛透過斷開的橋板向下看去,隻看到展倉裏落水前的身影以及落到水裏後濺起的水花,水花中已經帶著一點不祥的紅色。
這些貼身侍衛不敢怠慢,紛紛跳下河,準備將展倉裏救上來,到此時為止,這些侍衛還沒有想到這是一場針對展倉裏的刺殺陷阱。
展倉裏落水之後沉入河中不起,侍衛七手八腳地在水裏掏摸他的身子,沒想到在遠離拱橋十多丈的地方,展倉裏才浮出河麵,一群人連忙遊了過去,可惜他們找到的隻有展倉裏的屍體。
一個人從落水到被救出,需要多久才能斃命這些侍衛們不知道,可是展倉裏死得也太快了些。
等到他們將展倉裏拖上岸準備施救時,才發現展倉裏的胸口有一道狹窄的傷口,傷口不寬,卻深,從這個部位刺入的兵刃會直達心髒,展倉裏已經死得透了,胸口的血不多,那是因為經過了河水的洗刷。
侍衛們慌了起來,再去尋找刺殺展倉裏的刺客時,才發現自始至終他們的注意力都放在展倉裏身上,刺客早趁著他們拖展倉裏上岸施救的時候從河底遁走了。
東廠役頭展倉裏展公公之死,不僅在東廠之中,甚至是在整個京城裏都引起了極大的震動,廠主曹公公更是大發雷霆,將貼身保護展倉裏的二十多人全都杖責,懲罰自己的人,當然不能令曹公公怒氣平息,他聯合錦衣衛,一起查探凶手,又向刑部和守城軍施壓,無論如何都要找出刺客
丐幫分堂,劉蘇兒將身上穿過的衣服全都脫下,換上了一身嶄新的衣服,看起來十分精神。
趙紅袍傷已好得多了,他從床上下來,見到劉蘇兒笑道“想不到真能讓你得手,更難得的是你毫發未傷,說出去恐怕都沒有人相信。”
劉蘇兒也笑道“這還是趙大哥計議得好,若非想到這個過河拆橋的法子,要殺他恐怕還要多費一番手腳。”
趙紅袍連連表示謙虛道“這麽精彩的事,你再跟我說說。”
劉蘇兒說道“趙大哥傷未痊愈,請先做好,聽我跟你說說”
李覓蹤送來的路線圖上表明展倉裏每日午後會經過斷水橋,頭天晚上,劉蘇兒就潛入橋下,將其中三塊橋板用劍砍斷了一半,使得橋板雖然還能用,但已經變得不太結實。
今日吃晌午飯時,街上人少,劉蘇兒趁機溜到橋下等候,他雙腿架在一根龍骨上,雙手可以自由行動,沒過多久,展倉裏便帶著一種手下經過,透過橋板的縫隙,劉蘇兒見得分明,正是那晚綁住的展倉裏,認清正主後,劉蘇兒就開始行動,他將斷了一半的橋板用內力拗斷,卻依然用手在下麵托著,從這裏經過的護衛誰都沒有對橋下有什麽懷疑。
隨著展倉裏問起身旁之人溫輕書的事,他本人也慢慢地走了過來,展倉裏左腳踩下的木板也是斷了的,但劉蘇兒卻沒有放開,直到展倉裏右腳跟著落下時,劉蘇兒才放開他右腳踩過的橋板,展倉裏右腳踏空,左腳剛剛抬起,不過他臨危不亂,左腳練忙撤回,準備從他剛剛踩過沒事的橋板上借力站穩身子。
隻可惜展倉裏此刻做夢都想不到他先前踩到沒問題的橋板,此時也跟著變空,展倉裏無處著力,跟著掉了下去,劉蘇兒知道他掉落一半時,雙手還能撐住橋麵,不至於一直落下去,為了防止展倉裏這麽做,劉蘇兒躲在橋底伸手連點他身上的穴道,使得展倉裏雙手無力直接掉了下去,劉蘇兒隨他一起落入水中,彼時的展倉裏穴道被封,在水裏隻能任人宰割,劉蘇兒動手時想到那些隨自己前去水牢救人的丐幫弟子,心中湧出強烈的恨意,不知何時他手中的匕首已經刺入展倉裏的胸口。
展倉裏的侍衛跳入河中時,劉蘇兒內力凝聚雙腳,帶著展倉裏的屍體在水中走了一段路,然後放開他的屍首,自己從水底閉氣離去,竟然無人發覺。
趙紅袍歎服“劉兄弟是智勇雙全,才能將此次刺殺做得盡善盡美,展倉裏是惡貫滿盈,你也不用為他感到內疚,他口中說的那位溫輕書若是知道你為他除去這麽一個大麻煩,還不知該怎麽感激你呢。”
劉蘇兒笑道“可惜此事他一輩子恐怕都不會知道了。”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