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一倫還記得三年之前，高二的那個元旦之夜。


  他們本來是同一個學校的，可是造化弄人，他來到了這裏，而林夕卻還留在了原省。那年元旦，在一幫哥們的慫恿之下，一倫悄悄地送了個蘋果給林夕，幾個男生就在那偷偷地看林夕的反應，結果晚上的時候，一倫的桌子裏莫名其妙就多了一個蘋果，顯然這個蘋果是經過精心挑選的，因為這個蘋果上的標簽被撕掉了，換成了一個大大的心形。大家都心知肚明了，在那個視早戀為豺狼猛虎的年代，他們算是一對幸運兒，至少沒有受到外麵的幹涉。某一天，在一次同學聚會上，一倫突然趁著大家的麵，在和緩的音樂聲中，雙膝跪地，他拿著十支玫瑰，對林夕說：做我女朋友吧！大家都起哄，“答應他…啊答應他啊…答應他啊…”


  這群超級電視迷，竟然用電影裏的那套來追女孩子，難道不知道，這種模仿無非就是兩個結果：抱得美人歸，或者，碰一鼻子灰。神經！哪個結局不是如此啊，可是你的神經就要被它給弄斷啊，林夕說：咱們還是適應一段時間吧！適應一段時間？有沒有搞錯，這個年頭，愛情也要適應！難怪會有“非誠勿擾”了，你要不順從我的意，我就滅了你的燈！這就是女權主義肆意滋長的年代，在那個相親的舊習俗裏，男女至少都有滅燈權，可是在這裏，做的就是一場愛情買賣！

  一倫最後順利通過了試用期，隻是這試用期來的太艱難了，想象一下，38度的高溫，走在大街上都出汗，可憐的一倫還得拿著四五十斤重的東西，並且隨時都有可能增加，陪著林夕逛街，“奴隸都有口水喝”“Shutup!還想水喝嗎？想得美！”


  受虐的日子裏，有人偷著笑，看到阿富汗報紙上有一位婦女因為不肯聽從夫家要她賣淫的要求，結果夫家就把她關在地窖裏，毒打啊……一倫暗暗切齒：“賊婦，你給我等著！早晚有一天我要收拾你！”


  “你說誰呢？”


  “沒，我沒說誰……”


  “你別以為我沒聽見，過來”


  “幹嘛？”


  “幹嘛？你說呢，給我回家跪方便麵，不準掉渣！”


  就像絕大部分情侶一樣，在金色的六月他們麵對的不僅僅有所謂的萬人獨木橋，不對，或許在說這句話之前，我們應該稍微注意一下，中國的戶籍製度在無產階級專政的簾子之內其實坐著財大氣粗的資產階級，城市裏的富二代、官二代，在錢、權維持下的製度保護中，他們獲得了最大收益，資本越多，場域中的相對位子就越高貴。拋開我們的被仇富心理，高考這一橫杠之前，還有無數糾結的情侶。因為寂寞而走到一起，一旦分離便在和平分手的偽幕中悄然牽起別人的手。神馬山盟海誓，都沒有肉體上的慰藉來的重要。有人說，現在的戀愛隻是為別人養老婆！確實有理！

  某天甲和乙分手了，原本所有人看好的一對戀人，原本形影不離的一對，在關係分裂之後，便在背後數落對方的不好。“要不是他太自私，什麽事情都隻想到他自己……”“她呀，太俗了，看到東西就想買，陪她逛街簡直就是一種災難……”“我才不跟他在一起呢，毫無主見，隻是個敗家的富二代，跟著他一輩子都沒出息……”


  如果不愛了，請為對方保留一點美好印象，相互攻伐隻會讓別人懷疑當初相愛的動機。愛情，沒有了愛的情，其實未必就要是生死對頭，或許，隻是因為兩種生活習慣或者思維習慣發生了矛盾，不要以嘲笑和貶低來拒絕對方的觀點，畢竟，戀愛中的雙方是公平的。


  那天，汗流浹背的一倫終於博得了一點同情。“看在你這樣乖的份上，我就答應你，不過，你不能高興得太早了，我隨時都有休了你的權利，而你，什麽權利都沒有！”


  就在這樣的霸道開場中兩個人的戀情終於確定了，在上層不知道的情況下，戀愛還是進行的很順利，一倫騎著自行車，載著林夕在沒有人的大街上狂喊：這就是我媳婦，老天，這就是我媳婦啊！

  如今，愛情已經不在了，所有的關於愛情的回憶隻在瞬間化為了灰燼，昨天還是可以說，你是我媳婦，，可是今天所有基於激情之上的稱呼都會隨著感情的改變而變得尷尬。媳婦，一倫叫著都覺得有些不是什麽滋味。


  一倫的頭有點隱隱作痛，他在抽屜裏找出了一板藥，一口氣吞了下去。


  盒子？印文的盒子還在這裏，一倫想拿起來卻又沒有拿起來，畢竟，他不想讓一個寂寞的愛情毀了一個女孩對於美好世界的憧憬，也不想物欲的世界毀了一個女孩的夢想。此刻，它是一個牧師！

  不回了，我們都需要安靜。


  我想你已表現的非常明白，我懂我也知道，你沒有舍不得，，你說你也難過我不相信，牽著你陪著我，也隻是曾經。希望他是真的比我還要愛你，我才會逼自己離開……


  為什麽我連分開都遷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