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深204米 金鱗豈是池中物
衛寒夙想要製止她,才開口,便被夏憶錦一個眼神掃過去,諾諾的閉上了嘴。
“錦兒……”
夏憶錦狠狠地瞪了一眼衛寒夙,在衛寒夙的協助下做了起來,靠在衛寒夙懷中,“寧姑娘,憶錦亦是將門之女,並不懂的尋常閨閣女子那般規矩,有些話,或是冒犯了姑娘,還請姑娘莫要介懷。”
“少夫人有話直說便可。”
“不知寧姑娘,可否婚嫁?”
白君傾想起那個妖精,她這般著急著要走,也是因為她這一刻,很想很想那個妖精!
“已婚。”這個年紀大婚,並不稀奇,很是尋常,隻是夏憶錦突然就好奇,從這女子表現出來的種種氣質,那是一種與生俱來,又是久居上位者身上的那種渾然天成的王者之氣!
是什麽樣的人,才能娶到這般女子?
“不知寧姑娘可有子嗣?”
白君傾想到那個如同野獸一般,一看到她就撲上來不,想法設法要個孩子的君慕白,心中便格外的火熱。
“尚未。”
夏憶錦眸子暗了暗,呼吸間又變得精亮,她原本想要攀個姻親,但是此刻,卻突然生出另一種想法,“這孩子的性命,還有我的性命,都是寧姑娘所救,銀錢等俗物,屬實難以表示我夏憶錦對寧姑娘的感謝,所以……”
夏憶錦看了看懷中的孩子,那是一個胖嘟嘟的小子,隻是剛生出來,臉上身上都還是皺巴巴的樣子,活生生的一個小猴子的模樣,閉著眼睛,在她懷裏睡的很安逸,“若寧姑娘不嫌棄,可否,做這個孩子的義母!”
做這孩子的義母……!
這話從夏憶錦的口中說出,其分量讓在場的人都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不知道白君傾真正的身份,隻以為白君傾是一介布衣,所以很是驚訝與羨慕!
將軍府隻剩下衛寒夙這一個獨子,又剛剛生下了這麽一個嫡孫!將來不管夏憶錦還會不會生,這個孩子,都將承襲偌大的將軍府!
人有三六九等,上九流為一流佛祖二流天,三流皇上四流官,五流閣老六宰相,七進八舉九解元。中九流為一流秀才二流醫,三流丹青四流皮,五流彈唱六流卜,七僧八道九棋琴。下九流為一流高台二流吹,三流馬戲四流推,五流池子六搓背,七修八配九娼妓。
有道是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醫,六工,七匠,八娼,九儒,十丐。
她一介布衣,就算醫術高超,再有名利又如何,仍然是個中九流的二流醫。而做了將軍府嫡孫的幹娘,便是攀附了權貴,身份瞬間水漲船高!
皇甫雲鶴在一旁聽著,眼睛都恨不得將白君傾瞪出一個洞來!若今日是他救了將軍夫人!若今日是他救了將軍夫人的孩子!那麽今日,成功攀附權貴的便是他!
他做了妙手公會的會長又能如何?仍舊是一介布衣!看似風光無限,卻是連個窮秀才都不如!
而這個狂妄的女子,也不過還是個黃口小兒!竟然輕而易舉的得到了他做夢都想要得到的!當將軍府嫡孫的義母!那是多麽尊貴的一種身份,多麽令人嫉羨的榮耀!
這原本應該屬於他的榮耀,就這般落在了這個小女子身上!這一切,一切都是因為天啟十三針!天啟十三針,應該屬於他!他才是妙手公會的會長!他才有資格擁有天啟十三針!天啟十三針隻有在他的手上,才能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他一定要得到天啟十三針!沒錯!他一定一定要,擁有天啟十三針!不惜一切代價!
而令皇甫雲鶴,令所有人的感到意外的是,白君傾並不在乎這份,皇甫雲鶴做夢都想要得到的尊貴身份!
“威遠將軍府嫡孫義母,這的確是個了不得的身份,但是……”白君傾掃了眼衛寒夙,“這般重要的事情,怕是夫人一人,無法做主吧!”
“老夫做得了主!”
正說話間,從外麵走進一名老者!
此人一襲風塵仆仆的趕來,鶴發鬆姿,身子骨硬朗的不像他這個年紀所能擁有的,聲音如洪鍾,氣勢逼人。
這人,正是將軍府的老將軍,鎮國公衛震揚!與定國公蕭戰,同為華淵兩大戰神!
“國公爺!”
皇甫雲鶴自是認得這位鎮國公,率先一步問好,隻是衛震揚並沒有理會皇甫雲鶴,而是徑直走向了衛寒夙。
“來!給老夫看看老夫的嫡孫!”
“父親!多虧了這麽寧姑娘,否則,憶錦與孩子的性命,怕是今日,都要不保!”
“老夫已經在路上聽管家說了。”衛震揚接過那大胖小子,小的一張臉都皺在了一下,那笑聲,極具威震力,“是個帶把的!好小子!不愧是我衛家的種!命大!”
衛震揚將孩子重新遞給夏憶錦,這才回頭看向白君傾。
“寧姑娘!你若嫌老夫這兒媳說話,算不做數,那麽老夫的話,你可相信?我們衛家,向來知恩圖報!更何況,這母子二人,都是寧姑娘救回來的,若是寧姑娘不嫌棄,老夫便做主,請姑娘做了這孩子的義母!待這孩子稍稍長大些,再親自三跪九叩,將這禮補上!”
若是夏憶錦的話,還不算是震驚,那麽這衛震揚的話,便已經是震撼了!
衛震揚的氣場很足!他一生都征戰沙場,身上的戾氣,能將孩子嚇哭!便是皇甫雲鶴都不敢正視他的眼睛,迎向他的目光。但是白君傾卻不會畏懼,隨意的回視著衛震揚的目光,甚至還勾唇笑了笑。
“鎮國公向來一言九鼎,寧某自然是相信的,隻是寧某雖然是一介布衣,卻隨來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什麽身份,自是沒有那個資格,做國公爺嫡孫的義母。”
這邊是在拒絕!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麽一個大好的機會,她竟然會不識抬舉的拒絕!除了衛震揚,一雙鷹眼,似是看透世間萬物一般看著白君傾。
“寧姑娘,你這樣簡直就是……”皇甫雲鶴很是驚詫,顫抖的雙手指著白君傾,“簡直就是不識抬舉!這簡直就是對你的,天大的恩賜!你竟然還敢拒絕!”
白君傾瞥了一眼皇甫雲鶴,“既然皇甫會長覺得是天大的恩賜,那麽皇甫會長接著便是。”
白君傾一句話,噎的皇甫雲鶴張了張嘴,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寧姑娘!你知道你再說什麽嗎?”便是連衛寒夙也屬實有些意外,義母一事,他並不反對,但是他沒有想到,這般好事竟然還有人拒絕!
“難道寧某所說,衛將軍沒有聽清嗎?”
又是一句話,竟是也懟的衛寒夙無言以對。白君傾直接忽視衛寒夙,看向他懷中同樣詫異的夏憶錦。
“多謝少夫人好意,隻是寧某身份低微,不敢高攀。”
“寧姑娘,我並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要感激你,我和這孩子的命,都是你救得,雖然這孩子是從我肚子裏麵出來的,但是你卻是這個孩子再生父母!”
“少夫人嚴重了,這不過是我醫者的本分。今日本是我天道醫館開張的第一天,而少夫人也是我天道醫館的第一位患者。原本今日是不受診金的,但若是夫人實在想要感謝寧某,比起義母,寧某更喜歡少夫人方才所說的金銀俗物。”
所有人都聽得出來,這不過是一句玩笑話罷了。要知道,當鎮國公嫡孫的義母,可是要比那金銀俗物,有價值的多!
而白君傾不願多留,隻是拱了拱手,習慣性的又行了一個男子才有的禮儀,“國公爺,少夫人,寧某,便先告辭了。”
白君傾說罷,轉身便走,不管其他人是什麽樣的表情。而皇甫雲鶴早已經想要逃離,也匆匆忙忙的跟著白君傾離開了。
衛震揚負手而立,意味深長的看著白君傾離開的背影。而被白君傾刻意忽略的衛寒夙,則是略顯尷尬,卻因為對白君傾無禮在先,隻能默默的受著。
“父親在看什麽?”衛寒夙放開夏憶錦,走到衛震揚的身邊,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正看著白君傾走出月亮門。“可還是在思慮寧姑娘拒絕做孩子的義母之事?寧姑娘怕是不想惹了是非吧,畢竟如她所說,她是一介布衣之身,突如其來的尊榮,未必是她想要的,難免,會招惹妒忌,平白生出麻煩。”
“一介布衣?”衛震揚嗤笑一聲,“你的眼光,屬實不如你那夫人。”
“難道,她不是嗎?”
“你可知,為父今日去求攝政王,請派神醫玉陽前來,是何結果?”
“攝政王不同意嗎?”
衛震揚搖了搖頭,“我並沒有見到攝政王,不過攝政王身邊的尹總管,卻為攝政王帶了句話給我。”
“什麽話?”
“攝政王說,我府上,已經有了位詭醫,何須玉陽再去丟人現眼?”
“這話是何意?難不成攝政王知道,寧姑娘不僅會來將軍府,還知道寧姑娘有這般本事救憶錦和孩子?”
“這天下之事,還有什麽能逃得過攝政王的眼睛,隻是此事,卻未必這般簡單。”
“父親為何如此說?”
“此女身上,隱隱有著王者之氣,與我對視時,絲毫沒有畏懼,反而有著久居上位者的氣魄,認此女做義母,哪裏是對她的尊榮,怕是我衛家高攀了!”衛震揚的收回目光,看了看那湛藍的天,“就算此時她真的是一介布衣,可金鱗,卻又豈是池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