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深161米 弑君
身為皇儲,都想做上那個至尊之位,鮮血浸染,白骨堆積。隻是坐到那個位置後,才能明白,何為高處不勝寒。
“雅風七自己選擇的路,便是後悔,又有何用?”
“你說的沒錯,自己選擇的路,死都要死在路上,朕!便是死,也是這江山之主!”
白君傾又飲了一口酒,目光平淡,沒有去看君懷颯,桃花眼看上去本就像是沒有睡醒一般,此時卻更加顯得渙散沒有焦點,眼尾上翹,似醉非醉。
“若是可以重來一次,聖上可還會將給王爺那杯酒?”
“若我說我當時並不知道那杯酒裏,被下了寒毒,白姑娘可相信?”
“但你卻知道,那杯酒裏,被加了料。”
君懷颯咳嗽了兩聲,他雖然極力的控製自己,但是他的身體,仍舊不是他能控製的了的,伴隨著咳嗽的笑聲響起,君懷颯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也沒有去看白君傾,兩個人雖然是在對話,但是又仿佛對方都不存在一般。
“難怪白姑娘能被老九中意,早些年,我怎麽沒有發現,白姑娘竟然生的這樣一顆七竅玲瓏心。你說的沒錯,我的確知道那杯酒裏被下了藥,老九與我們這些皇子不同,他生來就自帶玄丹,是上天的寵兒。父皇自老九出生起,眼裏就隻有老九。嗬,老九自己也爭氣,什麽都做的很完美,讓父皇讚不絕口,甚至還將他送去千仙島修煉!”
“千仙島啊,那是皇族禁地!非帝王不得入內!這代表著什麽?這意味著,老九已經是下一任的帝王了!而我們這些皇子呢?我們從出生起,就遜色於老九,即便每天一刻不停,一刻不敢停歇的修煉,樣樣都嚴苛的要求自己,做到最完美,卻仍然無法得到父皇的正眼相看。想要入了父皇的眼,得到父皇的一句認可,簡直比登天還難,父皇的眼中,隻有一個老九!”
“憑什麽?憑什麽我們費盡心思,得不到一聲認可,而老九卻能與生俱來享受這一切!”
君懷颯的聲音有些激動,白君傾聽著他語氣中的怨恨,沒有任何的表情。世人都是如此,永遠都不會滿足,永遠覺得他人的人生才是最完美的。但是沒有誰的人生,生來就是完美的,即便是君慕白,在完美人生的背後,是數不盡的辛酸。
世人隻看到的君慕白的風光,卻沒有看到,年幼的君慕白,孤零零的在千仙島承受著不屬於他那個年紀的一切。
她也一樣,她是殺手,世人提到她的時候,都是一副聞風喪膽的模樣,世界頂級殺手,用著最高的身價,最高的雇傭金,隻要接了任務,從來沒有失手過,是最完美的殺手。但是在這份榮耀背後,又有誰去想到,她自懂事起,便廝殺在地獄之中,是無數次在死亡的邊緣中,拚回的一條命?
“所以,那杯酒,應該直接要了王爺的命,是嗎?”
“沒錯,那杯酒,怎麽沒有直接要了老九的命!她的確狠,卻沒有老九狠!婦人之仁,終究成就不了大事!所以,她至今上不台麵,贏不了老九!”
白君傾知道這個她指的是誰,除了當今的太後,還能有誰?
“折磨,遠比了解,更讓人痛苦。”
“所以,她才是婦人之仁!在皇家,向來母憑子貴,因為老九的緣故,老九的娘更加的得寵,她心生憎恨,想要看到德貴妃痛不欲生!她的確得到了她想要的,可那,也是她失去的開始!”
白君傾捏著酒杯晃了晃,“人心不足,蛇吞象。”
“人心不足,是啊,她太過貪心了。她已經成了太後了,已經除去了她所有的眼中釘肉中刺,卻還是不滿足!她想要當女皇,想要執政!”
“而你,卻成為了王爺之後,下一個絆腳石。”
“絆腳石……絆腳石……”君懷颯失心瘋一般的笑著,那笑聲是無奈,是悲涼,狂笑過後,猛的飲了一杯酒,“你說的沒錯!我就是她的絆腳石!那時的君懷颯,剛剛登上帝位,心中一腔熱血,想要開疆擴土,想要天下太平,想要萬裏河山,他有政治理想,他想要當一代明君!他想要百姓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他想要的太多太多了。可正是因為那時的君懷颯想要的太多,才會成為她下一個除去的目標!她無法掌控那時的君懷颯,所以她便故技重施,也用了一杯酒,逼的那時的君懷颯,成為了現在的變態!”
“虎毒尚不食子,可她,卻這樣輕而易舉,沒有半分猶豫的毀掉了她唯一的兒子!你說,我又怎麽能讓她如願呢?”
君懷颯看向白君傾,這樣笑著的君懷颯,目光中似是有淚,卻又有著初次見他時的瘋狂變態!
“她萬萬沒有想到,老九雖然沒有登上皇位,卻仍然沒有被父皇拋棄。萬萬沒有想到,父皇沒有厭棄老九,竟還讓老九在千仙島修煉,即便繼承皇位的我,也沒有那個去千仙島的資格!更是沒有想到,老九這些年不但沒有死,還將她壓製的死死地!”
“她越想要控製我,我就越讓她無法如願!我將老九從千仙島召回,給了老九攝政王的位置,給了老九無上的榮耀與權力。她想用藥逼我就範!我偏偏不從!我不去求她,我不需要解藥!”
“所以,你選擇殘忍的在他人身上發泄,選擇,自殘。用極度的痛苦,來壓製住想要得到解藥的欲望。”
“我做到了!我不想像狗一樣跪在哀求她,聽她的命令!我是雅風七,是一朝天子!”
白君傾的目光暗淡了些許,自古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亦自有可悲之處。她不去同情任何人,也沒有那個憐憫之心。但是有一點,雖然君懷颯沒有說,但是她能知道,雅風七,自有雅風七的傲骨!
他,即便頹廢如斯,卻是心懷天下。
他召回君慕白,給了君慕白帝王權利,不僅僅是要與太後對抗,也是因為在他心裏認可君慕白,隻有君慕白,才最適合成為這天下之主,隻有君慕白,才最有能力,主宰江山。
“聖上可是累了?”
君懷颯因為白君傾的一句話,而久久不語,隻低著頭,垂著眸,看著手中的酒杯,白君傾卻聽得他呼吸的淩亂。
許久許久,在白君傾將杯中酒飲盡後,才聽得君懷颯似是帶著一絲哽咽一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從來,沒有人在意過……老九,好福氣。”
君懷颯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白君傾,“你雖冷漠,卻何事都看的通透。若是當年,雅風七早些認識你,定然不會成為如今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白君傾緩緩祭出承影劍,漫不經心的用兩根手指拂過看不見的劍身,“聖上此次所做的一切,為的,想來就是逼微臣動手。既然聖上下不去手,那麽,便有微臣,為聖上解脫。”
君懷颯放下酒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淺笑著看著白君傾,“人若有來生,隻望,在不生在帝王家,隻做那風流瀟灑的雅風七。”
白君傾頭也未回,隻劍光一晃,劍身上仿佛有血液滲透,隻瞬間便消散不見。君懷颯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嘴角含笑,目光帶著從所未有的釋然,手中一手執杯,一手執書卷,隻是脖頸上,卻有一道淺淺的血痕。
“原本,你可以不必死,隻是,你不該用傷了君慕白,而逼我出手。”
她是詭醫,她完全可以解了君懷颯的毒,讓他以另外一種方式解脫,悄無聲息的將他送出宮去,隱姓埋名,開始新的人生。隻是他欠君慕白的太過,她便隻能讓他徹底的解脫!
白君傾沒有任何弑君後的慌亂,反而將承影劍收回空間,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既然早就來了,還不進來?”
房門突然打開,來著竟是沉央,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個男子。
“世子爺,奉主子爺之命,給世子爺送來一人,想必,世子爺會用到。”
沉央身後那男子上前一步,給白君傾行禮,“屬下銀十七,給世子爺請安。”
這喚作銀十七的人一開口,竟是與君懷颯的聲音一模一樣,想來又是個口技高手,甚至,比白君羨還要技高一籌!
“王爺醒了?”
“主子爺尚未清醒,不過主子爺在昏厥之前,便已經吩咐了沉央,若是世子爺來了乾清宮,就秘密的將銀十七給世子爺送來,說世子爺,定然有用。”
君慕白的確運籌帷幄,連這點都算計好了。也是在算計,她到底在不在意他,在意的程度,又到了哪分。是不惜一切救了他的性命,還是為了他一怒之下弑君!
君慕白,人心算計,層層遞進,你當真是各種高手!
白君傾垂眸飲了一口酒,“銀十七,你可知,你要做的事情,是什麽?”
能被君慕白選中送來的人,自然不是等閑之輩,不僅玄氣不輸常人,心思也定是要極為通透敏銳的,隻見銀十七向前幾步走,走到已經死去的君懷颯身邊,抬手運氣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