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深065米 再次威脅采花賊
她並非聖人,卻也不是冷血之徒,上官柄言是個偽君子,其中不乏做了許多可憎可恨之事,但是這一切,都被這道聖旨所掩埋,世間還是留了他一個文壇大儒君子之名,供後世仰慕,供百家學子稱讚。
白君傾的目的,就是為了調查殺害上官柄言的真凶,其餘的,理應與她無關。可這又屬實讓白君傾覺得不屑,既如此……
當日,白君傾便去了關押雲緋辭的地方,不同於詔獄,而是一個普通的牢獄,因進了鎮撫司的,九成九都是打入詔獄,以至於這普通的牢獄已經許久未曾用過,老鼠都不會光顧,味道讓人作嘔。
那素來愛潔淨,采花也要有風度的采花公子雲緋辭,就這樣一襲白衣,被關在那暗無天日的地牢之中。不過一夕未見,雲緋辭已經萎靡的像是受到了什麽非人虐待一般,蹲在一堆雜草上,緊張兮兮的看著周圍的一切。
白君傾看見他的時候,他早就沒有了初見時的意氣風發,比長安街頭的乞丐還不如,著實感歎,這北鎮撫司,不論是地牢還是詔獄,果然都不是人去的地方。若是再將雲緋辭關個三兩日,想必定會把他關出個精神失常。
“還活著呢?”
“大人!白大人!我真的沒有殺人!我沒殺人!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吧!這裏簡直不是人呆的地方!”
雲緋辭此時哪裏還顧及什麽風度氣質,聽見白君傾的聲音,看著白君傾緩緩地從階梯上走下來,激動的恨不得直接給白君傾跪了。
白君傾皺著眉,嫌棄的擦了擦鼻尖,“真凶,已經找到了。”
“找到了?找到了!”雲緋辭簡直比看見白君傾還要激動,“找到就好,我是無辜的,我是無辜的!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白君傾輕咳了一聲,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現在還不能放你出去。”
“不能放我出去?”
“沒錯,除非,你答應再為本官做一件事。”
就是這樣熟悉的笑容,讓雲緋辭終於從崩潰中回過神來,精神也變得不再萎靡,“什麽!還為你做事!你們不都已經找到真凶了嗎?我都說了我沒有殺人,我沒有追究你們平白無故把我關進這種鬼地方,你還不放我出去,還讓我為你辦事!白大人,白世子!就算是買賣,也不是這樣做的!”
恢複了狀態的雲緋辭,好像要把這關押的鬱結發泄出來一般,像是一隻被關在籠子裏的獅子狗。白君傾負手而立,完全不在乎他的張牙舞爪。
“你在長安城裏,四處采花,夜探閨閣,抓你,也不為過。”
“我那還不是為了找你!”
“你找我一個男人,需要夜探閨閣?”
“我是為了找你算賬才留在長安的!我是采花公子,不采花還算什麽采花公子!”
“既然采花,本官就有權抓你。”
雲緋辭覺得很冤枉,“可我什麽都沒做呀!”
白君傾卻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接著隨意的看了看指甲,挑了挑眉。
“無所謂,那你就在這裏關押一輩子吧,錦衣衛抓人,什麽時候還需要理由了?我既然能把你關進我鎮撫司的地牢,就能一直把你關到死,你信,是不信?”
曆史仿佛重演一般,如同初次所見,雲緋辭瞬間啞口無言,幽怨的看著白君傾,又是這樣冷漠而平淡,卻又給人極大震懾的言談,讓人無力反駁,不得不屈從!
“大人想要我做什麽事情?”
白君傾嘴角邪邪一勾,“一件你已輕車熟路的事情。”
…………
處斬那一日,菜市口圍了很多人,案子是北鎮撫司查的,監斬的卻是大理寺。白君傾穿了一身常服,混跡在人群之中,看著高台之上跪著的雲姨娘和竹墨,自那日案件結束後,她並沒有再見過這二人,但是很意外,與雲緋辭不同,同樣是被關進牢獄的雲姨娘和竹墨,精神確實意外的好。
即便是被推到午門斬首,跪在高台之上,旁邊的劊子手已經在磨刀霍霍,也沒有絲毫的膽顫。二人相識,竟是一笑,仿佛天地之間,隻有彼此一般。
不知為何,白君傾突然想到曾經看到過的一句話,連就連,你我相約定百年,誰若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連就連,你我相約定百年,相戀隻盼長相守,奈何橋上等千年,連就連,你我相約定百年,不怕永世墮輪回,隻願世世長相戀,連就連,你我相約定百年,不羨西天樂無窮,隻羨鴛鴦不羨仙。
隻羨鴛鴦不羨仙……?她不懂情之滋味,看過世間百態,一顆心早已冷硬,輕易不會動容,她不懂,那樣的目光裏,究竟……藏著的是怎樣的深情?
她不懂,也不願去懂,若這樣的深情,讓人連性命都能枉顧,都能舍棄,就像是罌粟,讓人無法自拔,失了理智。而她,向來都是理智為主導的。這樣的感情太過可怕,她不願去碰觸。
“那個就是謀害上官太師,與人私通的小妾?”
“呸!還上官太師,簡直就是斯文敗類!什麽叫與人私通,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就是就是!你沒聽說嘛,是上官柄言那個老東西,看上了人家美貌的姑娘,強行拆散了有緣人!”
“看看人家郎情妾意的,多麽般配,都是那老不正經的,白白糟蹋了人家好姑娘!”
“我聽說呀,這公子本應前途無量,是上官柄言從中作梗,仗勢欺人呀!”
“可惜了這郎才女貌,聽說這叫竹墨的公子,為了這雲小姐,喬裝打扮甘願為奴。”
白君傾的思緒被周遭圍觀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語所打斷,側耳聽去,一樁樁一件件,皆是上官柄言的罪行,一世英名,就此化為灰燼。即便是當今聖上想要偃旗息鼓,也再於事無補!
再望了一眼高台之上的二人,白君傾轉身離去,與她一同擠出人群的,還有已經恢複如初的雲緋辭。一襲白衣,一柄折扇,風流瀟灑,臉上的青紫也被他用藥物遮住,看不出一絲狼狽的痕跡。
“我說白世子,這案子都已經結了,人都要斬了,你還讓我放出這些詆毀上官柄言的話,有什麽用?”
白君傾負手而行,並不打算理會雲緋辭。雲緋辭卻是緊隨不舍,狗屁膏藥般追了上去,啪的一聲打開折扇,神秘兮兮的遮住半張臉,左看看右看看,追上去蹭了蹭白君傾的肩膀。
“哎,你這易容術做的真是精妙啊,原來我初次見你的時候,你所做的一切,就是要混進永平侯府呀。那我是該叫你慕容公子還是該叫你白世子呀,不會連慕容公子都是騙我的吧?”
白君傾皺了皺眉,依舊前行不去理會,心中卻想起君慕白說的一句話,隻覺得極為精準。
這采花賊,也是個蠢物!
“你就是司禮監的探子吧?要不就是東廠的番子?混進永平侯府,是要對永平侯府下手了吧。”雲緋辭一副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一般,又四下看了看,“你放心,那日我一時緊張說漏了嘴,今後對於你的真實身份,我保證守口如瓶。”
白君傾屬實覺得這采花賊不僅江湖經驗頗低,這腦洞開的也格外之大,若是在江湖中混不下去了,在坊間開個盤口說書講故事,定然能日日生意興隆。
“我知道這是個秘密,你不用說話,也不用否認,我都懂得。可是我有一事不明呀,你喬莊成了這永平侯府的世子爺,那真正的世子爺被你們弄到哪裏去了?”
白君傾實在是聽不下去了,猛地停下腳步,涼涼的看著雲緋辭,雲緋辭感受到白君傾的目光,目光中閃過震驚,“不會是被你們……?”
雲緋辭啪的一聲把折扇合上,盯著白君傾做了一個幹掉了的手勢。白君傾垂眸看著他那驚訝的神情,嘴角邪魅的一勾,桃花眼勾魂攝魄,卻讓人背後陰森,“你知道的太多了。”
雲緋辭似乎是產生了錯覺,仿佛看到了白君傾那肆意的笑容中,帶著陰森森的獠牙,時刻都有可能將他撕碎滅口,狠狠地打了一個冷顫,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不不不,我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
“那就閉緊了你的嘴,否則,我不介意幫你閉緊。”
隻有死人的嘴,才是最嚴的。雲緋辭行走江湖,自然知道這個道理。
“哎呦,我可能是在地牢那個鬼地方呆的太久了,這腦子有些不太靈光,我這是要去藥鋪抓藥的,怎麽跑到這來了?君子無非議,看人問斬,也是失禮,失禮呀。”
雲緋辭裝傻充楞,隻當方才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也沒有看見白君傾一般,拿著扇子繞過白君傾遠遠走開。白君傾輕笑一聲,隨即向著相反的方向而去,不遠處的一顆槐樹下,蕭鴻飛牽著馬已經等候多時了。
“都安排好了?”
“是!公子,都安排妥當了。”蕭鴻飛也神秘兮兮的左右看了看,那瞬間的模樣,在白君傾看來仿佛是雲緋辭上身一般,“公子,你這般做,若是讓攝政王知道了,恐怕,也是個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