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深048米 帝師之死
夜歌微微抬頭,看著白君傾穿著衣衫後,臉色都未變,甚至都沒有思慮為何世子爺有衣衫,主子爺還讓她再送衣衫。
“主子爺有要事交待給季尋,已經連夜出城了。”
金吾衛本身就會執行各種各樣秘密的行動,白君傾也沒有多想,何況她身邊的人是誰,實則都是一樣的,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夜深了,你去休息吧。”
“是。”
月夜之下,房頂之上,君慕白將一切都盡收眼底,嘴角一勾,甚至滿意,“如此,便方便的多了。”
相比白君傾的無所謂,君慕白的滿意,季尋便顯得格外的蕭瑟悲涼,包袱都沒來的及準備,便被君慕白丟出了城。
城外寒風蕭瑟的小路上,踏著星辰,至今想不明白,他究竟犯了什麽錯,會被主子爺丟到北大營!
拍了拍身邊的瘦弱小紅馬,每走一步都是辛酸,“我才剛才北大營那個鬼地方出來啊!!”
…………
對於空降司令,總是難以服眾,但是錦衣衛是攝政王的屬下,而白君傾又是攝政王親自任命,傳言中有著那麽一層曖昧不明的關係,所以白君傾在鎮撫司雖不說讓人心服口服,但也算是順利的。
新官上任,諸事皆忙,白君傾昨夜處理鎮撫司事務直到深夜,晨起又早早地起來修煉玄氣,才剛剛用上早膳,那隻被養成鸚鵡一般碎嘴的空中霸主便撲棱著大翅膀飛了進來。
“蠢小白,死人啦!死人啦!”
白君傾捏了捏眉心,這一大早這蠢鳥便來這裏聒噪!白君傾端著白米粥,頭都沒抬一下。
“一大早,又去了哪裏?”
“杏花林,好多鳥的杏花林。”
杏花林,在這長安城中,隻有太師上官柄言最喜愛杏花,在自己後花園中,養了大片的杏花,開的極好,每年杏花綻放時,上官太師都會在杏花林中設宴,邀諸位好友賞杏花。
“你這小賊,又去太師府上偷吃太師的鳥了。”
“杏花林鳥肥,鳥肥好吃,好吃。”
白君傾搖了搖頭,皇宮的禦花園中,自然有許多飛禽走獸供太虛海東青吃的,到了她這侯府,就隻能散養了。自這太虛海東青到了她府上後,已經吃的方圓十裏鳥獸盡絕,嚇得老夫人天天看命根子似的看著自己那幾隻鸚鵡。
隔壁的李尚書家的魂寵梭雲兔被吃後找上門來討要說法,盛氣那叫一個淩人,在知曉這鳥是攝政王的愛寵後,才認命般的回府。
白君傾無奈的搖了搖頭,淺淺的歎了一口氣。
“說吧,這次又看到了什麽?誰死了?”
上次這太虛海東青,也不知是飛到了哪個大人的府上,回來便跟她說嬌滴滴的小妾與別人歡好,張嘴閉嘴假鳳虛凰。
這是一個愛八卦的鳥,在宮中這些歲月,簡直就是壓抑了它的天性。也不知君慕白知道她把他的鳥養成這般混賬模樣,會是什麽感受。
“杏花林,杏花林老頭,白胡子老頭。”
杏花林的白胡子老頭,白君傾驟然抬起頭來,上官太師?!
白君傾這方還沒來得及震驚,蕭鴻飛便匆匆從外麵進來,臉色慌張,看起來是發生了十萬緊急的事情。
“少爺,不好了。”
這是一個和那混賬的蠢鳥一樣的蠢人,再次歎了口氣,“你家少爺好的很。”
“少爺,你還開玩笑,是真的不好了,鎮撫司來人稟報,今早發現上官大人死在府中了。上官大人身份貴重,此案便落在了錦衣衛頭上,交由北鎮撫司查辦,東廠從旁協助。”
交給她辦理,給了她服眾的機會,東廠協助,便是給她能力的考驗。過了這一關,她便坐穩了鎮撫使的位置,以後的路,便會更加通順,正式進入朝堂的漩渦,接近權利的中心。
“鎮撫司那邊,可有行動了?”
“命案發生之後,太師府的人就報了官,順天府立刻派人包圍了太師府,溫千戶也第一時間帶著人去了。”
順天府掌管著長安城的治安與政務,有承接全國各地訴狀的資格,相當於一個小刑部。
白君傾看了看這吃了一半的早膳,歎出了一早的第三口氣,“走吧,去太師府。”
到了太師府的時候,便看見太師府邸被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們還有東廠的人看守著,任何閑雜人等都不可靠近。東廠的人除了督公是太監,手下的人有大部分都是從錦衣衛調過去的,如此,一起共事到也算是和諧。
“大人。”
溫子染看到白君傾,遠遠地迎了上來。
“如何?”
“順天府已經將案件移交給我們北鎮撫司,據悉是上官大人的夫人,今日一早發現上官大人吊與書房之中,屬下已經錄了口供,並未發現可疑之處。”
“吊死的?他殺還是自縊?”
“仵作尚在查驗之中。”
“去看看。”
“大人請隨我來。”
才剛剛靠近書房,白君傾便聽到裏麵糟亂的女人哭聲。還有一聲熟悉而讓人頭痛的聲音,在一眾女子哭聲中,顯得格外的突出。
“都給咱家閉嘴!哭吵的咱家一個頭兩個大。”
果然,白君傾踏進院子,便看見那捏著帕子,嫌棄的掩著口鼻的宦官,尹長弦。原本以為來的人會是東廠督公,沒曾想來的竟是這位大爺!
白君傾掃了那跪在一地的鶯鶯燕燕,畏懼尹長弦的淫威,嗚咽著低聲哭泣,有些無奈的搖頭歎息。
上官柄言是當今帝師,文學造詣極高,門客眾多,除了當今聖上之外,朝中很多大臣,也都受到過他的點撥,拜他為師。
隻可惜,這位文壇豪傑,卻子嗣單薄,膝下僅有兩女,並未得一子。
此案件雖然是攝政王下的旨意,卻是皇上下令徹查的,這還是這麽久以來,她第一次察覺到皇上的存在感。莫說皇上極為看中,單憑上官柄言的身份,此案便已夠棘手的了。
“世子爺,你可算是來了,咱家要被這些婦人吵死了!”
白君傾無奈的笑著,拱了拱手,“尹大人,久候了,不知尹大人可查出些什麽。”
“什麽都沒查呀,主子爺派咱家來,是協助世子爺的。”尹長弦一臉的理所當然,無辜的看著白君傾,蘭花指一指旁邊的人,“唔,你問他們。”
說著,尹長弦還神秘兮兮的湊近白君傾,小聲的說著小秘密,“世子爺,咱家哪裏會查案呀,是咱們主子爺寵著世子爺,特意派咱家來給世子爺撐腰的。”
“嗬,如此便多謝王爺,辛苦尹大人了。”
“都是自己人,世子爺客氣什麽。”
她新官上任,又上任的名不正言不順,除了難以服眾以外,辦事多多少少會有些不順的,有了尹長弦在,的確能方便許多。
但是……白君傾看著尹長弦那嫌棄的小模樣,捏著小帕子驕傲的掃了一掃書房內的人,“這位就是鎮撫使白大人,你們都可利索著點聽白大人吩咐,咱家一早得了消息就出了宮,這早飯還沒吃呢,若是你們誰怠慢了,耽誤咱家用膳,咱家就讓你們去刑堂走上一遭。”
言語間,尹長弦還瞥了眼地上的屍身,更加嫌棄的站遠了點,“趕緊的都聽白大人吩咐,咱家可不想在這晦氣的地方多呆。”
言罷,轉頭看向白君傾,臉上竟有一絲小興奮,“白大人,你快吩咐他們,咱們從哪裏查?”
白君傾無力的扶額,所以,君慕白特特的派尹長弦來,不是為了協助她,是為了給她扯後腿搗亂的吧!
“尹大人莫急,我們先來看看上官大人的死因。”白君傾看向一旁驗屍的仵作,仵作是位年過半百的老者,看著像是經驗豐富的樣子。“順天府的仵作?”
“鎮撫使大人,小人楊根,正是順天府的仵作,驗屍已有三十餘年。”
仵作,便是現代的法醫。學醫之人,皆說醫毒本為一家,但實則不然,對於白君傾來說,醫術的巔峰,便是融會貫通,在於這一個醫字,能醫活人,也能醫死人,並不拘與任何一種形式,任何一種職業。
“可查出什麽結果?”
“稟大人,屍體兩眼閉合,嘴唇青黑,唇開露齒。麵帶紫赤色,口吻兩角以及胸前有吐出的涎沫。兩手虛握,大拇指、兩腳尖直垂下。腿上有血蔭,如同火灸的斑痕。身上並無其他傷痕,應是自縊身亡。”
“自縊?死亡時間是什麽時候?”
“稟大人,死亡時間應在昨夜醜時與寅時之間。”
現在是辰時,一個時辰是兩個小時,也就是說,距現在已經死了五個小時左右了。
“可有中毒的跡象?”
“並沒有。”
正說話間,一名衣著華麗,卻滿臉淚痕,頭飾有些淩亂的中年婦人撲了過去,抱著屍身痛哭起來。
“老爺啊!老爺!你怎麽這麽狠心啊!丟下我們這些孤女寡母,可怎麽活呀老爺啊……!”
白君傾皺眉看了看溫子染,人無欲,不畏死,則無敵,她本是殺手,當年能成為頂級殺手,就是因為她從來都沒有將自己的命當回事。她殺過的人太多,人命對她來說,早就已經變得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