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老哥,你知道周凱他父母是搬到什麽地方去嗎?”李穎努力保持著平靜的心情問道。


  “這我哪清楚呀,我之前都沒聽說他們有啥做生意的遠房親戚啊,不過可能真有吧,咱畢竟是外人,哪知道得這麽清楚。”老漢搖了搖頭。


  李穎聞言,眼裏閃過一絲失望,這等於是找不到周凱的家人了。


  “那周凱有沒有姐姐妹妹啥的?”李穎又問道。


  “有啊,他爸媽生了四個,三個女的,唯獨周凱一個男丁,還指望著傳宗接代呢,現在進了監獄,被判了無期,算是完了。”


  李穎沒心思聽老漢嘮叨,聽到周凱還有三個姐妹,李穎趕緊問道,“老哥,那你知不知道他三個姐妹具體都嫁哪去了?”


  “嫁哪去我是清楚,但具體嫁哪家我是不知道,一個早年到縣城打工,也嫁到縣城去了,但家在哪裏,我就不清楚了,另一個……”


  老者侃侃而談,最後愣是都沒說出一個實際地址來,李穎聽了,滿是失望。


  從老者家裏出來時,已經是小半個小時後的事情,李穎算是把周凱一家人的情況,能問的全都問了,到最後,除了知道周凱父母已經不知道搬哪去外,也不知道周凱的三個姐妹嫁哪去,不過好在老者都知道名字,李穎把周凱父母和姐妹的名字都記了下來,通過公安機關查,未必就不能查出來。


  “趙哥,聽了這麽多,你有什麽看法?”上了車,李穎靜靜的坐著,轉頭問著趙正齊。


  “哎,是挺離奇的。”趙正齊歎了口氣,他不敢往下想,如果說真的有疑點,那周凱意外撞死李嚴培豈不是有人精心設計和陷害?趙正齊真的不敢再想,幕後的人敢這麽幹,膽子之大,趙正齊想想都覺得膽寒,而且沒有背景的人,絕對不可能弄出這麽一件天衣無縫的事情來,趙正齊心裏有些恐懼,真要是猜想成立,那他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卷入一樁大陰謀裏,就他這樣一個小人物,毫無疑問,會被碾得粉身碎骨。


  趙正齊突然有些怪自己前天晚上怎麽就多嘴了,怎麽就把和朋友喝酒的話說給李穎說了,他原先隻是抱著純粹說給李穎聽的想法,即便是那朋友和另外一個接觸過周凱的獄警都調離了城北監獄,趙正齊也沒有多想什麽,覺得不過是同一個係統之間的正常調動而已,而李穎有了懷疑,趙正齊也想著幫李穎一起查證一下沒啥要緊,他覺得不可能真有什麽幕後黑手之類的,所以心裏還不覺得害怕,而現在,打聽到的事情真有了反常,趙正齊也開始生出了恐懼之心。


  李穎沒注意趙正齊的表情,此刻繼續說著,“趙哥,我覺得咱們可以通過公安機關來查周凱家人的下落,你認為呢,畢竟咱們自己找人的話,無異於大海撈針,公安機關要查找一個人,還是相對容易些的。”


  “別,李穎。”趙正齊猛的搖頭。


  “趙哥,怎麽了?”李穎看到趙正齊反應這麽大,奇怪道。


  “李穎,你不覺得這樣不好嗎?萬一,我是說萬一,假如真有什麽陰謀的話,你這樣大搖大擺的通過公安機關想要查周凱家人的下落,你說那幕後的黑手會不會察覺?就憑你一人,你覺得能對抗得了他們嗎?那隻會把你置於危險之地。”趙正齊看著李穎,言語間,隻提到了李穎,而沒有說到他自個,這多少也表露了自己的想法,趙正齊是不敢再瞎攙和了,他是有家有口的人,真有陰謀,他攙和不起。


  李穎聽著趙正齊的話,愣了好一會,盯著趙正齊看著,李穎恍然間也明白過來,她的確是有些一廂情願了,趙正齊之前說的那些不用見外、客氣之類的話,那是因為趙正齊覺得這件事沒有什麽可疑的,所以他願意熱情的幫忙,而眼下,真的有了一些反常,趙正齊已經開始退縮了,李穎沒有怪趙正齊,趙正齊有家室,他犯不著為了一件不相關的事,冒什麽風險。


  “趙哥說得對,那咱們先回去。”李穎淡然笑笑,啟動了車子。


  車子回望山的路上,李穎和趙正齊相對沉默著,趙正齊沒有主動開口,李穎也沒有多說,一切更像是心照不宣,趙正齊有些愧疚,但他得為自己和家人著想,這種事情真不是他這種小人物能涉足的。


  這會早已過了中午的飯點,兩人也都忘了各自都還沒吃午飯,肚子餓得咕咕叫。


  回到市區時,已經下午兩三點,快到臨近司法局的路口時,趙正齊笑道,“李穎,我就在這下車吧。”


  “好。”李穎點了點頭。


  下了車,最後同李穎招了招手,趙正齊走回單位。


  李穎坐在車上發愣著,目視著趙正齊離去,李穎心裏要說沒有失望是不可能的,但她沒法怪趙正齊,人本來就是趨利避害的動物,趙正齊一個外人,憑什麽為了她冒險?他得為他和他的家人著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穎遲疑著,拿著手機猶豫著要不要打黃江華的電話,昨晚,黃江華給她留了手機號碼,李穎不知道黃江華的話有幾分能信,但眼下,她似乎沒誰可以求助,趙正齊對她的提醒,李穎都聽了進去,她不能冒冒失失的去找公安局的人查周凱家人的下落。


  思慮了有那麽兩三分鍾,李穎還是打了過去。


  “黃秘書,能約你出來嗎?”電話一通,李穎說道。


  “你是?”電話那頭的黃江華,並沒有存李穎的號碼,一時也聽不出對方的聲音。


  “我是李穎,昨晚找陳書記的那個。”


  “哦,是李書記的女兒呀。”


  “恩,黃秘書現在有空出來嗎?”


  “現在怕是不行,我在陳書記身邊走不開,得等晚上了才有空,怎麽,有什麽事電話裏不能說?”


  “電話裏也不一定能說得清楚,還是當麵聊比較好,黃秘書既然晚上有空,那我們就約晚上吧,晚上我給黃秘書打電話。”李穎抬手看了下時間,時間也不早了,快三點了。


  陳興的辦公室,黃江華掛了李穎的電話就走了進來,李穎雖然隻是私人約他,黃江華覺得還是有必要跟陳興匯報一下。


  “書記,那李嚴培的女兒,晚上約我出去來著,我在想不知道是不是又要說他父親的事。”黃江華看著正在翻閱文件的陳興道。


  “她既然單獨約你,那你就去嘛,聽聽她講什麽也好。”陳興笑道。


  “我也是這麽想的。”黃江華笑著點頭。


  同陳興說了一聲,黃江華見陳興也沒別的吩咐,黃江華也轉身走了出去。


  陳興辦公室外的走廊上,市長李開山從樓梯上走了上來,望山市委是由三棟辦公樓組成,陳興在一棟獨立的兩層辦公樓裏辦公,陳興在二樓,市委辦公廳就在樓下。


  衛思達的辦公室在樓梯口邊,李開山走上來時,剛走到辦公室外伸懶腰的衛思達看了個正著,看到李開山,衛思達一愣,旋即笑容滿麵,“李市長,您來找陳書記?”


  “恩。”李開山瞥了對方一眼,淡然的點了點頭。


  “那我去給您通報。”衛思達笑眯眯的說著。


  李開山輕應了一聲,瞅著那熱情跑腿的衛思達,李開山眼裏閃過一絲鋒芒。


  聽到李開山過來,陳興也立刻放下手頭的工作,笑著起身往外迎,“李市長來了,請進請進。”


  “陳書記客氣了。”李開山笑著快步走了進來。


  陳興熱情的請李開山坐了下來,看了一旁的衛思達一眼,衛思達似乎也會意,轉身去給李開山倒水。


  “李市長,您喝水。”衛思達端著水送到了李開山麵前,而後站在一旁,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李開山不動聲色的轉頭看了衛思達一眼,笑了笑,沒說什麽。


  “衛主任,你去忙你的,這裏也沒別的事了。”陳興抬頭看了看衛思達。


  “好,那陳書記您有什麽吩咐就叫我。”衛思達點了點頭,不乏從容的走了出去。


  李開山有些詫異的看了看陳興,他並沒說什麽和表現出什麽來,沒想到陳興的觀察這麽敏銳。


  衛思達出去,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並沒有將辦公室門順手關上,李開山看了一眼,也沒有走去關門的意思。


  辦公室裏,就剩下兩人,李開山站了起來,走到窗戶前,往外看著,陳興這間辦公室的位置很好,雖然僅僅隻是二樓,但視野卻是十分開闊,前麵沒有任何阻擋物,目光所及之處,是高矮不一的建築物。


  手撐著窗戶,李開山神色有些悵然,道,“陳書記來到望山,不知道對望山有什麽看法?”


  “今天是我剛來的第三天,談不上什麽看法。”陳興笑了笑,也站起來往窗戶走去,看著望山市清朗的藍天,陳興不由得笑道,“要說剛來印象最深的話,倒是這望山市的空氣可比南州好多了,讓人感覺清爽。”


  “我聽說陳書記在南州可是對汙染產業的整治力度很大,在推進產業結構和升級方麵也做了很多努力。”李開山依然望著遠方,他這兩天,對陳興算是做足了功課,花了不少功夫了解陳興在南州的所言所行。


  “做很多努力談不上,很多事情都隻不過是剛開了個頭,還沒能真正推行下去,這不,就被調到了望山來了,之前所做的,很有可能就成了無用功了。”陳興笑了笑,看了李開山一眼,暗道對方倒是對自己下了一番功夫了。


  李開山聽著陳興的話,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一任市長就是一任政策,陳興調走,新上來的市長可不見得就會認同陳興之前的所作所為,叫停陳興之前推行的政策也不是沒有可能,不過現在南州市的新市長人選還沒出來,誰會接替陳興的位置,還是個未知數。


  “陳書記覺得我們望山如何?”李開山笑著問了一句。


  “好山好水。”陳興微微一笑。


  “好山好水,望山市倒也是當得起這個評價,望山市的經濟排名是全省倒數第一,但空氣和環境指標,那是當之無愧的全省第一了。”李開山笑著搖頭,“不過這也未嚐不是一個諷刺,空氣好和環境好從另一個層麵來說就意味著沒發展,可以解讀為落後。”


  “李市長,你這話,我就不敢苟同了。”陳興笑道,反駁著李開山的話,“你看西方發達國家,他們的空氣和環境能說差嗎?他們的空氣和環境比咱們大多數地方都好,經濟同樣比咱們發達,這就說明李市長的觀點是不成立的。”


  “這倒也是,陳書記這麽說,我就無從反駁了。”李開山很認真的點了點頭,旋即又道,“陳書記,跟您掏心窩的說實話,我剛聽到省裏要調陳書記您過來時,心裏有些失望,我在想省裏為什麽不讓我這個更熟悉望山情況的市長繼任書記,但後來仔細想想,省裏的考慮未嚐不是對的,我的能力有限,年紀也大了,省裏讓我擔任書記,望山之前是什麽樣,那以後還會是什麽樣,我不可能給望山市帶來多少新的變化。”


  李開山停頓了一下,“反觀陳書記您,您年富力強,有熱血,也有衝勁,您來望山,給望山帶來的不僅是一股新風氣,更有可能將望山發展起來,給望山市老百姓帶來更多的好處,這些都是我比不上的。”


  李開山很是平靜的說著,他現在說的話,盡管有所隱藏,但也都出自肺腑,陳興來望山,可以憑借其手中掌握的豐富的高層人脈資源盡可能的幫望山爭取更多的資金和政策,再者,陳興在省會南州以及之前在也能算得上是沿海發達城市海城的工作經曆,都讓陳興可能會帶動一批南州或者來自江海省的企業到望山來投資,這是他這個本地成長起來的幹部都不能及的,他一步步的從機關單位裏成長起來,走到今天的市長位置,工作範圍就沒出過望山,和陳興相比,他一沒高層的背景,二沒企業資源,實在是差了太多太多。


  況且,在短時間的失落後,李開山對自個沒能當上書記,更隱隱約約有一些慶幸,想到張立行那些人,李開山歎了口氣,如果他真的當上書記了,或許,對望山會更糟糕吧。


  氣氛略顯沉默,陳興顯然沒有想到李開山會突然有這麽一番‘肺腑之言’,盡管不知道李開山有多少是真心話,但陳興還真對李開山會說這些感到驚訝。


  “被李市長這麽一說,我都快有點不知東南西北了。”好一會,陳興笑道。


  “陳書記,我可都是實話實說。”李開山看著陳興,笑了起來,他一直在暗中審視著陳興。


  陳興不可置否的笑笑,官字兩個口,李開山的話,是真是假,也隻有其自個清楚,同樣看著李開山,陳興還不知道對方來找自己有什麽事情。


  “陳書記,我來找您,是為了財政上的事。”李開山歎了口氣,“這眼看著已經十月份了,過兩月就年底了,市裏的財政缺口卻大得很,年底給事業單位的工資都快發不出去了,現在要是不開始想辦法,到了過年可就真的抓瞎了。”


  “這麽嚴重?”陳興臉色也凝重了起來,連工資都快發不出去,即便是以前他在溪門縣工作時,溪門縣在海城算是窮縣,都沒嚴重到這個程度。


  “哎,市裏不是優先保證幾個大項目的建設嘛,財政資金都往項目上傾斜了。”李開山無奈的搖頭,“所以市裏本來就捉襟見肘的財政情況就更糟糕了。”


  “說來說去,還是經濟發展太落後了,咱們自身經濟發展不起來,一直靠向上級伸手也不是辦法。”陳興神色嚴肅。


  “這點我倒是讚同,不過咱們今年招商引資的成績也不是太好,說句難聽的,大公司大都瞧不上咱們望山,小公司呢,你要人家過來建廠,他又給你提一大堆的要求,要這要那,巴不得咱們倒貼錢請他們過來,也不知道多難伺候。”李開山苦笑了一下,他這個市長對此是深有體會。


  陳興聽著李開山的話,也是陷入了深深的深思中,現在望山市的當務之急就是求發展,招商引資更是擺在重中之重的任務。


  “我看咱們可以在南州籌備一個招商推介會,多吸引一些南州的企業到望山來投資。”陳興琢磨了一下道。


  “這我倒是讚成,不過以前也不是沒在南州開過招商推介會,效果並不是很好。”李開山搖頭笑笑,看到陳興時,猛的又拍了下額頭,“瞧我這什麽記性,眨眼間就忘了陳書記您是從南州過來的,這個招商推介會要是由陳書記您親自掛帥,效果肯定不一樣。”


  “李市長就不用說奉承話了,效果好不好可得看結果,現在不能說什麽。”陳興淡然笑著,事情沒做之前,陳興也不喜歡誇什麽海口,少說多做,這也是他為官的四字真言。


  市政府,陳興和李開山還在聊著時,常務副市長張立行的辦公室,辦公室主任梁婧看著還有心情說笑的張立行,梁婧有些不解,“張市長,你就不怕那李市長到陳書記那去,說些不該說的話?”


  “他能說什麽?”張立行看了梁婧一眼,笑意盎然,“難不成說你這個辦公室主任跟我關係很亂?”


  “去。”梁婧輕啐了一口,麵色微紅,李開山又怎會無聊到去嚼這種舌根,就她對李開山的了解,李開山對這種狗屁倒灶的事一點都沒興趣。


  “梁主任,說說看,我這字寫得如何?”張立行笑眯眯的放下手中的毛筆,沒事在辦公室裏拿著毛筆劃拉兩下,是他的樂趣之一。


  “張市長,您呀,就別讓我誇了,誰不知道您的毛筆字寫得好看呀,不過你答應我的一幅書法作品,可還沒寫給我呢。”梁婧神情嬌媚,張立行的毛筆字確實是寫得很出彩的,還是市書法協會的會長,梁婧不懂得跟那些所謂的大師級人物拿來對比和鑒賞,但最起碼的好不好看,她還是會觀賞的,市裏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排隊在求張立行的墨寶,這其中固然有很多人是拍馬屁的成分,但張立行毛筆字好看確實是實情。


  “眼前這不就現成的嘛,你拿回去,裝裱起來就可以掛了。”張立行笑哈哈的道。


  “我才不要呢,你這隻是隨手寫的兩句詩,我要你正兒八經的寫一副給我。”梁婧撇了撇嘴,瞅著張立行寫的那兩句詩,‘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剛才張立行可就是用這兩句詩來拿她說笑。


  “這兩句詩可不就是我正兒八經寫的嘛,還是專為你寫的。”張立行壞笑道。


  “張市長,你就不能正經點。”梁婧小眼神兒瞟了瞟張立行,“你就真的不怕張市長在陳興那裏會說點啥?”


  “他要是真想說什麽,你以為他會大搖大擺的去陳興辦公室讓所有人都知道?所以他去找陳興,頂多也就是談些公事。”張立行笑了笑。


  梁婧聞言,也是若有所思,張立行說的未嚐沒有道理,不過張立行這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梁婧也不得不佩服張立行,就算手頭有李開山的把柄,張立行就真的以為能死死的拿捏住李開山,穩如泰山?擔任辦公室主任一年多,越接近李開山,她就越覺得那人城府太深了。


  ……


  趙正齊回到司法局沒多久,餓得肚子咕咕叫的他,才猛然想起中午還沒吃午飯,在局裏旁邊的一個小吃店裏吃了一大碗牛肉麵,趙正齊這才摸著滾圓的肚子回到了單位,心裏直呼著這人是鐵飯是鋼一點兒沒錯,剛才餓得兩腿都發軟了,也不知道中午咋就和李穎一起折騰得午飯沒吃都忘了,興許是被李穎父親的事一嚇,連饑餓都忘了。


  想起李穎,趙正齊無奈的搖頭,不是他不夠仗義,關鍵時刻退縮了,而是他真的攙和不起那種事,他還有老婆孩子,對方真要是連一個紀委書記都敢下手,他一個司法局的小科員算個屁?人家隨便都能捏死他,趙正齊不是不仗義,而是沒法仗義。


  回到局裏,趙正齊正要走回自己的辦公室,卻是被辦公室主任賈雲武給喊住,“小趙,我正要找你。”


  “賈主任,您找我啥事。”趙正齊一見是賈雲武,趕忙低頭哈腰的湊了上去。


  “有個事跟你說一下,局裏要調你到溝山縣分局去,你回去準備一下,明天就到溝山縣去,這是調令。”賈雲武說著,將一紙文件塞到了趙正齊手上。


  “不……不是,賈主任,局裏怎麽會突然要調我到溝山縣去?”趙正齊傻眼了,快步追上賈雲武。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應該隻有你本人清楚才是。”賈雲武掃了趙正齊一眼,看著這可憐的小年輕,賈雲武搖了搖頭,伸手拍了拍趙正齊的肩膀,“年輕人,好自為之。”


  “賈主任,我沒做錯什麽呀。”趙正齊急道。


  “我也沒說你做錯什麽呀,小趙,話可別亂說啊。”賈雲武瞪著眼道。


  “那局裏為什麽要調我到溝山縣去。”趙正齊都快哭了,他家在市區,溝山縣那離市區近三個小時的車程,是望山市最遠的縣區,那是他能去的地方嘛,去那上班了,回家一趟都不方便,況且那裏窮得叮當響,待遇福利根本和市局沒法比。


  “局裏調你到溝山縣司法局,那是要鍛煉你,這說明局裏對你重視嘛,以後說不定要把你當成重點幹部來培養,你好好努力,將來大有可為。”賈雲武笑了笑,轉身離開。


  “賈主任,那我請求局裏別鍛煉我成不,我也不要求被當成啥重點幹部來培養。”趙正齊哭喪著一張臉。


  “小趙,怎麽說話的,你說你這覺悟怎麽這麽低。”賈雲武沉著一張臉,“明天你就得到溝山縣分局去報道,這是局領導的指示,你要是沒按時去報道的話……”


  賈雲武話沒說完,低笑了一聲,那笑容看在趙正齊眼裏,卻是令他毛骨悚然。


  “小趙,可得記住了,明天準時到溝山縣去報道。”賈雲武最後看了趙正齊一眼,轉身哼著小曲兒離去。


  趙正齊在原地傻傻的站著,看著手頭的調令,臉上滿是苦澀,還鍛煉他呢,他現在是副主任科員,調到溝山縣分局,還是副主任科員,並沒給他什麽領導職務,這樣也說是鍛煉,蒙三歲小孩呢?


  “這以後可得咋辦啊。”拿著調令,趙正齊失魂落魄的走向科室,這一調走,還不知道啥時候能調回來,他老婆還在在市裏,溝山縣離市裏這麽遠,他幾乎是得每周才能回來一趟,和現在這種愜意的小日子比起來,突如其來的變化顯然是讓他措手不及,更有些無法適應。


  “老子這是招誰惹誰了,無緣無故就攤上這種倒黴事了。”趙正齊在心裏怒罵著,滿是不甘,但他知道自己無力抗爭,剛才賈雲武那笑容,趙正齊想著都覺得害怕,明天要是沒按時去報道,估計還得糟糕,這等於是告訴他,今天下午就得動身了,讓他立刻滾蛋了。


  “老子平常在單位裏敬當好人,從沒得罪過誰,人緣也最好,憑什麽這種倒黴事會落到我頭上,我到底是得罪誰了?”趙正齊憤怒的想著。


  走到科室門口時,突然想到什麽的趙正齊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愣愣的站住,他想到了今天和李穎出去的事,更想到了李嚴培那有可能是陰謀的驚天大案,趙正齊後背脊有些發涼,額頭冷汗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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