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荀鈺回府之後,南雎便回房間收拾東西準備去春香樓,誰知才一掀被子,便發現上麵零零散散的散著幾把大米,有幾隻肥大的老鼠在上麵爬來爬去,毛發漆黑,不停的撕咬著南雎的被子和床褥,她的臉色一沉,被嚇了一大跳,心裏“撲通撲通”的,待平複下來,南雎這才意識到,府上丫鬟的冷淡和這件事絕對脫不了幹係。
她有些驚慌失措,但平靜下來後,將那被子一蓋,徑直出了房門。
“巽兒!巽兒!”南雎站在院裏大叫,待巽兒來了,南雎吩咐道:“去把後院所有的家奴給我找過來,我有要事要吩咐。
等人都到齊了,南雎站在台階上朝下望了望站的整整齊齊的三排婢女們,清了清嗓子,“今日下午所有人放下手中的活兒,我發現我們世子府近日鬧了老鼠,急需滅鼠,這才叫各位來,務必不要放過任何角落。”
銀菱一聽,帶頭反駁道:“我們手頭都有自己的活兒要幹,若是滅鼠,如何幹完我們的工作?”
南雎淺笑一聲:“那便用休息時間做,這老鼠若是鬧了鼠疫,再危害到世子的姓名和全府上下的安危,不知銀菱姐姐,你可承擔的起?”
銀菱一聽,竟無言反駁,吃了個大癟之後,便狠狠的瞪了南雎一眼。
南雎的吩咐才沒下來多久,所有人便開始了轟轟烈烈的滅鼠行動。首先便是南雎的房間,發現了好幾隻又肥又大的老鼠,就連床單被褥都拿去燒了。
這樣一來,自然不用南雎親自動手,便把這堆老鼠處理了,並且還換了一套新的被褥。
滅鼠行動直到傍晚,除了南雎房間裏那幾隻,在府內零零散散的又發現了幾隻,整個世子府這才消停下來。
南雎從房中將自己的首飾盒拿了出來,從裏麵翻出了幾個鐲子,她走上前,將那鐲子分給了幾名領頭的婢女,她嘴角牽出一個煦暖的笑,緩緩道:“今日下午各位都辛苦了,南雎第一次掌事,許多東西還不明白,正如今日我房中的事,不知是天意呢還是人為,但我想告訴各位,我南雎向來賞罰分明,同樣,我也不是個大度的人,各位做好了我便同你們是姐妹,若是在有誰動了歪心思,我必定會一個個的記在心裏,來日方長。”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了看台子上站著的那個才十四歲的女孩,不過片刻,全都俯身行了個禮,恭敬道:“是,奴才謹記於心。”
唯有銀菱憤憤的看著她們,一臉不甘。南雎笑著走上前,將一塊玉簪子塞給銀菱,趴在她耳邊,一字一頓道:“銀菱姐姐,拿著這簪子換點錢,不過你可別再動什麽小心思,否則這遊戲我南雎定會陪你玩到底!”她雖是笑著說的,可周身卻散發出一股不該有的寒氣。
銀菱一愣,皮笑肉不笑的說了一句:“南雎妹妹,我們走著瞧。”
“好!”背後響起一個冷冽的聲音。
南雎轉過頭去,看見荀鈺正背著手站在台階上,一身淡綠色錦袍被風吹動,眸中盡是笑意。
眾人急忙俯身行禮:“參見世子殿下。”
荀鈺一擺手,隻見莫眠將一串玉色項鏈交到了南雎手上。
荀鈺並無太多表情,隻緩緩說道:“從今往後,見此物如見本世子。”
眾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終是露出一副信服的表情。
夜裏的風愈發大了,才打了一更,天上竟飄起了毛毛細雪,不過半盞茶的時間,細小的白雪便成了鵝毛大雪,不一會兒,整個大地便鋪上了一片雪白的顏色。
南雎披了件衣服,打開窗子,見天上飄了雪,心裏竟舒坦了不少。
她穿上鞋,素白的小手推開門,鵝毛般的大雪飄在身上,冰冰涼涼,不一會兒便化了,沒多久,雪地裏便留下一行深深淺淺的腳印。
肩膀被一隻大大的手掌覆蓋,南雎警覺,伸手去抓,對方卻以迅雷不及眼耳盜鈴的速度再次鉗製住女孩的另一隻手,南雎被他束縛住無法轉身,迅速的伸出一隻腳向後踢去,卻被他一下躲開。
荀鈺拉緊她的手,一下將她轉了過來,將她整個人都裹在自己的披風裏,他眉眼含笑,低頭看著南雎一臉鬱悶的模樣,微聲道:“小野駒,你何時變得如此警惕了?”
南雎抬眸,在這樣冷的夜,她的臉竟忍不住熱了起來:“殿下,請您放了奴才……”
南雎不停的在他懷裏扭著,他用命令的口吻冷冽的說道:“別鬧!”語罷,荀鈺竟一下製住了南雎的掙紮。
“你還恨我嗎?”他將她擁的更緊了,暗啞的聲音充滿了期待。
風雪吹過他的身子,此刻,他替她擋了凜冽的風,替她擋了冰冷的雪。
南雎皺起眉,那張單純的笑臉,血淋淋的殘肢,死不瞑目的屍體如珠串一樣從南雎的腦海劃過。
她冷下了聲:“恨。是東方靈,是你。”她咬著牙,一字一頓道。
荀鈺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他的心裏仿佛有什麽在翻騰著,他竟還抵不過眼前看到的。心中像有烈火在燃燒,他猛地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任憑南雎如何掙紮,他都恍若未聞般。
趁著荀鈺上台階時,南雎一咬牙,好似一條泥鰍一般,借著力向下一番,整個瘦小的身體便摔在了雪地裏,眼看便要從台階上滾下去。
荀鈺的手頓時一空,他黑曜石般的眸子閃過一絲不可置信,電光火石間,荀鈺伸出手拉住南雎的手臂,瘦小的身軀被他整個抱住,南雎的驚呼聲的尾音還沒有散去,“咚”的一聲,二人便一同從台階上滾下,沾了滿身的白雪。
荀鈺的眉頭皺的更緊,背部有些疼,但抱著南雎的雙手依舊緊緊的不肯鬆開。他俯在她的身上,雙眸直勾勾的盯著她那雙炯炯的大眼,他驀地低頭,帶有懲罰性的噙上了她的雙唇。
他將她的身體壓在冰涼的雪地上,南雎黑色的發絲散落在潔白的雪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身紅衣更像是在雪地中綻放的寒梅。
南雎的小手不停的推搡著他,荀鈺抱著南雎的雙手更緊,他翻了個身,任南雎趴在了自己的身上。
冰冷的溫度刺激著二人滾燙的神經,他瘋狂的向裏探入,南雎的心跳得愈發厲害,漫天飄灑的大雪紛紛揚揚的灑在二人身上,被這墨一般的深夜緩緩吞噬。
然而這大雪過後,所有的一切終將被覆蓋。他入戲太深,所以當她拒之千裏後,他便是一敗塗地。戲子入畫,終將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