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緩的風突然吹過,南雎走到梁騫身邊,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梁騫轉過身去,見到南雎,臉上說不出的欣喜,他紅色的長袍隨風舞動著,伸手理了理自己烏黑的發,問道:“小妖精,你可算來了,你給本公子留了字條,就那麽確定本公子三日內會去春香樓?”
南雎雙手環胸,白了他一眼:“就你的性子,怎麽可能老老實實的在皇宮待三日。”
梁騫伸手撫了撫南雎的頭,柔聲道:“還是小妖精你了解我。”
南雎將他的手閃了過去,皺眉道:“別叫我小妖精,一點都不好聽。”
梁騫輕眯起他那雙勾人的桃花眼,笑道:“那叫你阿黃。”
南雎一聽,“噗嗤”一下笑出了聲,她嘲笑道:“你還真以為我叫黃粱啊?”
梁騫見她這般模樣,不免有些疑問:“莫不是你在騙我?”
“黃粱一夢,黃粱一夢,我唬你呢,這你也信。”南雎說罷,再看梁騫那副吃了蒼蠅的表情,竟笑的合不攏嘴。
梁騫使勁捏了捏南雎的臉蛋,憤憤道:“小妖精,那你到底叫什麽名字?”
南雎收了笑容,這才告訴了他:“我叫南雎。”
梁騫仰頭一笑,“拿好,那我日後叫你阿南。”
“不好聽!”南雎反抗道。
梁騫略一皺眉,“怎麽這麽多要求?若是不行,本公子還叫你小妖精便是。”
南雎聽罷,急忙擺手,“不不不!算了算了,隨你吧。”
梁騫滿意的點了點頭,道:“阿南,那你此番來究竟找本公子何事啊。”
“你……可否教我辨毒製毒。”
此話一出,梁騫的下巴都快要驚掉了,“你個小丫頭,你學製毒做什麽?”
“我要報仇。”南雎的臉色一下沉了下來,冷冷的吐出這四個字。
梁騫一聽,不免有些疑惑和驚奇:“報仇?”
“我妹妹,被他們殺死了。”南雎的拳頭緊緊的攥著,即便如此,她依舊倔強的昂著頭,那雙眸子極力的在訴說著她的仇恨和痛苦。
“阿南你……”梁騫收起了他慣有的不正經的笑容。
南雎伸手一把將眼淚抹幹:“我討厭他們,東方靈,東方易,我討厭這個東陵城的所有人。就連殿下他竟也下令殺了我妹妹。”
梁騫聽罷,默默的站在她的麵前,忽地笑道:“我也討厭,阿南,你若要學製毒,我教你便是,我可見不得美人兒哭。”
見南雎恢複了往日神情,梁騫這才不正經道:“阿南,本公子讓你給我洗的衣裳呢?那可是本公子最愛的一件。”
南雎一聽,這才想起那日荀鈺早把他的衣物燒了,南雎道:“這……你那衣服……不慎……不慎破損了。”南雎結結巴巴的掩飾,依梁騫的性子,若真知道荀鈺燒了他的衣服,還不親自上世子府大鬧一番,無奈隻得替荀鈺打著馬虎眼。
“破損了?阿南,你這樣做事可不地道。”梁騫一臉不悅。
南雎皺了皺她的小鼻子:“你是胡人,還日日不穿胡服,你也不怕你父汗說你。”
梁騫朝南雎拋了一個媚眼:“這就是你們中原人說的什麽‘入鄉隨俗’。”
“哼。”南雎瞥了他一眼,將頭扭了過去不看他。
回去的時候,梁騫給了南雎一本記載毒藥的籍冊,又給了她一瓶毒藥,讓她按照書上標明的內容尋找到這瓶毒藥究竟是哪一種。
夜色漸沉,南雎去荀鈺房中侍奉他看文書。
才沏好了茶,南雎從袖口拿出了那瓶毒藥來。她著魔似的打開了藥蓋子,倒下去,倒下去你就替月兒報仇了。她的手有些顫抖,不對,自己要殺的是東方靈,是他砍了月兒的手,是他讓月兒生不如死……無數個念頭在南雎的腦海裏劃過,不,她要這瓶毒藥的目的不是下毒,她是要學習,是要讓自己變得更強大。
想到這兒,南雎將藥收回了袖口。
“殿下,茶好了。”南雎端著茶,放到了荀鈺的桌案邊。
茶杯中冒著騰騰的熱氣,荀鈺拿起茶吹了兩口,輕抿了一下,便放到了一旁。
南雎才想退下將香爐裏的香料倒了,誰想到荀鈺的聲音突然響起:“為何不在這裏下毒。”
她拖著瘦小的身子猛地跪到了地上,彎下腰,恭敬道:“奴才不敢,奴才怎敢在世子殿下的茶裏下毒。”她一直知道荀鈺的觀察力和警惕性頗強,原來什麽都瞞不過他。
“是嗎?”荀鈺身子微微前傾,那雙黑亮淩厲的雙眸一動不動的盯著南雎。
南雎皺眉,心裏“咕咚咕咚”不停的打著鼓,“奴才……奴才知錯。”既已被他看穿,還不如一口認下來。
“我說過,有時候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
南雎跪在下麵,恍若未聞,一言不發。
“雎兒,你願意相信我嗎?”荀鈺眉頭微蹙,南雎抬頭望向他,他的眼神是那樣真誠,此刻,仿佛他不是一個主子,自己也不是奴才,她再次把頭低了下去,未曾作聲。
荀鈺起身走到南雎麵前,俯下身,將南雎從地上拉了起來,他順勢將南雎拉入自己懷中,緊緊的,不容南雎絲毫的掙紮,“殿下!”
荀鈺的眉皺的更緊了,南雎的小手不安分的推著,奮力想要離開他的懷抱,小小的身體被荀鈺整個包裹住,下一刻,荀鈺奮力吻上她的雙唇,這吻灼熱熾烈,仿佛瘋了一樣的索取著什麽。
半天後,南雎才掙脫出來,她不可置信的望向荀鈺,聲音顫抖的答道:“反正我也是您的奴才,您想做什麽便做什麽,奴才也無從反駁。”
荀鈺目光一沉,冷聲道:“那好,等有一日你強大到能與本世子抗衡,本世子隨你如何報仇!”他一甩衣袖,轉身回到了桌案邊。
南雎低下身,行了個禮:“是,奴才告退!”
方一出門,荀鈺便抬眸朝她離去的地方看了許久。
過了好久,屋子裏靜靜的,沒有半點聲響。
這時,莫眠推門進來,對著眉頭緊鎖好像有心事的荀鈺說道:“主上,已經查清楚了,銀菱是榮王府的人,我問了張大娘,那日寶笙姑娘來了府上,單獨找了銀菱後,銀菱便被管家升了一等婢女,這才能在主上您麵前伺候。”
荀鈺聽罷,若有所思的說道:“世子府樹大招風,這東方靈第一個便坐不住了,你好好的盯著同戶部交接剩餘軍餉之事,我看這次,他這髒水是要硬往本世子頭上潑了。”
回稟完後,莫眠有些猶豫,但下一刻還是問出了口:“主上,奴才方才看見南雎姑娘一臉不悅的出去了,是否是那林笙月的事,叫她誤會了,您為何不直接告訴她……”
“下毒之人還未查清楚,若是她知道了,依她的性子保不齊會鬧出什麽事情,讓她曆練曆練也好。”
莫眠又問:“可既然要曆練,您為何還把她提升為掌事婢女?”
荀鈺抬眸,唇角牽起一抹弧度:“讓一個人成長,首先要讓她擁有別人的嫉妒。”
莫眠這才恍然大悟,隨後又搖頭歎道:“不知她會否明白主上您的苦心啊。”
荀鈺放下手中的筆,隻是擺了擺手,示意莫眠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