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芍藥花開（一）

  南雎隨後清洗了自己的絹子，白色的絹布角繡著一朵淡黃色的芍藥花，荀鈺細看了半天，才道：“芍藥？” 南雎心頭一震，若無其事的笑道：“不過是好看的刺繡罷了，別人送的，奴才不認得是什麽花。” 本是敷衍他，南雎卻猛然想起第一次在府中見到荀鈺的場景，明明那時自己已然說了這芍藥花……算了算了，反正他也未必會記得。 他 不一會兒，在莫眠的帶領下，宮裏的禦醫迅速趕來，院內吩咐了幾人打掃，南雎這才能回去。 待禦醫走後，莫眠才問道：“主上，您為何如此輕易的便信了南雎？” 荀鈺擺弄著手中的書卷，頭也不抬：“這擺明是有人要借她的手，讓我們將內鬼的注意轉移到她的身上。” 莫眠一驚：“世子的意思是說，我們府內有內鬼？” 荀鈺微微抬眸，道：“將宮中禦醫請來，便是將計就計，此番運送軍糧，恐怕不止一方虎視眈眈。對她們來說，有些風吹草動，總比不動聲色的好。” 朝廷的門閥世家，各個都爭著運送軍糧，可這份撈盡油水和人脈的差事竟這樣落在了一個才剛剛進京的北疆世子身上。 而朝廷最大的門閥東方家族，卻與大太夫人送來的匣子無聲的關聯起來。 是夜，門外不知何時刮起了風，將這樹上僅存的幾片樹葉全都刮掉了。斑斑駁駁，在夜裏顯得格外寂靜。她從未見過如此安靜的世子府，沒有陰謀和欲望。 的確，她們還是未曾及笄的小女孩，本不應有如此多的心思相互陷害。可那一晚真相究竟如何，大家各自心知肚明。 想到這兒，南雎不禁攥緊了她瘦弱的拳頭，一個人的夜晚，她終是紅了眼眶。 冷風涼颼颼的刮過，荀鈺做了個夢，他看見那件淡綠色的繡著芍藥花的錦袍，母親的手拿著針，精致的針腳，和煦的暖風將那身錦袍襯托得格外溫暖。 風透過窗戶鑽進屋內，荀鈺打了一個寒噤，這才猛地從夢中驚醒。 他穿上那件淡綠色的錦袍，披了件白色的披風，推門而出。 他沿著院中斑駁的石子路向前走著，忽地看到前頭有個身影，不禁謹慎起來。細細一看，前頭那人穿著一身白色羅裙，手裏拿著一塊白色的方帕子，站在湖邊的石頭上，將雙手伸過頭頂，對著月光看著，清冷的光亮透過薄紗，淡淡灑在她小巧的臉上。荀鈺這才放下了戒心。 原來，這五年過後，他竟也變成了杯弓蛇影、戰戰兢兢度日的人。 “你怎麽在這兒？”清冽如清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她被這聲音驚到，腳下一滑，馬上便要跌進池中，荀鈺見勢，迅速的伸手拉住了南雎的手腕，朦朧的月光灑下，輕柔的撫過二人的身上。 “見……見過世子殿下。”南雎不知該作何反應，竟脫口而出了這句話。 荀鈺手臂一緊，一把將她拉了上來，她額上滲出了細小的汗珠，緩了一會兒，這才意識到自己手中的絹帕竟不見了。 “我的帕子！”她轉頭望向平靜無波的湖麵，眸中盡是失落。 荀鈺目不轉睛的望著她，此刻的南雎就好似一個失去珍寶的孩子一般，他思索了片刻，忽然背過身去，微微彎下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