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因果緣由
長公主拉著蕭錦華急匆匆的去到房間,關上門就連忙問:「你告訴我,五弟是不是傷得很重?他到底怎麼了?你真的傷了他?」
蕭錦華輕嘆:「我傷他做什麼?是他自己跌了下來,不過沒事,他的身體已經傷成了那樣,也不可能比那更糟糕了!」
長公主長長一嘆:「我那五弟啊,他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呢?」
蕭錦華不語,長公主感嘆了一夥兒拉著蕭錦華坐下:「有件事情我不想質問你的,但是我放在心裡一直不舒服,思來想去,我還是想要親口聽你回答!」
「公主請問!溲」
長公主雙手扶住蕭錦華的肩頭,讓她與自己對視:「那日皇上突發奇想要去狩獵,我後來出事沒有見到你,但是我的侍女說看到你了,而且皇上還抱著你進了馬車對不對?」
蕭錦華坦然的點頭:「是!」
長公主震驚的瞪大眼:「怎麼可以這樣?你跟皇上.……恧」
蕭錦華握住她的手:「公主別激動,別嚇到孩子!」
「我怎麼能不激動?」長公主一把揮開她的手,怒不可揭:「虧我還把你當成弟妹,眼巴巴的希望你和五弟好,可是你對得起五弟么?」
「我怎麼對不起他了?」蕭錦華平靜的拂拂衣袖:「公主要說要問也壓壓怒火,你肚子里那小傢伙可經不起你的折騰!」
「哼!」長公主氣得跺腳,但是倒也沒有再大吼:「我知道五弟容貌被毀身體殘疾,配不上你京城第一貴女,若非陰差陽錯,你也不會嫁給五弟,可是你們都已經成親了,前段時間不是好好的么?怎麼又跟皇上攪合上了?」
「長公主!」蕭錦華站起身對長公主一禮:「這件事情我不想做過多的解釋,或許情有可原,或許身不由己,但是我不想多說,長公主權當不知道好了!」
「不知道?」長公主瞪眼:「你讓本公主視而不見,眼睜睜的看著五弟戴綠帽子?」
蕭錦華手一頓:「那就隨長公主的意了!今日多謝長公主款待,告辭!」
「你……」長公主氣得跺腳,紅劍連忙勸她:「公主你快別生氣了,小公子還在您肚子里呢!」
長公主一邊撫肚子一邊大口喘氣:「你看她那態度,簡直要氣死我,她根本就沒有悔改之意,枉費我將她當成自己人!」
紅劍扶著長公主坐下:「公主您消消氣兒,王妃不是那樣的人,你跟她相處的時間也不短了,難道還感覺不出來么?王妃必然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你又何必逼她自己親口說出來?」
「可是她自己做錯了事情,還不準本宮問幾句么?」
「奴婢知道你是替淳王殿下著急,可是剛剛王妃一片坦然,並沒有承認自己對不起王爺,王妃不是那種虛假的人,自然不會騙公主,公主怎麼能把戴綠帽子這樣的話隨口說出來?這不是給王妃難堪么?」
長公主哼一聲:「你就知道幫她說好話!」
「奴婢這哪兒是幫王妃了,奴婢這是幫您呢!公主在邊關多是將軍將領,一個說親密話的朋友都沒有,回到京中都是些貪慕虛榮之輩,公主能結交到王妃這樣的朋友,奴婢真心替公主高興,可不希望公主最後連個說貼心話的人兒都沒有!」
長公主嘆口氣:「你說得也是,她那性子寧靜淡泊,有時候看她一天一個人坐著繡花也過得去,並非那種朝三暮四之人,是本宮著急了!」
「公主著急什麼了?」
長公主看向門口:「駙馬怎麼來了?」
韓闕走過來:「剛剛王妃出去,說長公主情緒不好,讓我進來看看,別傷了身子!」
長公主聞言莫名的有一絲愧疚:「王妃呢?她剛剛出去有生氣么?」
韓闕想了想:「好像沒什麼?很平靜的跟我說完話就走了!」
「走了?」長公主噌的站起身:「她真的走了?」
「長公主要派人把她追回來么?」
長公主泄氣的坐下,搖搖頭:「不必了!她今天肯定是不想理我了,等她氣兒消了,我再去找她吧!」
「公主惹王妃生氣了?」韓闕走過去在她身旁坐下。
長公主對自己的夫君是極為信任,心中滿腹疑惑自然想找人吐訴,於是一股腦兒的全告訴韓闕了:「就是這樣,我好像冤枉她了!」
別看韓闕是個粗人漢子,但是思慮縝密,聰明睿智:「公主你有沒有想過,到底是皇上勉強王妃,還是王妃纏著皇上?」
長公主沒反應過來:「什麼意思?」
韓闕嘆口氣:「雖然我見過王妃沒幾次,但是能得公主相交的女子自然不是那種貪慕虛榮的人,而且她性子淡泊,也不是狐媚之人;倒是上面那位,手握天下,野心和***一樣不少,前些日子聽你說那端陰差陽錯的鬧劇,王妃畢竟曾經是差點成為皇后的人,皇上看她的目光總是不一樣,如果說皇上後悔了,想要奪回去,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長公主瞪大眼:「那可是他的弟媳!」
「這有什麼奇怪的?細數千百年歷史,兒子奪父親的姬妾,父親奪兒子的女人,兄弟之間相互爭奪,這些都是常事,還有西北塞外,不是還有父死子承,除了母親之外的所有姬妾都可以擁有的么?」
長公主這次真的是聽得目瞪口呆心發慌了:「那這可怎麼辦?五弟都那個樣子了,想要搶是絕對搶不過的,難道就讓他得逞么?不行,我不能讓這件事情發生!」
「好了!」韓闕拉住起身就往外沖的長公主:「公主就算鬧到宮裡也於事無補,反而會讓王妃再背上一個污名;我看王妃並非沒有分寸之人,不會做出出格的事!」
「你不是說了么,淳王和淳王妃在一起不易,且當這是對他們的考驗,如果兩個人熬得過去,他們自會幸福,如果熬不過去,只能說他們沒有緣分吧!」
長公主軟軟的靠近韓闕的懷中,悶聲道:「你說我這個長公主怎麼那麼沒用呢?」
韓闕寵溺的摸摸她的頭:「你啊,現在就好好操心你的相公和兒子吧!」
蕭錦華一路從公主府出來,平穩緩步:「晉王殿下不陪駙馬爺喝酒了么?」
百里琅與蕭錦華並肩而行:「你把駙馬爺叫回去陪公主,自己又不陪我喝?難不成我一個人喝?」
蕭錦華轉頭看了他一眼,突然一笑:「那晉王介意請我喝杯酒么?」
百里琅看著她,頓了片刻伸手:「請!」
一間平民百姓的房子,四面圍牆,一間屋子,門口一個院子,唯一可看的就是院中種滿了葡萄,現在正是葡萄成熟的季節,一串一串的葡萄掉下來,陽光的照射下晶瑩剔透,格外的可口誘人。
「沒想到晉王殿下還知道這麼一個地方!」
百里琅從地下的土窖里拿出一個罈子,拍去封泥之後倒進杯里,鮮紅色的液體溢出芳香:「這是以前無意間看到的,見到滿園的葡萄很喜歡就買下了,後來請教了一位宮廷釀果酒的酒司,他教會我釀葡萄酒,我就將這一院子的葡萄都釀成了酒藏在地下,想起來的時候就過來喝點兒!」
將一杯酒遞到蕭錦華的面前:「你說你酒釀不好,這果酒沒那麼醉人,據說這酒還有養顏的功效,你嘗嘗!」
白瓷的杯子,血液一般的葡萄酒,倒也很是好看,放到嘴邊淺酌一口,瞬間滿口醇香濃郁,讓人忍不住回味:「這酒你放了得有五年了吧,真是醇香!」
百里琅失笑:「還說不會喝酒,一嘗就能嘗出年份,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蕭錦華將杯中酒喝完,將杯子遞過去:「再來一杯!」
百里琅拿起酒罈給她倒酒,不過拿到一半突然停下:「你先告訴我你酒量多少,免得等下把你灌醉了發酒瘋可怎麼辦?」
蕭錦華一手支頭:「你難道不知道女人的酒量就跟胸圍一樣,可不能隨便告訴男人,你且倒吧,我沒那麼容易醉!」
百里琅聽到胸圍兒子不自覺的掃了眼蕭錦華的胸部,莫名的耳根子有些發燙,給蕭錦華倒了一杯遞過去:「你可是王妃,說話也不害臊!」
蕭錦華看了百里琅一眼,剛剛想要調侃,可是到嘴邊的話最後卻收住了,罷了,她以後還是少招惹百里家的男人吧!
喝完酒,蕭錦華自己下到地窖,毫不客氣的搬起兩罈子酒,百里琅莞爾:「你這是連喝帶包啊!」
蕭錦華可不客氣:「好不容易喝道好酒,帶回去解解饞!」
百里琅很大方:「以後你要喝酒來拿便是,不過這裡離王府路途有些遠,你確定能找得來?」
蕭錦華望天:「就算是路痴也是一時的,以後一定能找到的!」
百里琅失笑,將她手中的酒罈拿過來:「走吧!堂堂王妃抱著兩罈子酒可不雅觀!」
蕭錦華樂得輕鬆:「堂堂晉王抱著兩個土罈子倒也不土!」
「你倒是不願意吃虧!」
蕭錦華得意的挑挑眉,非常傲嬌的走了!
百里琅的馬車送蕭錦華回來,卻看見門口早有一輛馬車停著,兩人下馬車的時候,正好李昭和趙亭抬著百里夙的輪椅下來,聽到動靜眾人看過來,然後就看到百里琅站在蕭錦華的身邊,幾雙眼睛都頓時,一時間氣氛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百里琅到沒什麼自覺,徑自下了馬車走過去:「五弟這是出門了么?前些日子聽弟妹說你的腿傷又加重,如今可是好些了?」
百里夙收回目光:「讓皇兄擔心了,還好!」
百里琅看著他依舊垂下沒有絲毫支撐的雙腿,長嘆口氣:「你也不要灰心,總會好的!」
「多謝皇兄寬慰,我有些累了,就不陪皇兄了!」
「那是,你快些回去歇著吧!」
「送我進去!」
李昭和趙亭兩人連忙抬著輪椅進門,一行人很快消失在門口了,而百里夙自始至終都沒有看蕭錦華一眼。
百里琅轉身看向蕭錦華:「五弟似乎誤會了什麼?」
蕭錦華將兩罈子酒擰起來:「他什麼都沒有誤會!」
「多謝晉王送我回來,這兩罈子酒我就收下了,慢走不送!」
百里琅看著蕭錦華走得那個乾脆利落啊,這算不算過河拆橋的?
燕九接到消息聽說王爺回來了,連忙出來迎接,可是看到百里夙坐在輪椅上,一臉的不敢相信:「王爺你……」
李昭面色難看的對他搖頭:「不要再問了,送王爺回屋吧!」
燕九面色沉痛,一言不發。
蕭錦華抱著酒罈子回了屋,剛剛遇上百里夙,讓她連喝酒的興緻都沒了,她到不是在意百里夙誤會她和晉王有什麼,她在意的是他的腿,到底是因為她才傷的,會不會影響到他腿骨的再生?如果他因為這一摔當真沒有希望了,那她可是罪人了。
思來想去,最後還是決定過去看看,結果沒想到門都沒進就被燕九攔下:「王爺已經歇下,王妃請回!」
蕭錦華都懶得跟他廢口水:「王爺的傷怎樣樣了?」
「王妃在意么?」
「能不在意么?」
「那王妃就別進去了!」燕九寸步不讓:「後日是芸妃娘娘的忌日,王爺要去皇陵祭拜,王妃若是真的在意,就陪王爺一起去吧!」
蕭錦華遲疑,百里夙祭拜母親她去幹嘛?不過她沒說出來,看了眼裡面屋門緊閉,想來百里夙是真的不想看到她了,罷了,這樣也好,反正他的腿已經傷成那樣,再沒有更壞了,隨他吧,她幫他醫了腿,最後也因她而傷,算是扯平了。
心中倒是打定主意不在有牽扯,結果第二天長公主來了,就好像昨天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親熱的拉著蕭錦華,一口一個弟妹,還死命的把她往百里夙身邊推。
蕭錦華兩次差點撲倒在百里夙身上,蕭錦華也有些惱了,低聲問道:「你這又是鬧的哪一出?」
長公主咬著牙得意道:「我這不是幫你們聯絡感情么?」
蕭錦華白眼:「公主你能別瞎攪合么?」
「什麼叫瞎攪合?我這叫可是明明白白的攪合!」說完話立刻又將蕭錦華推了出去,這次力道大了不少,蕭錦華猝不及防這次摔了個結實,整個人都趴到了百里夙的輪椅上,胃擱在邊兒上,差點沒把早上吃的吐出來。
長公主眼唇得意的笑:「哎呀!本宮打擾你們小兩口親熱了,本宮也不在這兒礙眼,這就走哈,你們好好親熱!」
蕭錦華捂著肚子起身就看見長公主帶著人一溜煙兒跑了,氣得她一肚子火憋著沒地兒發:「百里安寧!」
百里夙自始至終沒有多大情緒,也沒有理會蕭錦華的氣憤,伸手推了輪椅轉身離開,留下蕭錦華看著他的後背愣了好一會兒。
對於百里夙去祭拜芸妃一事,蕭錦華既然打定主意不去,自然是不回去的,哪兒知道長公主半夜三更派人送來一封信,威脅她,說如果她不陪百里夙去祭拜芸妃,她就天天來王府做客,反正沒事兒干,就看他們兩個人『親熱』。
蕭錦華看完瞬間黑臉,半夜三更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再說百里安寧,你一個孕婦,怎麼那麼能折騰?
於是第二天一早,百里夙他們準備出門的時候就看見蕭錦華早已穿戴整齊等在那裡,幾人都有些詫異,唯一百里夙一人沒有什麼表情。
公主府里長公主聽說他們兩人出門了,頓時開心的笑了:「哈哈!她終於見識到本宮的厲害了!」
韓闕寵溺的刮刮她的鼻子:「你啊!」
皇陵在東方龍脊山脈上,馬車去要三個時辰才道,一路上蕭錦華和百里夙坐在馬車裡,兩人相對,一句話也沒說,就跟兩尊石像似得。
終於熬過了三個時辰,馬車停下:「王爺!王妃!到了!」
蕭錦華先下了馬車,一眼望去就看到幾處大大的陵墓碑,最前方不遠處的墓碑上刻著一大串謚號,蕭錦華只注意到了幾個字----芸妃之墓!
芸妃只是妃子,不及四妃,更不是貴妃或者皇后,沒有資格陪葬皇帝,也不能入住主陵,這一座山頭葬了十幾個妃子,芸妃也只是其中一個。
李昭等人推著百里夙過去,拿出造就準備好的貢品,點上香燭紙錢,個人默默的做事,沒有人說話。
百里夙就坐在那裡看著墓碑,一直坐著,偶爾燒一些冥幣,好似根本不在意蕭錦華的存在。
蕭錦華也樂得被當空氣,坐到道路旁的石頭上,隨手拔了一朵野花慢慢摧殘,許是她這幅心不在焉的姿態讓人看不下去,李昭過來小聲道:「王爺還要呆上兩個時辰,王妃若是不想等,屬下讓人護送王妃回去!」
蕭錦華才不回去,指不定長公主知道她自己回去了又來折騰她呢?伸手撒氣一樣將手邊的野花都摘了,最後看著面前一堆殘花,心有不忍,於是一朵一朵撿了起來,巧手編製,沒一會兒一個花環就成了。
看著這漂亮的花環,蕭錦華才注意到這白色的笑話是小野菊,還有些黃色的野菊在裡面,用來祭拜再合適不過,於是起身走過去,將花環放在陵墓的墓碑上:「初次見面!我沒帶什麼禮物,芸妃娘娘不要見笑哈!」
一直沉默的百里夙終於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墓碑上的那個花環,最後恢復沉默。
兩個時辰之後回程,此刻天色已是黃昏,蕭錦華吃了些點心就犯困了,倒在馬車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確定蕭錦華熟睡了百里夙才終於看向她,恬靜安寧的容顏,平靜柔和的眉眼,她倒是坦蕩!從袖中拿出兩朵小花,正是蕭錦華用來編花環的花朵,一白一黃,不燦爛華麗,卻別有一番美麗。
天色漸漸暗沉,他們卻才剛剛走出龍脊山脈,正準備加快趕路,突然一道破空之聲尖嘯刺耳,燕九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王爺小心!」
只有筷子粗的一根金箭刺破車門指指百里夙,百里夙眼眸都不曾動一下,抬手兩指將金箭夾住,目光落在蕭錦華身上,見她似乎要醒來,伸手點了她的穴道,這才將金箭的箭頭一轉,屈指一彈,讓那箭支以來時雙倍的速度射了出去:「不必留活口!」
「是!」外面的侍衛拔刀迎上樹林中出來的黑衣人,很快刀劍相撞聲音鏗鏘,一場廝殺開始了。
李昭靠近馬車:「王爺可有受傷?」
「無礙!」
「王妃呢?」
「她睡著了,別吵醒她!」
「屬下明白!」
百里夙聽著外面的廝殺聲,目光一瞬不瞬的看著蕭錦華,怕她睡得不舒服,伸手將她的頭託過來放到自己腿上,也只有她沒有意識了他才敢這般肆無忌憚的看著她,觸碰她,伸手撫摸她的眉眼,在他覺得自己快要死去的時候,就是這幅音容笑貌讓他挺了過來。
「本王可不是你看到的那般無能,既然你已是我的王妃,我就算拼了一切,也絕不會讓你離開,你是我的王妃.……我的!」
兩刻鐘之後,燕九收回染血的劍:「啟稟王爺!已經解決完了!」
百里夙低頭看了眼蕭錦華,見她還在睡,這才開口:「你留下處理,不要留下痕迹!」
「屬下明白!」
百里夙伸手摸了摸蕭錦華的臉:「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