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87 只有她一個人深陷在泥潭裡不可自拔
V87 只有她一個人深陷在泥潭裡不可自拔
入冬的空氣中,整個北方都散發著遏止荷爾蒙的冷空氣。
就在這麼一天,許如臣的案子開庭了,事關薄家,薄家一家三口全部的出現在法庭坐在旁聽席。
許如臣雙手拷在一起被刑警押進被告席,他本就滄桑的面容又年老了許多,坐在被告席上,許如臣連頭都沒抬。
法官宣布開庭后,許如臣站了起來,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鑒於許如臣對所有罪行都供認不諱,所以休庭之後就準備宣布結果了。
薄威遠坐在旁聽席,他的手裡拿著一根拐杖,目光睿智深沉,當初他在昏迷之前,看到的就是許如臣從貨車上下來確認的身影。
如今,那些罪惡的髒東西昭然若揭,雖然這樣,卻無人歡喜。
那場車禍,薄家失去了太多,而由許家引起的這場糾葛卻導致了三家的在劫難逃,這樣的命定不免讓人唏噓。
許景遇並沒有按照許如臣的意願成為他的辯護律師,而是自始至終都沒出現,許如臣不知道的是受了傷的許景遇到現在都沒出院。
而許離瀟的案子因為許景遇的暗中轉圜拖延了開庭時間。
出了法院的時候,他仰頭望天,陰霾的天色為這清冷寡淡的天色迷濛了一層虛偽的色澤。
後背被人拍了拍,薄晏北回頭,身後站著薄威遠。
「爸。」薄晏北冷峻的神色平靜,薄威遠看著兒子長大清冷的眉眼,心情沉重,也許是壓在他身上的擔子太重了。
「不用跟著我和你奶奶,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去吧。」薄威遠聲音穩重的開口,字語雖然說得不那麼清晰,卻還是良好的展示了他恢復的狀況。
當一個人什麼都有了的時候,他會習慣性的感覺孤獨,所謂站的越高看的越遠,但是往往高處不勝寒。
站在高處的人有些時候會比平凡人少許多快樂。
他身姿筆挺的站在原地,看著父親和奶奶上車遠去的身影,頭髮被冷風吹得凌亂,縫熨得體的西褲盛著風微動,在男人的輪廓上可以看出少年時英姿颯爽的痕迹。
現在的他很成熟,成熟的過了頭,就像是那些小丫頭說的,他現在已經晉級大叔的行列。
可是對他而言蘇念還小,不知道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有隔閡,他完全拿她沒辦法。
這幾天,她都很少和他說話,她睡覺的時候他叫私人醫生給她檢查過了,雖然之前沒有完全信任,只是現在也算知道所謂的懷孕不過是她抗拒他的一種手段。
唯一讓他心安的是,蘇念不再去找許景遇,手機里的別的男人的手機號幾乎消失的一乾二淨。
五分鐘后,瑪莎拉蒂GranCabrio行駛到薄家,司機率先下車跑到後面打開後車門,薄晏北半閉的眼睛睜開,旋即邁出長腿下車。
男人的目光看著冰冷的大門,眼神微動。
「那邊準備的怎麼樣了?」男人偏頭問向蒙賀,眼中流光逆轉。
「正在籌備,可是原樣恢復有些難。」畢竟只是一個老宅子,工匠怎麼也不能把它當做幾千年歷史的故宮那般對待,況且現在那樣的匠人根本很難尋找。
最重要的是根本找不到蘇家宅子的原圖,連網上也沒有,可見之前的曝光率極低。
薄晏北的太陽穴隱隱的發疼,蒙賀在身後看著,本來想提點意見可是到最後還是憋回去了,主要是他覺得薄總的脾氣太燥了,很難控制住。
當初防火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會有一天後悔呢,這下子好了吧,頭疼了吧。
薄晏北還交給了他關於房子過戶給蘇念的問題,可是這要等到許離瀟的案子結束之後再辦,這兩天有些忙。
不知道是不是和薄晏北的前職業有關,蒙賀覺得跟在他的身邊特別的刺激。
「盡量。」這次,他沒有為難人,薄晏北邁開腳步進了門,蒙賀沒有跟著進去,目送他進去之後他才開車離開。
這個家裡除了他和蘇念就沒有別的生物了,上次買的那隻狗她也不稀罕,他也不會喂所以乾脆送給了蒙賀,他看他和狗挺合得來的。
他進門的時候,蘇念正在安安靜靜的看書,這和她好動的性格完全不符。
「餓了嗎?」薄晏北邊脫衣服邊問道,目光溫和的幾乎可以滴出水來,溫柔的程度完全就是百年一見。
從這個角度看,薄晏北也有那麼些像顧家的男人。
「還行。」蘇念頭也沒抬,目光筆直的落在黑色的小字上面,薄晏北聽聞,挽起袖子直接進了廚房。
蘇念還有一點很讓他欣慰,不管多生氣可是不會以不吃飯來虐待自己。
一回生二回熟,一來二去薄晏北的廚藝也越來越好,可以很快的就做出可口的飯菜。
「我父親已經出院了,下午的時候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他。」
薄晏北很期望蘇念給一個肯定的答覆,當然這個肯定的答覆是他喜歡的那個答案,蘇念目光斂起合上書本從沙發上起身。
「我和你還沒好到這種程度,你我非師非友,更不是普通的夫妻關係,所以我就不去了。」
蘇念直接拒絕,她能有什麼資格去見薄晏北的父親。
薄晏北握住刀柄的手一頓,旋即慢慢的切了下去,「你既然不想去就別去了。」
過兩天的時候他會帶著蘇念去他一開始買的房子那裡居住,一來是離市裡也近,而來要比這裡溫馨的很多,而且去哪裡也很方便。
蘇念十幾歲的時候沒少呆在那裡,她大概也會覺得熟悉。
午飯後,蘇念獨自的睡了一覺,這兩天薄晏北似乎在忙自己的事情,對於她逼迫的並不緊,蘇念難得有了自己的空間。
下午的時候,蘇念出門要去醫院,剛攔了一輛計程車薄晏北就跟著出來了。
「去醫院么?」一般蘇念下午的時候會去看望蘇向南,而且每次都會呆很久回來,他也有詢問過蘇向南的情況,專家給出的答案是最多就這兩個月了,而且這還是最好的情況。
他沒有跟蘇念說,所以他不確定她到底知不知道,也許是一種獨特的心靈感應,這幾天蘇念天天往醫院跑,每次回來情緒都很低落。
「嗯.」蘇念點點頭,有些不明白薄晏北問她這個做什麼。
「我送你。」
「不用了。」蘇念下意識的拒絕,她不想讓父親和薄晏北相見,怕父親身體情況惡化。
男人由不得她拒絕,直接拉著她的手將她塞進了自己的車裡面。
「薄晏北,我不想我父親見到你。」蘇念深吸了一口氣,眼神冰冷的看著薄晏北,目光微涼。
「我就送你到門口。」薄晏北的神情沉靜,只是眼底多了一層晦暗,蘇念一直在排斥他進入她的生活圈子,哪怕她沒有朋友,哪怕她只有一個小小的親情圈,她都不肯讓他融進去。
蘇念心裡一緊,沙啞著嗓音說道:「那好。」
男人沒有急著開車,而是從正面的環住她的腰肢,整個身子靠近,連同兩人的心跳彼此都聽得很清楚。
「蘇念,我再說一遍,除非我死,否則我不會對你放手的。」他微閉著眼睛,神情認真,每一個字都是在心裡過濾了一萬遍才決定下來的。
不論自己捫心自問多少次,內心最原始的回答便是他不可能會放棄。
蘇念笑的冷清,「你和我的婚姻來路不明,你覺得我會這麼束手就擒么?」
她不服,不服命運,不服改變在薄晏北手上的命運。
他的氣息將她籠罩著,只是她的心裡已經碎裂成片根本無法再次拼湊完整。
蘇念淡淡的推開他坐正身子,她不介意搭便車可是她介意他抱著她,擁抱和溫暖這樣的詞語對於她來說太奢侈。
而就在蘇念還沒到醫院的時候,蘇向南的病情惡化了,孟黛清一個人守著淚眼漣漣,醫生出現把人帶走明明是去救命的,可是此時孟黛清卻捨不得放手,因為她害怕,這將是見最愛之人的最後一面。
她在搶救室外哭的泣不成聲,瘦弱的身子跌坐在地上,這個月活的心驚膽戰,只要一有情況幾乎醫生次次都會下病危通知書。
孟黛清的手指捂住心臟,心裡抽疼,她隱約的感覺自己像是患上了心臟病一樣。
她兜里揣著手機,可是不想給蘇念打電話,如今就這麼一個女兒為至親,她卻不想讓她因為此事擔驚受怕。
可是,蘇念還是來了,蘇念在病房裡沒找到父母她就知道肯定是又出事了。
果不其然,見到母親的時候她感覺心都碎掉成渣,薄晏北因為放心不下還是跟了過來。
她沒有多想,蹲在母親的身邊把她扶了起來坐在一邊的椅子上。
「爸他會沒事的。」蘇念小聲的呢喃,然後雙手放在頭頂上,低著眸眼神祈禱。
孟黛清哭的紅腫的眼睛看向站在一邊的男人,她猛的站起來然後向著薄晏北撲了過去。
「都怪你,要不是你他怎麼會被判二十年,若不是你他肯定能早早的就出來了就不會不知道自己生了重病還到了晚期。」雖然蘇向南做錯了,可是孟黛清還是很恨薄晏北,是他親手坐了劊子手手裡的大刀,親手揮向了一直對他推心置腹的人。
「向南對你多好啊,你個白眼狼。」孟黛清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她哭的睜不開眼睛打了薄晏北兩下之後就站不住了。
僅僅五年,卻已經物是人非。
「對不起。」薄晏北扶住孟黛清就要滑下去的身子,對上她那絕望透頂的眼神,冷峻的眼神里閃過一抹晦暗。
蘇念沒有去阻止母親,該是有多壓抑才會在此刻才宣洩出來。
蘇向南又撿回了一條性命,只是他卻陷入了徹底的昏迷,被推出病房的時候,薄晏北這才注意到,僅僅不到兩星期不見得男人,此時的頭髮花白已然像極了年老之人,全然沒了原有的意氣風發。
蘇念不肯走,他只能站在病房外面守著。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薄晏北待在醫院的時候公司卻出事了,蒙賀急急忙忙的找到他,兩人這才出了醫院。
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公司之前在岸東招標的一塊地皮被人搶了先,而且檢察院的人也找了了門說是公司運營機制有紕漏。
所以他這個有實權的最高負責人的相應的跟著了解情況。
說白了就是去問審,薄晏北心裡比誰都清楚這個過程與環節,只是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跟著這個環節走。
他在檢察院整整的待了三個小時,而審問過程無疑是焦躁和煎熬的。
從檢察院出來后,等到的回復是需要再審。
而蒙賀暗中也聽到了一些風聲,這後面的事情的確是有人在搗鼓,並非天意而是人為。
事情逐漸變得棘手起來。
不出預料的是,就在第二天許景遇暗中約見了薄晏北,聽他的語氣像是傷都養好了一樣,許景遇約薄晏北的地點就在醫院前面的茶會所。
許景遇身上穿著一件棕色的大衣,裡面穿的是醫院藍白相見的病號服,雖然他人沒在時局裡面,卻一直穩穩地操縱著局面。
而薄晏北,也有栽跟頭的一天。
薄晏北到的時候便開門見山的問條件,如今許景遇在背後搞他的公司,勢必是有目的的,看不順眼是一個,可是現在許家亂成這樣,他前提還沒有怎麼會給自己留後路。
「我要蘇念和許離瀟」這就是許景遇想要的,一個是薄晏北與蘇念的離婚,一個是許離瀟的出獄。
只有這兩樣才是他真正惦記的,但是無疑,這要求看在薄晏北的眼裡就是一個可笑的笑話:「講什麼笑話呢。」
許景遇該不會以為他有能力左右幾乎已經定好性質的案子吧,那也是太高估他了,他就算再有錢再有權,終究也不過是個凡人罷了。
蘇念他更不可能會讓,所以他何必來找他詢問庸人自擾呢。
「第一,你可以和蘇念離婚,第二,你只要不暗中對許離瀟動手就可以。」只要薄晏北不動作,他便有把握。
薄晏北伸手給自己倒了杯茶,然後目光淡淡的看向許景遇,他甚至有些懷疑,那天他是不是失手打在他的腦袋上了,不然他是在這裡說什麼胡話呢。
公司對於他而言本來就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一是因為他不缺錢,二是因為當初開公司的理由恐怕也就是因為蘇念的喜好。
放棄蘇念他做不到,不動許離瀟他更做不到,他已經寬容了她夠久的了,留她在身邊撒野。
「薄總,給你三分鐘考慮。」因為薄晏北不說話,許景遇只能拋出話音。
「我拒絕。」薄晏北伸出手指晃了晃,眼神略帶慵懶和不以為然,「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小心你吃這麼大口會把自己噎死。」
許景遇大概是到了窮途末路了,所以才會想到這種辦法來跟他談條件,說白了不過就是多往檢察院多跑幾趟,現在的國家公務員也不是吃素的,還他冤枉什麼就是什麼啊,真是太天真。
現在對於他而言,許景遇完全不是競爭力,最大的阻礙是蘇念她自己,所以現在的一切外在對他而言都沒有什麼影響,任由他們鬧得天翻地覆他也不會動一下眼皮子。
許景遇晃了晃眼,微微的勾起唇角。
「薄先生比我能想到的還要痴情。」原來他之前的感覺都是對的,薄晏北對於蘇念的感情太過於執著。
薄晏北揚眉,勾唇冷笑,起身離開。
許景遇慢慢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看來薄晏北是決定不會讓步了,他眯著眼輕輕地抿了一口茶水,而後將茶杯放下,他站起來走動,胸口太疼以至於他走兩步就得停下來歇會。
就算再拖延,許離瀟的案子就在三天後,他並未打算為許離瀟脫罪,只是希望她能最大限度的減刑而不至於受苦。
他因為受傷這幾天的事情只能由助理去辦,看來是該去看看許離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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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關押的這些天,許離瀟的精神狀態越來越不好,誰都不來看她,許景遇那邊更沒有消息,所以她擔憂著急。
外面的什麼風聲她都不知道,不知道她喜聞樂見的許如臣案子如今怎麼樣了,而許景遇也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就在她煎熬的時候,有人帶她出去說是有人探監。
她現在的情況就屬於提前入獄了,入獄的天數等到判決的時候也會算在裡面,許離瀟一聽以為是許景遇這個救星來了,心情高興地出去,可是看到來人之後,臉色瞬間冷凝。
因為來人不是別人,而是文錦,商文博的妻子文錦。
許離瀟的腦海里對於這個女人有很深刻的印象,僅僅是因為在婚禮上見過她一面,她就記得如此清晰。
此時的文錦大著肚子,孩子肯定是商文博的,看來是要生了。
許離瀟的眼角有些諷刺,如果當初她和商文博的孩子還活著,現在也應該到了喜歡女孩子的年紀,文錦算什麼?
「你來做什麼,來看我笑話?」商文博都沒來,她竟然來了,還是想來跟她炫耀商文博對她有多麼多麼的好。
「許小姐,我只是想來看看你。」文錦的聲音淡雅,眉眼溫柔的沒一點瑕疵,她一直是個很溫柔的女人,其實她很好奇,當初傷成那樣的男人在死亡線上念得名字的主人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如今一見,卻是很難讓人忘記。
只是並不如她想象那般的美好,早前商文博提起過許離瀟,在他的心中那個女人善良勇敢美麗,文錦一直都很羨慕,能讓商文博念念不忘的許離瀟。
「看我?」許離瀟自嘲的笑,目光冷冰冰的落在她的肚子上,那眼神里有羨慕有嫉妒甚至還有一抹不易察覺的難過。
她啊,是真的愛過商文博吧,曾經熾烈的愛過,甚至餘下的生命力都在為他而活,想為他報仇,每當傷心難過挺不過去的時候都會在心裡默默地想念。
可是老天還真是給她開了個大玩笑,商文博沒有如她知道的一般不在人世,反而活著,不僅活著還娶了妻子到現在生活的很幸福,只有她一個人現在了淤泥譚裡面無法自拔。
「老天還真是會折磨人。」哪怕當初有一個人告訴她商文博還活著,哪怕他回來告訴她他不愛她了,她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說白了真是怪自己。
文錦手指上的戒指不大,她長的也很秀氣,要是放在十五年前絕對不是商文博喜歡的類型,因為商文博說過,他不喜歡小家碧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