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四章
郭風很突兀的向誇克詢問了一句：“我們是不是可以把你的本體從那異能水晶雕塑中拿出來，裝載到α機甲上去？”
那座雕塑已經被郭風從帝國學院內搬運到了飛船上，因為郭風不確定自己之後是否還會再回天啟行星，為了以防萬一就把誇克的本體給帶上了。
誇克頓了一下，隨後說道：“我們對於α機甲還沒完全熟悉，貿然改裝很可能會出現某些無法預料的情況。而且，我的本體一旦被徹底激活，那麽就會馬上開啟空間傳送。所以，我想現在還不用著急取出我的本體。”
“哦，是這樣啊。”郭風看似隨意的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這事就先放一放吧。”
誇克心裏也是疑慮郭風為何會突然提起這事，難道郭風已經看出什麽來了？
來到機甲跟前，郭風問道：“現在該怎麽做？”
誇克收斂了一下心神回答：“很簡單，放開你的意識，然後融入到機甲中去。”
郭風並沒有馬上行動，而是停頓了幾秒鍾來平複一下微微有些激動的心情。等到心情再無波瀾，他的意識便一頭向著機甲紮了過去。
意識出現了那麽片刻的恍惚，不過時間並不長，大概也就一兩秒鍾的時間。這主要也是因為郭風的意識是第一次和α機甲產生融合，等下一次的時候，自然就不會再有這種延遲存在。
等郭風醒過神來，便發現自己似乎又身處在之前那個差一點就將他徹底抹滅的空間之內。不過此時的空間內，並不再如之前那般黑暗寂寥，這裏有著點點閃光存在，仿佛是點綴夜空的繁星。而在這萬千星辰之中，有一顆光點分外的明亮，就像是整個星河的主宰。那些星星點點的光亮都圍繞在那明亮的四周，時刻都在跟隨著主宰的意誌而動。
郭風看了一會，便向誇克問道：“那個就是你所說的潛伏的意誌嗎？”
“對，那個意誌並沒有蘇醒，一切都隻是它的本能反應。雖然沒有任何攻擊性，但也拒絕了我的意識的接觸，或許因為我並非是它認可的那個意識的緣故。我想，你可以去試試看。”
郭風向著那個意誌靠了過去，當來到那個意誌跟前的時候，那個意誌突然發出了一道亮光，讓郭風眼前頓時出現了白茫茫的一片什麽也看不見了。直到片刻之後，白光逐漸黯淡，郭風的眼睛才得以重新視物。
郭風此時所看到的，是飛船停機坪內的景象，他不由為之愣了一下，自己怎麽從那個空間裏出來了？難道也是因為被那個意誌所拒絕了？
不過很快，他就發覺事情並非是他所想的那樣，他所看到的景象並非是通過自己的眼睛所見，而是由經由某種特殊的渠道直接傳導進他的意識之中。
“嗯？”
郭風先是微微一驚，不過隨後立馬就明白了具體情況。他此時並沒有離開那個空間，也就是說還在α機甲內部，而他現在之所以能夠無比真實的觀察到外界的環境，那完全是通過α機甲視覺係統來實現的。郭風不得不歎服，僅從這一點上來說，也是超越絕大多數機甲之上。
雖然他駕駛過的一到三號試驗機也有類似的擬真成像功能，但不管怎麽逼真，隻要是對此熟悉的人還是能夠一眼就辨別出那種模擬的特征。而剛才郭風竟然沒有在第一時間覺察出，所見之景象並非是通過自身直接觀察到的。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那完全是因為他的意識和機甲的意識產生了融合，此時的機甲就等同於是他的軀體。可以用一句話來形容郭風現在的狀態，他就是α機甲，α機甲就是他。兩者無有區別，不分彼此。
見證了這一切的誇克發出了一聲驚歎：“原來如此！難怪那個‘意誌’對於我的接觸毫無反應，其實那並非是真正的‘意誌’，而更像是一種‘載具’，用於容納其他意識的‘載具’。”
郭風詫異：“你說載具？什麽載具？”
誇克解釋道：“你也知道，每個人都有自我的意識存在，而意識存在的就是依靠了人軀體的支撐。所以，人的軀體也就相當於是一種意識的載具。”
誇克稍微一提點，郭風立馬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α機甲現在已經取代了我原本的軀體，成為了我自身意識的另一個載具。”
“不錯。人的軀體是會腐朽的，但人的意識卻是能夠永存的。這也就意味著隻要意識永生，那麽人就能永恒。”
“話雖不錯，但那樣的話人還是人嗎？和上一個宇宙的生命形態又有何區別？如果這種形態真的合理，上一個宇宙的生命形態又為何會遭遇滅絕？”
“他們的滅絕並非是因為他們的生命形態有什麽錯誤，而是他們的意識出現了偏差，最終才導致了他們的自取滅亡。”
“他們意識的偏差，難道不正是出自於他們對於自身生命形態的不滿嗎？如果他們的生命形態真的正確合理，那在意識上是斷然不會有這種念想產生的。”
誇克思索了片刻：“你所說雖然也不無道理，但事情之所以會發展成那樣，無論是主觀原因還是客觀因素，都是促成事情朝那個方向發展的必然。也就是說，不管因為什麽，事情的結局都會是如此。”
“你的這種說法又牽扯到‘命運必定論’之上了，萬事萬物不管如何變化，最終的結局早已被注定。”
“難道不是這樣嗎？即便你不想承認，但你結合自己的命運想想，如非必然，你又怎會走到現在這一步？”
“我承認，世間萬物都有其運轉的規則，但我們並不能說，這種規則就是所謂的‘既定命運’。”
“既然必定是遵循著規則而行，那規則和命運這兩者又有何本質的區別？”
郭風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你不是擁有輪回者的記憶嗎？如果輪回者也和你抱著相同觀點的話，他又何必去做那麽多事？反正在命運的安排之下，一切都會走向它應該走向的地方，那也就根本不需要去努力了。”
誇克沉默了一會：“正因為嚐試過以後才真正明白，何為可為，何為不可為。”
“什麽是可為？什麽是不可為？世間本無可與不可，全在一念之間。”
“可凡事並不能隻單純的用‘可與不可’來判定，此事在我是‘不可’，但在你卻是‘可’。”
“為什麽我可以，你卻不可以？”
“因為……！”隻說了兩個字，誇克突然就停頓住了，隨後他又緩緩開口，“因為，這就是你的命運，而不是我的命運。”
“你知道我這人一向都不信‘命運’這種東西，倒並非是我信奉什麽‘我命由我不由天’，我隻是單純的討厭那種不可捉摸的感覺。”
“如果你確實不喜歡‘命運’這個說法，那不如換兩個字———責任。這就是你無法逃避的責任。”
郭風終於認可了誇克的說法：“不錯，‘責任’二字足以概括一切。生命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責任，因為我身上肩負著太多的責任，所以我才無法停下那前行的腳步。這就是我不斷前行的動力來源，遠比那空幻的‘命運’一說要實際許多。”
試煉之地內，光影發覺事情如今已經漸漸脫離了他的掌控。並非是趙小熙逃跑之事，而是他的族人入侵現宇宙的事和他最初的設想，兩者之間出現了很大的偏差。
一開始他對於族人的意識還是能夠做到絕對掌控的，這也就等於是整個計劃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事情很快就發生了變化。
兩個宇宙的生命形態原本是無法並立的，因為他們誕生於完全不同的宇宙規則之下。上一個宇宙的生命體意識，雖然通過寄宿在異獸體內得以進入現宇宙，但他們所麵臨的自然就是現宇宙規則的絕對壓製。雖然他們身上同樣有著宇宙本源意誌的防護，讓他們得以抵擋住現宇宙規則的擠壓，但是如此一來，兩種規則意誌相互牽製、抵消之下，光影對於進入現宇宙的族人的掌控自然就被削弱了許多。
如果僅僅隻是如此，那光影還是能夠基本把控住局勢的，不過隨著族人的意識不斷和人類的意識產生融合之後，光影立馬就意識到自己的計劃已經麵臨了極大的風險。因為人類的軀體雖然可以看成是承載意識的一種載具，但其特性早已注定了其並非僅僅隻是一種載具這麽簡單，人類的軀體還有另外兩種相對矛盾的性質———“保護”與“囚禁”（關於軀體對於意識的保護與囚禁，之前已經說過很多，這裏就不再贅述了）。
人類先天就受現宇宙規則的護持，所以上一個宇宙的生命意識一進入人的軀體，其意識形態立馬就被禁錮住了，並降低到了與人類意識相同的層次，甚至在某些方麵來說，還不如占據了主場優勢的人類意識。
上一個宇宙的生命意識進入人體容易，可再想出來就沒那麽簡單了。就算意識能量再強大，可一旦被軀體禁錮住，那麽便無法使用出絲毫的能量，除非是那個軀體中的原生意識。上一個宇宙的生命意識並非是原生意識，所以入侵人體之後根本無法再使用自身的那種強大的意識能量，不過他們雖然無法使用，卻可以將能量過渡給人體的原生意識，讓人類借此暫時獲得強大的意識能量。
而正常人類的軀體根本無法承受那麽強大的意識能量，所以就會出現軀體的崩潰，軀體一旦死亡失去了保護的人類意識便無法再在這個世界存在。人類的意識如果消失，那麽入侵人體的上一個宇宙的生命意識也會跟隨著一起消失。而他們一旦在這種狀態下死亡，那麽就是真正的死亡了，再也不可能有機會在他們的那個意識世界中被複活。為了避免這樣的結果出現，他們唯有利用自身的意識能量來將人體進行改造，改造成為能夠承載他們意識能量的新的“載具”。
而這些被意識能量重新改造過的人類，也就有了一個新的稱呼———異人。
不過，異人群體卻並不承認這種帶有歧視性的稱謂，他們管自己叫“新人類”。他們認為，自己這種形態才是人類真正進化的方向，他們隻是人類前進道路上的先驅者。
於是，在雙方的矛盾積壓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原生人類和異人之間便爆發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而戰爭的目的聽起來十分可笑，隻是為了證明誰才是人類的正統。當然，這也是許久以後才會發生的事，並不在這個故事講述的範圍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