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新歡上位
第二天早晨我醒來嚴汝筠不在房間,旁邊空了的位置已經涼透,他似乎離開很久。
他事務繁忙,上上下下都要親自過問,不可能睡到這麽日頭高照的時辰。
可他走得實在太無聲無息,我甚至懷疑他是否真的來過,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我凝望天花板呆滯回味著,昨晚的事好像隻是我做了一場夢。
不過這場夢真的很美。
美得令人窒息。
但我隨即意識到我已經失蹤了整整一夜。
從我跟五爺之後,幾乎每個晚上都是我陪著他,他也習慣我陪著,我突然沒有任何征兆銷聲匿跡,而嚴汝筠應該也是留宿到淩晨才走,他會不會察覺到我們一起消失有奸情。
我想到這裏心口隱隱發慌,正好門外有腳步聲,有人在打掃走廊,我立刻穿好旗袍開門走出去,一名服務生拿著拖把在瓷磚上塗抹腳印,我問她知不知道秦五爺在哪間房。
她思索了一下,問我是哪個秦五爺,我一聽覺得好笑,東莞還有第二個秦五爺嗎。
她指了指最盡頭的一間套房,“昨晚有個上歲數的男人和一個年輕小姐很晚才進去,我正好打掃客房,聽那個小姐喊他五爺,那人喝醉了,有些老。”
我問她女人多大年紀,她說和我差不多。
我猛然想到五爺可能得手把豔豔給睡了,這年頭有錢有勢的男人想得到點什麽還不是手到擒來。
我直奔那間房過去,到達門口時發現門並沒有鎖上,而是虛掩著,這種高端酒店不會發生門鎖故障這種失誤,所以是住客自己沒有鎖。
這可奇了,五爺喝醉也不至於糊塗到這個份兒上,不然他也搞不了女人,何況豔豔能把五爺扶上來,隨手關門的道理都不懂嗎。
我遲疑著握住把手,將門推開一道縫隙,果然大床上赤身裸體一男一女,女人臉被長發遮蓋住,窩在男人懷裏,角度看不真切,而男人那張蒼老的臉孔燒成灰兒我也認識,就是五爺。
我沒來得及做什麽,忽然這趟走廊爆發一陣非常急促沉重的腳步聲,來人氣勢洶洶,剛一露頭就破口大罵,“經理呢?老子女人丟了,不出來給我個說法生意也別他媽做了!”
我偏頭盯著大踏步走來的男人,是那名富二代蔣公子,他還穿著昨晚的藍色西裝,隻是上麵多了許多褶皺,領帶也歪歪扭扭勾在頸間,頭發亂糟糟的,看樣子剛醒,他身後急匆匆跟上來一名年長的男人,他一把拉住蔣公子,氣得表情猙獰,“你個兔崽子是要瘋嗎?”
蔣公子比他還火大,用力甩開男人桎梏自己的手,“你又說我,你知道昨晚我被算計了嗎?我長這麽大就沒戴過這麽綠一頂帽子!敢泡我馬子,老家夥不想活命了,我今天非廢了他不可!”
蔣公子嚎完躥到那名打掃走廊的服務生麵前,扯住她衣領問知不知道秦彪住哪裏,服務員被他的氣勢嚇住了,顫顫巍巍伸手剛要指,男人將他拉過去,死死揪住。
“你知道秦彪是什麽人嗎?你他媽不要命了,這世道胳膊能擰得過大腿嗎?我怎麽會生出你這麽沒出息的東西!天底下女人那麽多,你非要為了一個娘們兒去拿雞蛋磕石頭?”
蔣公子臉和脖子上都是青筋,皮膚也通紅,看得出是真氣急了,如果現在給他一把刀,估計他能殺個血流成河。
“豔豔是我女人,我花了一百萬從維多利亞裏贖出來的!那可是一百萬!真金白銀,我才睡了她幾天,我新鮮勁還沒過呢,憑什麽他說玩兒就玩兒了,太不把我東莞四少放在眼裏!”
男人抬腿踹了他一腳,一臉恨鐵不成鋼,“別人給你戴高帽你可以接著,但你得明白這帽子你戴上,會不會自己掉下來。東莞四少的爹,在秦彪麵前也算不上什麽,你不要命,我還要!”
蔣公子聽自己父親這樣警告,他雖然不甘心,咽不下這口氣,但也沒有太放肆,更沒再往裏頭衝,他隻是小聲嘟囔豔豔怎麽辦,男人說隻能送給秦彪,沒有任何辦法。
蔣公子剛平複的煩躁又二度爆發,“什麽,那一百萬呢?也白扔了?”
“你爹的一百萬來路怎麽樣,你如果不依不饒,非要鬧出禍事來,不要說豔豔,你連你自己的下場都掌握不了。”
蔣公子當然清楚他老子的錢財來路不正,急得齜牙咧嘴,握著拳頭狠狠砸向牆壁,這麽看也不是軟骨頭的慫包,多少有那麽點氣概,可惜氣概用錯了地方。
男人安撫好暴跳如雷的兒子,將視線投射在始終沉默看戲的我身上。
昨晚我陪著五爺出盡風頭他當然認識我,見我就站在門口,拿不準我聽沒聽到,但確定我是看見了,立刻朝我走過來,試探著掃了一眼門縫,“任小姐,五爺在裏麵嗎?”
我說在。
我側身讓出一條路,指了指虛掩的房門,示意他請便。
他站在原地沒動,笑著搓了搓手,“您看,犬子不懂事,差點驚動了五爺,還好我攔下了,沒有釀成大禍,任小姐也當沒看見,省得五爺不痛快。”
他邊說邊從口袋裏摸出一個絲絨小盒,他打開給我看,是一枚黃鑽戒指,他遞到我麵前,“這是我給內人買的戒指,任小姐也受了驚嚇,您如果不嫌棄,給您壓壓驚。”
我盯著那枚大概兩克拉左右的鑽石看了一會兒,說是壓驚,無非就是封口費,剛才蔣公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德行我全看見了,要是捅到五爺那裏,讓他知道還有個沒退奶黃子的小兒要廢了他,他恐怕不會罷休,男人怕惹禍上身,想要賄賂我閉嘴。
有錢不賺非君子,這麽漂亮的鑽石哪會有女人不愛,我委婉推辭了一下,他還是執意要送,我才笑著接過來,“這怎麽好意思收下,蔣先生破費了。”
男人笑著說應該的,好鑽配美人,才算相得益彰。
我向他道謝,承諾以後有生意,會在五爺麵前美言幾句,男人喜不自勝,又和我客套了兩句,才拉著蔣公子離開走廊。
我把戒指從盒子內取出,套在中指上試了試大小,有點寬鬆,不過也能戴住。
男人也是夠蠢,我都不認識他,就算以後遇到好事有功夫美言,也沒那交情促使我開口。何況豔豔是什麽貨色我還不清楚,新歡上位還有舊寵幾日風光呢。
我把首飾盒丟進牆角的垃圾桶,推門進入房間,豔豔還睡著,五爺已經有些醒來的跡象,他抻了個懶腰下意識到床頭摸水杯,發現空空蕩蕩,隨即睜開眼睛打量,他第一時間看見了睡在旁邊赤裸的豔豔,還有正好出現在門口注視這一幕十分驚訝的我。
他愣了兩秒鍾,從床上坐起來,似乎愧對我,畢竟他昨晚帶著我來,在宴場看上別人是打我的臉麵,我年輕漂亮卻被其他人挖牆腳,心裏肯定不痛快,他還不舍得不要我,自然不能一點顏麵不給我留。
主要他也沒想到我會出現在這裏,他以為自己神不知鬼不覺,一夜風流後破財也就得了,愛錢的女人不就是拿錢打發嗎,他哪裏知道豔豔不是省油的燈,她留門就為了讓人看見。
蔣公子年輕氣盛,有錢沒地位,他老子又看不上自己,想要當正牌難於登天,五爺的身份擺在這裏,怎麽看都是比蔣公子更好傍的人選。
木已成舟,五爺要是甩不開她,隻能好好補償我,我越是難過他越是於心不忍補償更多。
我捂住唇半響才磕磕巴巴喊了聲幹爹,眼眶忍不住泛紅,我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五爺很心疼,他穿上衣服想下床哄我,豔豔在這時醒過來,她像是沒看到我,直接撲過去抱住五爺,千嬌百媚問他怎麽醒了不叫自己。
五爺是真喜歡豔豔,他這人好色,看上的又都是尤物,豔豔比我會撒嬌,在她麵前我這個舊愛顯然不吃香,她那嬌滴滴的一聲五爺,把他心裏剛傾斜我的天枰又扯了過去。
五爺讓豔豔再睡一會兒,他解決點事。
豔豔問他解決什麽,她剛說出口就發現站在門口的我,她愣了下,立刻拉上被子蓋住自己身體,有些倉皇無措。
五爺從床上下來,走到我麵前握住我的手,他滿身酒氣,尤其張開嘴差點把我熏死。
“熙熙,昨晚上我喝多了,你當時不在,汝筠也不在,是豔豔扶我上來,不然我恐怕要在底下出醜。”
五爺解釋時提到了嚴汝筠,我本來就心虛,他還點出我們兩個人都不在,我嚇得臉色發白,不過他自己沒多想,也沒發現我的失態,隻想安撫我讓我接受豔豔,我心裏砰砰打鼓,臉上勉強笑了笑。
“幹爹疼了我這麽久,您高興比什麽都重要。您喜歡豔豔,我當然願意接受。”
五爺沒想到我這麽通情達理,雖然柳小姐也大度,而且待他幹女兒都非常好,但每次他包了新歡,她多少也有點不悅,隻是沒法子才勉為其難忍著。我答應這麽痛快,一點沒吵鬧,五爺有點驚訝。
“你不生氣嗎?”
我說隻要幹爹高興我沒什麽不樂意。
我說完又怕他多想,覺得我不在乎他,背著他有二心,我又趕緊補充了一句,“我隻是擔心幹爹有了豔豔以後不喜歡我。”
五爺看我這麽委屈的臉蛋,心裏又心疼又稀罕,他一把摟住我,告訴我不管他身邊多了誰,他最喜歡的都隻有我一個。
五爺搞定我這一關如願以償把豔豔收做幹女兒,我們離開酒店回家時蔣公子和他老子正好也從大門出去,豔豔為了避開特意先上車等著,我挽著五爺手臂和他們道別。
蔣公子握拳極力忍著,似乎下一刻就要衝過來打人,我拿了錢不能一點作用沒有,我在蔣公子要爆發之前把五爺哄上了車,蔣先生站在台階下隔著車窗朝我感激笑了笑。
我們到達別墅柳小姐正站在庭院裏等著,她看到車停下立刻推開柵門往後座迎接,我從另外一扇門下車,彎腰把五爺攙扶下來,而柳小姐那邊下去的正好是豔豔。
她看到這個陌生女人怔了怔,盤算過來是怎麽回事,剛還春光滿麵的臉蛋頓時垮了下來,變得十分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