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十四(木蓮篇)
我一驚,慌忙起身跪了,恭敬回道:「嬪妾惶恐,這小喜子的確原本是嬪妾宮中修葺花木的粗使奴才,因犯了事,這才被嬪妾趕了出去。」
端木雨起身上前拉了我,往她身邊坐了,笑道:「妹妹何須惶恐,姐姐今兒個請妹妹來,就是想問問妹妹為何不用這小喜子,趕了出去罷了。」
不待我答話,端木雨又道:「這小喜子,原本姐姐是十分喜歡的,留在身邊貼身用著,不料這奴才卻是十分不老實,滿嘴儘是些淫穢話調笑宮女,告到我這裡,這才著人拿了!」
端木雨騰然傾身上前,冷哼一聲,輕笑出聲,那笑聲如同剪刀般,直插我心中,低聲道:「姐姐這一審,可審出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兒來,妹妹想來也有興趣聽一聽吧?」
我心知端木雨已然知曉了我所懷龍胎並非皇家血脈一事,心下反而冷靜了下來,她如若想要揭發我,此刻我就不會坐在這儲秀宮中,而是入了暴室了。
「姐姐又何必與妹妹繞彎子呢,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我心中有了思量,反而從容不少溲。
「這小喜子對女人可有一手,妹妹可不要告訴本宮你不知道。」
我淡淡一笑,反唇相譏:「姐姐如此說,想來姐姐也定然是知道了,怎樣?姐姐,感覺如何?妹妹可好奇向來清減高雅的姐姐那如痴如醉,***沉醉的神情和低吟之聲…..」
端木雨神情一斂,怒氣橫生,隨即又平和開去,嗤笑著,不懷好意地瞟向我微微凸起的小腹,「妹妹這龍胎可與小喜子被妹妹趕出來的時間不相上下啊,據姐姐知道,這小喜子在妹妹宮裡之時,那要緊之處剛好又受了傷……」
「姐姐這般強詞奪理的愣是將小喜子與妹妹扯在一起,是想說什麼呢?」我憤憤然道,「難道僅憑這些就能說明嬪妾肚子里的不是龍胎了么?」
「是與不是,妹妹心中自然最是清楚!」端木雨冷聲道,「妹妹不信,咱們盡可一試,本宮即刻稟了皇上與皇后,將小喜子交給內務府細細的查,查個水落石出!」
「有人指證,如今妹妹眼前這個小喜子與內務府名冊上所注皇肅三十六年入宮的小喜子可不是同一人,卻與原本殿前侍衛營中的雜役許二長得那是一模一樣。」端木雨雙目緊緊地盯著我,一副不懷好意的笑道,「怎樣?妹妹,還要本宮接著往下說么?恧」
我頓時失了辯駁的勇氣,閉口不語,只憤憤然看向端木雨。
「沒有十成十的把握,本宮又豈敢輕易驚了妹妹的大駕!」端木雨打了一個呵欠,疲憊道,「折騰這麼會子,本宮也累了。本宮的意思,妹妹自然是最清楚不過了。」
「咱們姐妹就不要打啞語了,別說做姐姐的不講情分,如今,本宮便給妹妹生死兩條路,願選哪條全憑妹妹作主!」
「何謂生路,何謂死路?」我看向攤在殿中的小喜子,對當初只將他趕了出去後悔不已。
「本宮即刻將小喜子以六根不凈,淫亂後宮的罪名交給皇上和皇后,憑內務府的能力不會查不出小喜子的真正來歷,也不會查不出小喜子在妹妹宮中受傷與妹妹的龍胎之間的關係吧?」
「此謂死路。」端木雨輕呷了一口清茶,接著道,「所謂活路,就是妹妹落了這腹中的孽種,一切煙消雲散,就當一切從未發生過。」
「哼,恐怕沒有姐姐說的這般簡單吧?」我自然是不信,端木雨也不是這般善心之人,定然有著她的算計。
「不錯,妹妹這胎自然是不能留的,至於要怎麼落,妹妹可得任憑姐姐差遣才是。」端木雨伸手摸了摸小腹,呢喃道,「最好是在皇後宮中,和本宮的胎一塊兒落了……」
「你?!」我雙目圓睜,滿臉不可置信地看向端木雨,騰然明了她話中的意思,想不到她竟是想要利用我對付她!
端木雨伸了手指從廣袖中夾出一個小紙包來,遞到我跟前,一字一句道:「要生還是要死,妹妹可要想清楚了。」
我看著那小紙包雙眼直發愣,無論如何也沒有伸出手去接過來的勇氣和力量,心中顫抖不已,無論如何,腹中終究是個小生命啊….……
「本宮可以容妹妹好生考慮考慮,掂量厲害。」端木雨拿過我的手,將小紙包塞到我手中,輕聲道,「不過,妹妹可要想快些,姐姐耐心可不怎麼好……」
我木然地出了暖閣,一路出了儲秀宮,梅香見我這般模樣,擔憂地跟在身後,欲言又止,終是默默地扶了上了肩輿,吩咐奴才們疾步往回走。
入了暖閣,揮退了眾人,我這才把小喜子受刑,端木雨已然知曉我身懷假龍胎一事細細告訴了梅香。
梅香一聽,立時變了臉色,捶胸跺腳直說:「主子當初不該那麼善心放了小喜子出去,招來此等禍事。」
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當初他已然自宮,更何況此事也不能全怪他一人,我自個兒也是奴才出生,又豈能狠得下心來要了一個奴才的命?」
梅香終是不言,頓了一下,又道:「那如今,主子想怎麼辦?要不,主子去求求皇後娘娘?」
「不行!」我想也不想,一口便回絕了,「雨妃也算是皇上面前少數幾位極為得臉的嬪妃,就算是貴為皇后,也未必攔得住她的嘴。更何況,皇后也未必然就容得下這玷污皇家血脈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