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十三（木蓮篇）

  「胭脂？」我輕蹙眉頭，「雨妃跟前最得意的不是沉香么？」 

  「主子忘了么，雨妃娘娘頭次滑胎之後，這沉香侍奉娘娘操勞過度，竟一病不起，沒了。」梅香提醒道，「雨妃娘娘報過內務府，還特意給沉香的家人發放了雙倍的撫恤金。」 

  我這才想起這事來，點點頭，吩咐梅香將胭脂帶了進來。 

  胭脂見了我，忙上前跪了恭敬磕頭道：「奴婢給蓮婕妤問安，婕妤娘娘萬福金安！」 

  我點點頭，道：「起來吧。」 

  「謝婕妤娘娘！」胭脂謝過恩，低頭躬身道，「婕妤娘娘，我家主子請娘娘過去敘敘舊！」 

  敘舊？！ 

  我疑惑，我向來對端木雨唯恐避之不及，哪裡有什麼舊情可敘，她該不會想對我不利吧？ 

  我心下疑惑著，面上卻不動聲色，含笑道：「胭脂姑娘請先行回去回復雨妃娘娘，說我隨後就到。」 

  胭脂答應著退了出去溲。 

  梅香一臉擔憂地拉著我，道：「主子，你不要去，雨妃娘娘該不會是想對您不利吧？」 

  「我也這麼想過，可是，不會。」我搖了搖頭，肯定道，「她若真想對我不利，斷不會請我去她宮裡，若我在她宮裡出了事，她自然難脫干係了。」 

  聽我如此一說，梅香方才微微放心了些，替我收拾妥當，方才陪我坐了肩輿往儲秀宮，一路上一再叮囑我不要吃不要拿儲秀宮裡的東西。 

  入了儲秀宮，端木雨親自迎了出來，寒暄了一番，放才坐了，又命人上了可口的酸筍雞皮湯，直招呼我喝，我滿臉堆笑地答應著，卻只是不喝。 

  端木雨也不以為意，端起福字細紋瓷碗，輕輕舀了幾勺酸筍雞皮湯喝了，瞟了一眼我微微有些凸起的小腹，笑道：「妹妹這龍胎可還安穩？妹妹懷著這樣的龍胎，晚上睡得可好？」 

  我心下一驚，她這話恐怕是有所暗示吧，看來，她今兒找我來並非敘舊那麼簡單了，心中思緒萬千，輾轉推測，面上卻不動聲色地含笑回道：「多謝姐姐關心，妹妹還好，姐姐呢？姐姐可好？恧」 

  端木雨冷哼一聲，將手中的瓷碗重重地往旁邊几上一擱，『砰』地一聲嗑得我的心也跟著發顫不已。 

  「妹妹儘管放心，這龍胎在姐姐肚子里還算安穩。」端木雨笑意盈盈地看著我，可我卻總覺得她的笑意令人忍不住脊背發涼，內心打顫，聞得到陰謀的味道。 

  正說話間，胭脂打了帘子進來，深深地瞟了我一眼，快步上前至端木雨旁，低頭細細低語，並不時地斜眼用餘光瞟向我。 

  端木雨不時地點著頭，一臉端莊秀麗的微笑，眼神卻一點點深沉，看向我的目光像看著一座金山般閃閃發亮。 

  我心下忍不住一陣打鼓，悄悄四下打量了一番，卻發現殿中竟意外地沒有了小喜子的影子，難道……. 

  我立時便如坐針氈起來，心突突跳個不停，心中思量著事情若然真如我所想，究竟該如何應對才是。 

  「婕妤妹妹，終於發現本宮這殿里與往日的不同之處了么？」 

  我回過神來，胭脂不知何時已經退了出去，端木雨不懷好意地看著我微笑如花，笑得我的心直打顫…… 

  「婕妤妹妹心思玲瓏，才思敏捷，聰慧伶俐，自然不會不懂本宮話里的意思吧？」端木雨緊緊地盯著我，毫不放過我臉上任何一絲表情。 

  「艾，嬪妾的確不知姐姐所指……」我吶吶回道。 

  半響，『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贊道：「婕妤妹妹果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都到了這個時候還這般沉得住氣，本宮佩服不已！」 

  「哎，本想看看妹妹驚慌失措的模樣，沒想到妹妹卻不想讓本宮如願！」端木雨一副大失所望的模樣，淡淡說道，「好了，還是讓本宮為妹妹揭曉答案吧！」 

  「來人啦，給本宮押進來！」 

  胭脂答應著打了帘子進來，後面跟著兩個小太監左右狹著一小太監，只見那小太監耷拉著腦袋，一時倒也認不出人來，不過他身上衣衫破碎不堪，隱隱有些干凅的暗紅的血跡，看上去不免令人有些觸目驚心，我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走至殿中，兩小太監雙手一松，那小太監立時便支撐不住，軟軟地攤在殿中，連哼也沒哼一聲，看來這刑用得不輕，也不知還有沒命在。 

  我看向一排溫柔平和的端木雨，想不到向來淡然高雅的她竟能下如此狠手，將個小奴才打成這般模樣。 

  「他變成這般模樣，妹妹絲毫也不意外，半點兒也不心疼么？」端木雨迎上我疑惑的眼神，瞟了一眼地上的小太監，笑道，「噢，原來妹妹還沒認出來是誰啊？難怪。」 

  「胭脂，還不快幫婕妤娘娘看清楚他是誰！」 

  「是。」胭脂答應著上前，一把抓住那小太監的頭髮，將他原本偏向另一邊的頭擰向我，笑著問道，「婕妤娘娘請過目！」 

  我渾身倒吸了一口冷氣，那人果真是小喜子沒錯…… 

  「妹妹可還認得他？」 

  「呵呵，姐姐說笑了。」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毫無波瀾，仍舊那般自然，「這不是姐姐身邊的紅人小喜子公公么？」 

  「妹妹，你難道不好奇本宮為何將他打成這般模樣么？」 

  「艾，這是姐姐宮裡的事兒，嬪妾不敢多問。」 

  「妹妹客氣了吧，說起來這小喜子原本也是姐姐宮裡的人，妹妹不要了，姐姐這才撿過來用用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