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十八（木蓮篇）

  端木雨對眾人詫異的眼光絲毫不以為意，神色未變，仿若此事說的並非關係整個後宮的選秀事宜，而僅僅是一件毫不相干的小事般：「嬪妾懇請皇後娘娘頒下懿旨，由淑妃娘娘牽頭，蓮嬪妹妹主事，帶領內務府按照皇上和娘娘的意思，擬定選秀計劃，置備選秀名冊。」 

  皇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贊道：「還是妹妹想得周到，就依妹妹所言。」 

  「傳本宮懿旨，令淑妃牽頭，蓮嬪主事轄選秀事宜，內務府和各宮全力協助，如有違者，嚴懲不貸！」 

  眾人忙起身行禮，齊道：「謹遵皇後娘娘懿旨，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我再也無心理會她人羨慕、嫉妒抑或是眼紅不已的目光，只滿臉堆笑地看著端木雨離去時衣袂飄飄的背影，心裡恨不得衝上去將她挫骨揚灰。 

  我付出全百倍努力換來的機會，卻被她雲淡風輕的幾句話攪和得天翻地覆溲。 

  雖說淑妃牽頭，說白了只不過是淑妃掛個名，讓人聽著此事是由妃子協理，不失皇家顏面罷了，可淑妃一旦掛了這個名，就可以名正言順地介入此事。 

  原本，我只需將此事辦好，協理六宮事宜自是名正言順，可如今淑妃等人介入進來，自然少不得一番周折，此事結果如何，就還是個未知數了。 

  因著端木雨的攪局，我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面對選秀事宜，每日里一大清早便進內務府與管事的公公們商定計劃，甄選各地報上來的名冊。 

  我歪在內務府正殿耳房奴才們小憩的長榻上閉目養神，手上握著忙碌了一個多月初步甄選出來的名冊。 

  我手上的名冊，加上其他幾人手上的名冊一共七十二人，這七十二人的名冊決定著這一次秀女們的命運，只有這名冊上的七十二人才有機會參加殿選，見到皇上和皇后。 

  也就是說，無論你長得多麼天香國色，德行如何高尚無比，只要你入不了這名冊，你就永遠沒了機會恧。 

  內務府的衛公公我自然是信任的，可我擔心的是，各宮主位上的嬪妃同衛公公下面的主事公公一併甄選的名單。如若有人買通了內務府的公公，就可以隨意刷去自己主觀不中意或者對自己不利的秀女。 

  這種事歷來有之，倒也不足為奇，怕就怕有心之人設局，臨了東窗事發，我這主事之人，可就難辭其咎了。 

  我揉揉微微有些發疼的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每每被人吵醒的滋味實在難受，可我又推辭不得。如今看來，最好的辦法便是躲在他們找不到的角落裡…… 

  「主子，這可如何是好？那財公公不肯，這可怎麼辦才好？」 

  朦朧中有個刻意壓低的聲音傳入耳中，我騰然清醒，一骨碌爬了起來，貼在門邊仔細聆聽，如若我沒有聽錯，方才那是淑妃身邊宮女海月的聲音。 

  淑妃的聲音毫不意外地傳入我的耳中：「怎麼辦？我怎麼知道怎麼辦呀！」 

  「都乖那財公公，明明都叫財公公了怎麼卻一點也不貪財呀！」海月連連抱怨著，著急道，「主子，你可是收了裘員外的錢財打了包票一定成的，如今那財公公卻執意不肯通融，愣是將那裘小姐以出生商賈之家為由給刷了下來。」海月嘆道，「主子，看來你只有將那些珠寶首飾退與裘員外了。」 

  「退還錢財是小，本宮失了容顏是大！」淑妃冷哼一聲，道，「本宮堂堂正二品妃竟連這點小事也辦不成豈不招人笑話。」 

  「主子，你想做什麼？」海月聽淑妃如此一說，心知她急性子又上來了，不免有些著急道，「皇後娘娘可是頒下嚴旨，選秀徇私舞弊者，可要嚴懲不貸！」 

  「放心吧，本宮自然不會傻到強行去做那出頭鳥。」淑妃胸有成竹道，「本宮是沒有權利將其列入殿選秀女名單，可皇上卻又資格冊封任何人做後宮嬪妃。」 

  「主子，你是想……」海月驚呼。 

  「你小聲點！」淑妃低聲呵斥著，口吻中難掩得意神色，「榮婕妤昨兒個提過，年關將至，皇上總會在偏殿里宴請歸省的邊關大臣，正好明兒孫將軍回朝述職，晚上……」 

  我心裡咯噔一聲，立時明了淑妃所指，原來她竟打起了此等主意。 

  我屏住呼吸，待她二人離去之後，確認並無他人之後，方才走了出來。 

  第二日，華燈初上，我扮著宮女跟在皇後身邊，迎上剛從書房過來的皇上和孫將軍等幾位回朝述職的大臣，盈盈見禮。 

  皇上微微有些驚訝，要知道，皇后是從不在朝臣面前出現的，避免落下後宮干政的口實，如今見到皇后，難免有些詫異。 

  皇后笑道：「臣妾素聞孫將軍神勇，一直無緣相見，今日將軍歸朝，有幸一睹將軍風采，真乃本宮的福分！」 

  「皇後娘娘過獎！」孫將軍拱手恭敬道，「莫將一介武夫，讓皇後娘娘見笑了！」 

  皇上聽皇后如此一說，緩和了神色，攜眾人入了席。皇后朝我一打眼色，我會意地點點頭，趁眾人不察悄悄退了出去。 

  我立於暗處看著淑妃離去的背影，淡淡一笑，相信她見到皇后在宴會上的神色一定再精彩不過了。 

  轉頭細細打量著混在伶人中的裘小姐，她身材嬌小，五官精緻，如此容貌倒也並不出眾，可她那如雪般通透的肌膚卻著實很是罕見，連帶著整個人看起來也美了不少。如若得見聖顏，想來也是有機會得寵的，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