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八（木蓮篇）

  「可是，姐姐，皇後宮里又不止皇后一個人，我怕到時候姐姐……」 

  「德妃想我這樣幫她，皇后那邊她自會有安排了。」我雙眼微閉，輕呢道，「放心吧，她比咱們還著急緊張，她絕不會容許任何人壞了她的事的。」 

  不多時，守在門口的小太監進來稟道：「姑娘，皇後娘娘跟前的寧英姑姑過來了。溲」 

  我點點頭，起身掀了帘子出去，朝寧英姑姑福了一福，莞爾一笑，寧英姑姑怔在當場，半響，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吶吶道：「是你？居然是你！」 

  「是我！」我面帶笑容，柔聲道：「木蓮見過寧英姑姑，姑姑有禮！」 

  「哼！還真是陰魂不散，時隔多年，到叫你抓住了機會。不過，終究不過一時之威，曇花一現罷了！」寧英姑姑不屑地瞟了我一眼，冷哼道，「木蓮姑娘，皇後娘娘有請！」 

  我隨寧英到了儲秀宮，入了暖閣，恭敬朝歪在貴妃榻上的皇後行了禮。不想，她卻未認出我來，只一味詢問著侍寢一事，我恭敬謹慎答了，半分也不想讓。 

  不料，她卻嘴角一勾，扯出一個笑容來，吩咐寧英將我扶了起來，坐在了她身邊。 

  我淡淡一笑，緩緩抬起頭對上皇后剛喝完茶轉過頭來的眼睛，毫無意外地看到了她僵在臉上的笑容恧。 

  可能方才跪得遠，皇后並未看清楚，如今坐在面前，她方才看清了我的臉吧，從她狐疑的眼神中，我心知她還不能完全肯定。 

  聽著她狀似萬分關切的話語，又說得那樣真摯，心裡莫名地生出幾分愧疚，一個行之入木之人，還要戴著那張面具，真是辛苦她了。 

  我不由得呢喃道：「奴婢無能，怕是會辜負皇後娘娘的厚望了。」 

  「怎麼會……」 

  我迎上她的蒼白的臉頰，腦中再次湧現出她狠毒而尖銳的話語，最後那一點憐憫之心終於被報復的念頭覆滅過去。 

  我微微低下頭去，嗤笑一聲，朝立於她身旁的寧英笑道：「寧英姑姑，你怎麼不告訴你的主子，我是誰呢？」 

  「你……」皇后警覺地看著我，一時心中轉過千百種念頭，最後，定定地盯著寧英姑姑。 

  寧英姑姑心知皇后已然認出了我，長嘆了一聲道：「主子，奴婢一心祈禱，只望你能忘了她，不料……主子還記得敬德薛皇後房中的那個丫頭么？」 

  「是你？！」皇后詫異地轉頭緊緊盯著我。 

  「是我，皇後娘娘！」我緊緊盯著她蒼白的臉頰，顫抖的雙唇，一字一句道，「皇後娘娘不是想知道滿臉風霜、雙手長繭、人老色衰的奴婢是怎麼勾引皇上的么？奴婢特來給娘娘看看，否則，只怕娘娘能看到的機會不多了……」 

  「你…怎麼會，怎麼會呢？」皇后一臉難以置信的模樣，喃喃道，「你怎麼可能有機會見到皇上呢？」 

  我迎著皇后一臉探究的目光，笑容端莊地轉頭攏了攏一絲不苟的髮髻，緩緩靠上前去，輕輕開了口：「機會，都是人創造出來的！」 

  「奴婢只是想知道，如今的皇後娘娘是否還能像當初那般自信滿滿地說，你給的才是奴婢的，奴婢永遠也不能背著你搶屬於你的東西？」 

  我滿意地看著皇后緊緊盯著我髮髻中的那支鳳簪，一副震驚萬分，難以置信的表情，轉念間，已然沉了臉色，滿滿收緊了五指。 

  「妹妹這支發簪好獨特，是皇上賞的嗎？」皇后還是不死心，盡量平穩自己的語氣，故意試探道。 

  我心下冷笑一聲，面上卻是一副全然不知的表情，搖了搖頭，一瞬間擊毀了她心中最後一絲奢望：「不是，是淑妃娘娘賞給奴婢的！」 

  皇后眼中最後一絲光亮終於黯淡下去，倒吸了一口氣，剛要開口，一陣鋪天蓋地的咳嗽猛然襲來。 

  「主子！」寧英姑姑大驚失色，忙上前扶了她。 

  「皇後娘娘！」我搶上前去，在她耳邊低聲道，「淑妃娘娘將這發簪賞給奴婢，讓奴婢替她好身侍奉皇上，早日產下龍子……」 

  皇后滕然轉頭，雙目圓睜，猛咳一陣，一絲氣急攻心，身子一歪暈了過去。 

  德妃這才從裡間疾步而出，三人合力將皇后扶到床上，又命人通知皇上和太醫過來，德妃瞟了我一眼，吩咐道：「木蓮姑娘，你先回去吧，這裡有本宮和寧英姑姑就行了。」 

  我答應著正準備出門，皇上已一路狂奔趕來，我心下一顫，慌忙和奴才們一併跪在跟前，低頭不語。 

  皇上劈頭便問，我小心翼翼地答應著，寧英姑姑也插了話，卻突然提到了鳳簪，我嚇得六神無主，慌忙取下鳳簪，待要遞過來時，華御醫和淑妃趕了進來，皇上又轉頭道皇後跟前去了。 

  我鬆了一口氣，癱軟在地，德妃上前扶了我，將鳳簪收了去讓我先行回去。 

  回到小院中，梅香慌忙迎了上來，見我面色有異，不敢多問，只扶了我歪在躺椅上，慢慢替我褪去衣衫。 

  梅香渾身一顫，看了我一眼，吶吶道：「姐姐這是怎麼了？里衫怎麼全濕了？」說著，一言不發地拿了乾淨衣衫給我換下。 

  「姐姐，你好好歇會子，我去給你熬點湯。」 

  我一把拉住待要轉身的她，吩咐道：「梅香，別去管那些了。你趕快把房裡的金銀珠寶，值錢的細軟收拾了藏到別處去，咱們以後可就要靠那些東西活命了。」 

  梅香見我如此神色，不再多問，慌忙轉身收拾東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