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七（木蓮篇）

  皇上盯著跪拜在地的我怔在當場，指著我，連張了幾次嘴，終是沒有說出話來。 

  我心下暗喜，待要說話，身後卻響起了寧英姑姑清冷如冰的聲音：「jian婢，唐突驚擾了皇上，還不快滾下去！」 

  我心下『咯噔』一聲，轉頭對上王皇后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心虛不已，連忙告了罪，如喪家之犬般逃了出去。 

  我忐忑不安了一晚上，等來的便是王皇后一陣羞辱，至今，我仍記得王皇后得意的笑聲和不可一世的詛咒。 

  「在這宮裡，本宮才是六宮之主，本宮要你活你便活，本宮要你死，你就得死！」 

  「本宮給你的，才是你的，任何人也別想背了本宮為所欲為！」 

  「你想以色侍君，千方百計往上爬？想做主子？本宮偏偏不給你這個機會！本宮就是要讓你知道，尊卑有別，奴婢就是奴婢，永遠也不可能是主子！」 

  「本宮更想知道，這嬌嬌的美人兒，每日辛苦勞作，風吹日晒，過得幾年，你滿臉風霜，雙手長繭，人老色衰之後，再出現在皇上面前，皇上可還記得你的模樣？溲」 

  那驚鴻一瞥，換來了無盡的磨難，我在浣衣局裡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地辛苦勞作，夏天，烈日晒傷了我嬌嫩的皮膚，冬天，凍瘡長滿了我的芊芊玉手。 

  直至，皇天不負有心人，我終於遇到了德妃……. 

  「妹妹，妹妹…….」 

  我回過神，看著一臉詫異輕聲喚我的德妃，心中思量一番，輕聲開口道：「德妃娘娘，奴婢認得這支發簪，這是已故敬德薛皇后的陪嫁之物。」 

  德妃愣了一下，隨即一臉平靜，深吸一口氣，輕聲道：「妹妹，姐姐想請你幫個忙！」 

  「奴婢的一切都是娘娘給的，娘娘但有任何差遣，奴婢萬死不辭！恧」 

  「姐姐想……」德妃頓了一下，像是下了決心般，抬頭望著我，緩緩道，「姐姐沒有拿妹妹當外人，也就不妨同妹妹實話實說了吧。」 

  「宮裡最近盛傳妹妹魅惑君王，方才皇後娘娘過來傳召，這會子我就是奉召去儲秀宮的，只怕…皇后等會子便要傳召妹妹問話了。」 

  我不免有些慌張起來，局促不安道：「娘娘…….」 

  「別怕！」德妃輕拍我的手，寬慰道，「妹妹別怕！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只是如今皇后坐鎮六宮，我能幫妹妹的也委實不多，妹妹既然識得這發簪，定然也知姐姐的用意了，不知妹妹可敢放手一搏？」 

  我靈光一閃，脫口而出：「姐姐是想利用淑妃娘娘對付皇后？」 

  德妃一臉讚歎地看著我，輕笑道：「妹妹果真是聰明之人，姐姐也就不多說了。姐姐這就要去儲秀宮了，究竟要怎麼做，時間不多，妹妹可要考慮清楚了。」 

  「這……」我猶豫著，畢竟儲秀宮那位的身份地位我是不敢小視的，手段我更是見識過的，一著不成，後果，不堪設想。 

  「難道妹妹忘了曾經的屈辱，就不想揚眉吐氣一次么？」 

  我心下一片雪亮，德妃之所以這般胸有成竹的找上我，定然是將那些個不堪往事早已查得清清楚楚。 

  如今，她這般明白的告訴我她的計劃，不過是拉我上了同一條船，我若幫她，最好，我若不幫她，只怕，她對付起我來一點也不會比皇后仁慈。 

  「只是…..」我遲疑著。 

  「若是成了，姐姐自然不會忘了妹妹，妹妹得寵晉位，自然不在話下；若是不成……若是不成，姐姐定然力保妹妹性命無憂！」 

  我嗆然一笑，輕聲道：「奴婢這樣的人活不活著又有什麼要緊呢，姐姐的恩情，妹妹本就該報答！只是….」 

  我起身恭敬跪了求道：「只是求娘娘能恩澤奴婢的家人，奴婢感恩不盡！」 

  「妹妹！」德妃一把拉了我起身，鄭重承諾道，「無論成與不成，姐姐都不會忘了妹妹的恩德，妹妹的家人便是姐姐的親人，姐姐有生之日定保他們平安富足。」 

  「有娘娘這話，奴婢便心滿意足了。」 

  「對了，昨兒個南御醫可有為妹妹請脈？」 

  「診過了，南御醫說奴婢身子較虛，只需安心調養，過得幾日便可痊癒。」我推了推德妃，「娘娘快去吧，可不要讓皇後娘娘起了疑心，奴婢知道怎麼做了。」 

  「恩。」德妃起身，又將放在一旁的食盒遞了過來，「妹妹身子弱，這些糕點和補品妹妹留著，好好補補身子。」 

  我慌忙站了起來，正要推辭，門外卻傳來了綵衣的催促聲，我連忙起身送了德妃出去。 

  德妃剛出去，梅香便打了帘子沖了進來，拉著我的手：「姐姐，你…你怎麼答應她了？她根本就沒安好心啊！」 

  我落寞地看了梅香一眼，淡淡一笑：「傻瓜！我根本沒得選擇，只能答應。你想想，她既然將這些告訴了我，我就沒有了選擇的權力。」 

  「梅香，你說，她能允許一個人知道了她的秘密，卻又不是跟她同一條心的么？」 

  梅香顯然聽明白了我的話，一臉不知所措。我輕笑道：「也許，跟了她也未必是件壞事兒。德妃，才是這宮裡心最深，手段最高明的人！她能令每一個人感到她的好，能令每一個人心甘情願為她賣命而毫無怨言！」 

  我歪在躺椅上，心中醞釀著與皇后的對決，我不免有些好奇起來，見到如今的我，她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