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木蓮篇）

  待德妃走後，梅香上前扶了我進屋，一臉詫異道：「總聽人傳，說德妃娘娘是如何手段了得，精明厲害，如今看來，都是謠言，德妃娘娘待人多和藹親厚啊！」 

  「傻話！」我歪在炕上，半眯著眼，疲憊道，「她若不夠精明，城府不深，又豈會爬到今天這個位置上？她這般禮遇於我，不過是為著固寵罷了！」 

  「姐姐，那你……」梅香一驚，滿臉擔憂溲。 

  「我別無選擇！」我長嘆了一口氣，「我若不為她用，那永遠，都只是浣衣局的粗使奴才，永無出頭之日！」 

  「所以，只有有一次機會，哪怕只是一星兒半丁點兒機會，我都絕不會放過！」 

  我依舊每日出入御書房侍奉皇上，御書房春意盎然，皇上端坐桌案前的時間越來越短，呆在右耳房中的時間卻越來越長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不幾日，宮中便有了關於我魅惑君王的傳言，我恍若未聞，越發的肆無忌憚起來，日日祈禱上天能聽到我的懇求，在我還能在御書房最後的時間裡讓我如願以償。 

  皇上上朝之後，我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小院中，梅香迎上前來扶了我歪在炕床上。我將懷中的珠寶首飾一股腦兒塞到她手中。 

  梅香目瞪口呆地盯著手中的金銀珠寶，吶吶喚了聲：「木蓮姐姐……恧」 

  「梅香，收好，全都細細收好了！」我揉了揉頭，疲憊道，「我的好日子不多了，這些都是咱們往後再宮裡好好活下去的資本，你好生收著，總有用得著的時候。」 

  「嗯。」梅香點點頭，轉身將那些金銀珠寶仔細收了，方才上前慢慢替我揉著頭。 

  半響，梅香才吶吶開了口：「姐姐，我按你的意思，奴才打點了被貶至冷宮的老麽麽，姐姐想問的那件事，我都打聽清楚了。」 

  「噢？」我藤然睜開眼，一臉欣喜，「那她怎麼說？」 

  「她說，她說……」梅香羞紅了臉頰，連耳根子也一片酡紅，半響，才吶吶道：「她說，若聖露在姐姐身子重停留久一些，則身懷龍胎的機率自然就提高了。」 

  「廢話！這個道理誰不知道啊？」我一臉失望，低聲呢喃道，「只是，如何才能讓聖露停留一些呢？」 

  「這個我問過了。」梅香灼灼目光中洋溢著絲絲得意之色。 

  「死丫頭，倒戲弄起我來了。」我淺笑著打向她，「還不快快從實招來！」 

  「別鬧了！姐姐，你快歇著吧！」梅香扶了我靠在軟枕上，一臉嚴肅道，「起初，那麽麽不願說，我想起姐姐說過不要捨不得花銀子，便朝她手中又塞了一錠銀子，那婆子咬了一口，立時便變了臉色，爽爽快快便一股腦兒倒出來了。」 

  「別感嘆了。」我心下打喜，追問道，「她說什麼了。」 

  「她說，主子最好躺著，侍奉皇上的時候最好…最好墊了枕頭在臀下，這樣，聖露便不易流出，自然就停留久了。」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贊道：「妹妹，謝謝你！」 

  梅香見我誇讚，鬆了一口氣：「有用就好，有用就好，我害怕姐姐怪我花錢買了不值得的消息呢！」 

  「對了，姐姐，今兒個送膳食過來的小太監呵斥我來著，說是要我稱你主子。」 

  「恩，梅香。往後，在人前你便稱主子，私底下，咱們還是好姐妹！」 

  這日午後，皇上午歇起身去了軍機處，我在書房中收拾整理筆墨，有人打了帘子進來，我抬頭一看，忙放了東西迎上前去跪拜道：「奴婢拜見德妃娘娘！」 

  德妃滿臉堆笑扶了我起身，溫和道：「妹妹快起來吧。」 

  我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道：「娘娘，皇上剛去了軍機處。」 

  「我知道。」德妃笑意盈盈地拉了我同坐在椅子上，安撫地拍了拍我的手，「我是專門過來看你的，皇上不在，你也不必太過拘謹了。」 

  我心下有些不安，不知德妃會給我帶來怎樣的消息，心裡揣測著好壞，不免有些局促起來。 

  德妃笑著將糕點賞給了我，又細細問我在御書房的生活，關心地詢問大家對我可好。聽著德妃親人般的關切，我感激萬千，受寵若驚地連連點頭。 

  德妃上上下下細細打量了我一番，拔下髮髻上那隻雕鳳烏沉木發簪，輕輕簪在我的發間，直說是淑妃給我的賞賜。 

  我愣愣地想著頭上那支發簪，心中猛地一陣疼痛。我本是在薛皇後宮里粗使的奴婢，這支發簪我更是印象深刻，當初若不是這支發簪……. 

  這是薛皇後娘家的陪嫁之物，極為珍貴。當初薛皇后病中將這支發簪賜給了身懷有孕卻時時在跟前侍奉的王貴妃。 

  王貴妃轉身剛出暖閣便低聲咒罵薛皇后，我恰好端了銀碳經過，聽了個正著。王貴妃慌亂之下將我拉至角落，行賄於我，並承諾在皇上面前提攜於我，還直誇我貌似薛后，就皇上和皇后的深情，定然不會虧待於我。 

  我雀躍萬分，以為自己終於有了出頭之日。待薛皇后賓天后，王貴妃名正言順地做了皇后，我也到了王皇後跟前侍奉。 

  我興緻勃勃地等著自己的春天，不料王皇后卻言詞閃爍，一拖再拖，絕口不提提攜之事。我費盡心力，想要趁皇上來長樂宮之時尋找機會。 

  皇天不負有心人，機會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