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第二十九章

  第二日午後，我傳了眾妃嬪到莫殤宮中閑話，按例訓導完話，令眾人坐了閑話家常。 

  我看了坐在蓮嬪旁邊的艷嬪一眼，笑道：「艷嬪妹妹如今身懷龍胎，可要安心養胎才是，往後的晨昏定省就免了吧。」 

  艷嬪自上次之事後對我甚是小心，忙起身朝我福了一福：「謝皇後娘娘恩典！」 

  我點點頭，又道：「妹妹不用如此多禮，快坐吧。我已經替你向皇上討了旨，妹妹養胎期間，一切宮廷禮儀占時全免，妹妹就不用這麼客氣了。」 

  艷嬪一驚，騰地抬頭看向我，一臉的驚訝詫異：「謝皇後娘娘恩典！」 

  我含笑點頭，示意她坐下，又轉頭看向眾人：「眾位妹妹也要多加努力，儘力為皇家開枝散葉才是！」 

  眾人一聽，忙起身齊聲道：「謹遵皇後娘娘懿旨！」 

  眾人才坐了，小碌子的通傳聲在殿門口響起：「衛公公到！」 

  「傳！」 

  小玄子手握聖旨走了進來，朝我躬身道：「稟皇後娘娘，皇上聽說娘娘傳了各宮主子過來閑話，特命奴才前來宣旨！溲」 

  我含笑點頭道：「衛公公客氣了，公公請！」 

  小玄子朝我躬身示意了一下，轉身面向眾妃嬪，尖聲道：「榮婕妤、雨婕妤、柳貴嬪、蓮嬪、艷嬪、鶯貴人、玉才人、惠才人接旨！」 

  被點到名的八人滿臉疑惑，但聖旨又不的推辭，忙起身行至殿中央依份位端正跪了，齊聲道：「臣妾接旨！」 

  小玄子展開聖旨，高聲道：「皇上口語，八位嬪妃賢良淑德，溫柔賢惠，特晉位一級！」 

  眾人一愣，隨即一臉欣喜，激動著行跪拜之禮謝恩：「臣妾接旨，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我瞟了一眼下首位的淑妃一眼，一臉平和的她面帶微笑，仿若殿中之事與她無關般，只是頭上那隻赤金鑲玉六尾鳳凰步搖上的流蘇從聽到皇上口喻后便一直顫抖著恧。 

  芳貴人微微顫抖的身子緊緊擰著手中的絲帕，我嘴角溢出一絲冷笑來，上個月她雖也晉了位，但是皇上卻一次也再沒有翻過她的牌子了。 

  在我跟前都敢有小動作之人，我豈能容得了她？無寵是自然，如今晉位自然也就沒了她的份。 

  「恭喜眾位妹妹了！」我對幾位晉位的妹妹笑道。 

  淑妃瞟了我一眼，心知今日的晉位已是我一手安排的了，也跟著滿臉堆笑道：「妹妹們大喜！皇后姐姐，這麼多妹妹大喜，怎麼著你這做姐姐的也理應破費才是啊！」 

  「淑妃妹妹所言甚是！」我不動聲色地笑著吩咐道，「小安子，吩咐奴才們在後院的莫殤亭中擺宴，姐妹們同樂！」 

  「是，主子！」小安子得了令忙一路小跑而去。 

  「皇後娘娘，奴才先行告退了，萬歲爺等著奴才前去復命呢！」小玄子朝我行禮辭行。 

  「衛公公公事在身，本宮就不留你了！」 

  小玄子朝我行禮離去，小安子就進來稟了，說是已然準備妥當了，請我們前往入席。 

  我不得不感嘆權利的好處，如今我一聲令下，內務府即刻便會傾巢而出，一時三刻便能按我的要求做好。 

  我領了眾嬪妃沿著台階爬上了寬闊的莫殤亭，伶人們彈奏了歡快的曲子，我又命人開了兩壇新釀的櫻花釀，與眾人同飲。 

  莫殤亭四周早已擺滿了冰盆降署，亭中一片清涼，眾人齊樂。我舉目望去，眾嬪妃喝成一團，晉位的喝著喜酒，未晉位的喝著悶酒。 

  直到日已偏西，眾人方才盡性，大家散亂著步出莫殤亭，步伐也不禁有些飄渺發軟起來。 

  艷貴嬪走在我側前方，我看著小心翼翼舉步走下台階的她，心中突然閃出一個奇特的想法：若是艷貴嬪不小心踩滑了從這高高的台階上滾落而下，只怕今兒晚上這宮裡頭不知有多少人會興奮得睡不著了，抑或是睡著了都會笑醒！ 

  我正暗自責怪自己竟又這般想法時，卻鬼使神差地走快兩步靠著她而行。騰然身子仿若被人撞了一下般往旁邊傾斜而去，撞到了旁邊的艷貴嬪。 

  眾人倒吸了一口氣，我穩住身子，伸手一撈，抓住了艷貴嬪的衣袖，她方才穩住了身子。 

  「哎呀，艷妹妹，你如今身子重，可要小心些，所幸皇後娘娘抓住了你，否則從這高高的台階上滾落而下……」 

  淑妃責怪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我回過頭去，卻見淑妃在後面快步擠上前來。 

  我細細回想著方才的情形，清楚地記著有人推了我一下，查看身邊，蓮嬪緊跟在後，旁邊是芳貴人、雨昭儀及柳婕妤幾人。 

  我不禁有些疑惑起來，正發愣間，艷貴嬪卻掙脫了我的手，疾步朝前走去。 

  正發愣間，眾人又驚呼起來，我忙回過頭去，卻見雨昭儀身子緩緩下滑，旁的人忙扶住了。 

  我上前兩步，她又已幽幽轉醒，只是臉色異常蒼白，我忙命人將她抬了回去，傳了御醫過來，診出雨昭儀也身懷龍胎了。 

  眾人口中道著恭喜，神情卻訕訕地離開了。 

  這一折騰竟已是掌燈時分了。我癱軟在貴妃椅上，連貴嬪坐在一旁，半響才道：「姐姐，今兒莫殤亭之事，嬪妾細細回憶了一下，當時在姐姐身邊之人，怕是芳貴人最為可疑。嬪妾記著，她明明是緊挨著嬪妾站在娘娘身邊的，可偏生艷貴嬪一出事，她便隱到了雨昭儀旁邊……」 

  我嘆了口氣，道：「妹妹啊，只怕這後宮又要起風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