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場“公平的選撥賽（三）
一旦倫辛飛鏟，傑克·傑博在倫辛倒身之際，立即將球傳給後腰奧斯汀·利普曼，等倫辛起身朝奧斯汀·利普曼飛鏟，奧斯汀·利普曼又將球傳給傑克·傑博，就這麽傳來傳去兩個回合，已將倫辛累的呼呼直喘粗氣。
傑克·傑博和奧斯汀·利普曼也不將球傳給別的U18球員，其他U18球員膽小如鼠，十分害怕稍有不慎，就被鏟傷，而他倆不怕，說白了，他倆就是逗U16球員玩的。
其他U18球員樂意站著觀看。
傑克·傑博和奧斯汀·利普曼形成一個傳球小圈子，耍猴一樣，將倫辛繞來繞去，倫辛不但耗費體力，甚而有點眼花繚亂判斷不準球的方向了。
場外響起嘲笑聲。
傑克·傑博和奧斯汀·利普曼很滿意自己閱讀比賽的能力，這一點純屬即興發揮，但需要足夠好的技術和足夠大的勇氣。
一般人玩得來嗎？
專踢腿，嚇你大爺吧，蠢朱。
他倆蔑視地瞥了朱小牛一眼。
他倆隨便一個即興發揮，就破壞了朱小牛專踢腿的戰術布置。他倆早就看出來了，朱小牛不過玩玩心理恐嚇，嚇嚇澤拉勒姆這些從一線隊下放來找找狀態的邊緣球員。
恐嚇對他倆不起作用。
傑克·傑博往本方方向後退了十餘步的距離，他示意奧斯汀·利普曼朝U16的禁區內移動。目的很明確，縱向拉開距離，增加傳球半徑，如果倫辛或者其他U16球員繼續飛鏟搶球，會更耗體力，更容易扯出空當，更利於他們帶球突破，更利於耍耍U16球員。
說實話，他們很想表現自己的進攻潛力，更想表現自己的全能天賦和搞笑能力。
踢球我們是專業的，搞笑我們是認真的，這就是送給U16和朱小牛的態度。
“不好”朱小牛對安德烈小聲說，安德烈也意識到了，他指著從禁區內出來幫助倫辛踢腿的格蘭.霍爾特和保羅.福生，“他們出來了，防守空當就出來了。奧斯汀·利普曼一定會從中路突破打門。正麵防守我們防不住。”
朱小牛嗬嗬一笑，對安德烈豎起大拇指。作為一個60歲門衛，對場上形勢有此預判能力，十分難能可貴。
正如安德烈所言，格蘭.霍爾特、保羅.福生才到禁區弧頂，奧斯汀.利普曼接到傑克·傑博的傳球，馬賽回旋轉身，輕巧從格蘭.霍爾特、保羅.福生間抹了過去。畢竟是防守型球員，難得進入對方禁區尋得一次攻門良機，便猴急一般的打門。
球力量極大，卻偏門很遠，射了高射炮。盡管如此，還是贏得U18球員的歡呼聲，有的吹起了口哨，慶祝U18球員中最後一名球員完成了射門……
但朱小牛說不好並非指這一點。
他真正指的是場上的11個U16球員幾乎不具備真正踢球的能力。
十分鍾觀察下來，11個U16球員踢球動作不標準，反應慢，執行力不夠，一團亂。
像倫辛，叫他專踢腿，他真的專踢腿，渾然不覺被傑克·傑博、奧斯汀.利普曼當猴耍。從禁區出來協防的格蘭.霍爾特，保羅.福生，也是執行專踢腿戰術的，而且動作隻會倒地飛鏟，沒有使用另一個防守動作，譬如貼身逼搶，缺少像U18球員的隨機應變能力。
其他的就按自己理解的動作防守了。
很業餘嘛，像才練了一兩天球的樣子。
朱小牛不解，阿森納好歹算英超豪門球隊，U16球員不至於隻有這麽點能力。
況且，大名鼎鼎的溫格教授，擅長培養年輕球員，癡迷培養年輕球員，在業界名頭響亮，他怎麽能選中這等水平的苗子。
11個U16球員頂多算足球愛好者，居然能和U18球員同場競技，其中包括入選一線隊名單的澤拉勒姆。
嗬嗬，太搞笑了。
現在他理解U18球員為何樂此不疲戲耍U16球員了，為何以打不進球為榮了，本場比賽的真正樂趣在此。
當然要拋開安德烈所說的另一種結果。
換做朱小牛自己，他也會這麽做。在一場以搞笑為目的的比賽中，不認真的搞笑，那所有的球員都是不合格的。
“還有其他球員嗎？這麽點能力還能上場？我服了。”朱小牛苦笑，安德烈聳聳肩，“如果我能上的話，就還有我這麽一個球員。我願意上場拚一拚這條老命，贏下這場比賽。”隨即他以不解的眼神望著朱小牛，“11名球員都是你一手挑選的，你說這11名球員天賦異稟，將來有可能成為明星呢。尤其是他。”
安德烈指著喘著粗氣的倫辛。“他三天前才入隊，比其他球員晚了四天，但防守能力很好，三天前的比賽，我聽到你說，在他身上看到了維埃拉的影子。”
朱小牛差一點就朝地上“呸”的吐一口唾沫。他看著安德烈蒼老、信以為真的臉忍不住笑了出來。他幾乎相信了安德烈和U18球員一樣是專門來搞笑的。
很認真的搞笑。同時他也印證了他自己的正確判斷：U16隻具有足球愛好者的水平。難怪全部聚集在禁區了。
因為根本不懂如何帶球嘛。防守天生就會，就是聚集在禁區站著讓對手攻咯。
阿森納門檻有這麽低嗎？朱小牛不解，就正如他不解自己為何就成了阿森納U16的主教練一樣。
有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解釋。但自己為何選擇這11名足球愛好者作為U16的首發球員與U18球員開展所謂的選拔賽？他堅信安德烈一定能解釋。
他以失憶的眼神向安德烈傳遞他的不解之處。
自從理療室出來起，對此安德烈已經習以為常了，他不介意重新將三天前朱小牛與凱勒·加齊迪斯爭議點解釋一遍，方便為可能進行的加時賽做好心理準備。
“U16原來的球員都是好苗子，天賦異稟，將來有可能走上職業之路，但都被凱勒·加齊迪斯以選拔賽淘汰為名，直接解約了。凱勒·加齊迪斯故意這樣做的目的主要是抹黑你，讓你在U16不能立足，得不到董事會的信任，再將你解雇，然後他就坐穩U18主教練的位置了。”安德烈抿抿嘴唇，“當然，據小道消息，除事業上的競爭關係外，在個人感情上，你們兩個也是競爭關係，你們同時喜歡上一個人……”
安德烈故意頓一頓，看看朱小牛的反映。對於朱小牛和凱勒·加齊迪斯在個人感情問題上的競爭關係，他不確定，有極少數球員說過，多是揣測。以解釋為名，安德烈不放過親自向朱小牛求證的機會。
安德烈挺八卦的，感情問題八卦起來才有味道呢。
朱小牛不置是否，繼續聽安德烈說，“三天前的選拔賽U16淨負U18四球，凱勒·加齊迪斯為了在喜歡的人麵前表現自己的英雄氣概，公然向你叫嚷，說選拔賽隻是你和他兩個人的事情，如果你是男人，應該主動與他進行一場男人間的決戰，不應該將U16球員牽扯其中。你氣不過，二話不說，直接和他幹上了，結果……”
安德烈不說結果，朱小牛已經知道了，他被狠狠揍了一頓，躺在理療室3天，現在臉上還有很多淤青，這都是凱勒·加齊迪斯拳頭留下的印跡。但那是前一個朱小牛，不是現在這個朱小牛。
在安德烈的一通解說之下，他終於將為何被狠狠揍了一頓的記憶碎片連成一線。
“原來如此，看來今天必須給他點顏色了。”
朱小牛喝口水，脫掉外衣往地上一扔，看向計時牌上0:3的比分，和0:4的所謂平局還差一個進球。
時間還剩10分鍾，以U18的進攻火力，如果成心進攻的話，十分鍾進一球，刀切瓜般輕而易舉，就看U18是真心想贏還是真心想要平局，讓凱勒·加齊迪斯再狠狠揍朱小牛一次。
第三個進球是一個點球，由防守型後腰奧斯汀.利普曼創造也由他親自罰進。罰進自己創造的點球後，奧斯汀.利普曼很高興刷新了一個記錄，逐個和U18擊掌慶祝，慶祝他打進了在U18的第一個點球，同時也是他的第一個進球，雖然這個進球不會統計進入官方數據庫。
其他U18球員則報以不屑一顧的微笑。
不值一提的進球，有什麽好慶祝的。
嘖嘖，看他可伶的嘚瑟樣。
咦……
這時他們看清脫去外衣的朱小牛了。準確一點說，看清朱小牛的身高、肌肉，絕大多數表現出與安德烈一樣的驚異神情。
趁著奧斯汀.利普曼進球慶祝的空隙，他們相互議論著，議論的焦點總結為一點：如果這場選拔賽真以平局結束，進入加時賽，凱勒·加齊迪斯真能打得過朱小牛嗎？
很多人都搖搖頭。擔當臨時裁判的巴勃羅.尼爾森也搖搖頭。
三天前的選拔賽，他是主裁判，也是兩人決戰的主裁判，更是兩人恩怨情仇的見證者，朱小牛被狠狠揍了一頓的記錄者。他的裁判記錄本上，不但清楚記錄著U16淨負4球，也記錄著朱小牛毫無還手之力被痛揍的21拳，以及兩人決戰後果自負的簽字畫押和朱小牛立下的三天後再決戰一次的挑戰書。
包括特殊的比賽規則：U16淨負4球算平局，U18被進一球不管打進多少球都算負。平局需進行朱小牛與凱勒·加齊迪斯的個人加時賽。
其實，特殊規則都指向一個目標，凱勒·加齊迪斯不但要羞辱痛揍朱小牛，還要讓朱小牛“滾”出U16。不，是阿森納俱樂部。
巴勃羅.尼爾森堅信三天後的朱小牛不但要重複三天前的慘痛經曆，還要承受中國人最不能承受的胯下之辱，見到朱小牛脫去外衣後訓練背心也不能全部掩蓋的壯實肌肉，他堅信慘痛經曆者要易主了。
他甚而將三天前對朱小牛的同情提前給了凱勒·加齊迪斯，和U18球員不約而同看向空無一人的教練席，心中默念：我可憐的主，不來就好了。
人生就是如此充滿矛盾：你越希望得到的，往往得不到；越不想得到的，往往撲麵而來。就像巴勃羅.尼爾森希望凱勒·加齊迪斯現在不要出現，正好就出現了，而且自帶三天前不可一世的趾高氣揚。
“加時賽，我來了。”
幾乎同時，除朱小牛外，U16、U18的所有球員都發出了一聲尖叫：啊，凱勒·加齊迪斯。包括安德烈，但他垂下了頭。
不是他怕凱勒·加齊迪斯這個人，是怕凱勒·加齊迪斯這個人的臉，一張醜惡到嘔吐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