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一場“公平的選撥賽（二）
朱小牛聽完安德烈的敘述後，大出安德烈所料，展開了一張笑臉，冷笑的臉。
拳頭緊握，拍打在胸口上。
像一個信心滿滿即將上場作殊死搏鬥的角鬥士，作最後簡單的熱身儀式。
拳頭擊打在胸口發出嘭嘭的響聲，聽起來似乎比剛才U18中後衛喬治·基德大力射在橫梁上的那腳攻門更有力。
安德烈不自主地豎起了大拇指。
他很少對人豎起大拇指，他使用頻率最高的是中指。到目前為止，他已經朝U18豎起了兩次。
因為U18進了兩個球，擁護U18的球迷發出了兩次譏笑聲。他年紀稍大，不能以年輕人中氣十足的譏笑聲回擊，就隻能以豎起中指回敬。
簡單明了、大氣。
雖然很不符合老年人和作為一個門衛的氣質，但別忘了，他是球迷。在U16和U18之間，他旗幟鮮明的站在U16一邊，準確說站在朱小牛這邊。
即便朱小牛處於劣勢，很有可能會被狠狠地再揍一次。
誰在乎呢？誰說朱小牛就不能逆襲呢？
看，朱小牛站起身來了，“給我拿出點男人的氣質來。表現得像縮頭烏龜一樣。”他對U16的球員大聲嗬斥。
U16的球員最大的不過17歲，很多都是16歲，算不算男人呢？
但在球場上，不管年齡的大小，都要以男人的標準來看待。
球場如戰場，戰場上敵人不會把你當作男人和小孩區別對待。而現在場上確實需要朱小牛站出來做一點什麽了。
最需要的就是這種力量充足的嗬斥聲。
嗬斥聲就像直衝雲霄的炮彈的呼嘯一樣，對被U18吊打得暈頭轉向的U16注入一管強心劑。
U16的小球員震了一下。
他們不約而同地回頭瞟了教練席一眼，看到教練席上的朱小牛身子筆挺，像一個橫刀立馬的大將軍。
而且身體高大強壯了許多。同時他們也看到了朱小牛臉上三天前被凱勒·加齊迪斯狠狠揍了一頓遺留下的淤青色，三天前不堪回首的一幕又出現在他們眼前……
這一幕很可能繼續重演，一旦重演，不叫不堪回首，應該叫慘案。但這個時候又聽到了朱小牛熊一般的咆哮聲，“堵住。堵住。你niang的沒有力氣了嗎？”
U18從左邊路發起了進攻。
U16的球員都緊縮在禁區內，嚴守中路，兩個邊路一片開闊。
澤拉勒姆斜傳球，左邊衛高速插上，角色轉換，成了左邊鋒，玩起了盤帶，玩起了踩單車、馬賽回旋……
這成了他一個人的表演時刻，就像一個人單獨自由訓練一樣，隨心所欲，大玩自己平時根本沒有機會展示的動作。
場外響起尖叫聲。
女球迷居多。
顯然她們被這拉風的動作震撼住了，雖然踩單車、馬賽回旋這樣的拉風動作還不是很嫻熟，在U18隊友的眼裏，感覺自己是小醜在表演，但球迷很喜歡，足球的魅力、精彩就體現在這一點上。
顯然他忽略了這是對對手的不尊重、羞辱。
U16的球員也意識到這一點。在禁區邊沿，朱小牛大聲咆哮的同時，有兩名U16的球員堵截上來，但這兩名防守球員的堵截動作更生疏，像兩個門將幾乎做出了撲球的動作。
這隻能增加了表演的信心。
這也是其他隊友的目的。
隻見他雙腳一個踩單車動作，將球挑起，身子輕靈地從兩名U16球員間巨大的縫隙中穿過，很順利地的人球分過，切入禁區。
畢竟在以往的訓練、比賽中很少玩過這樣的動作，在順利切入禁區的同時，身體重心偏離，幾乎要摔倒。對挑球的力量把握不夠，挑過了兩名防守球員，也大大超出了他能接球的範圍，原本禁區中就是黑色一片，挑大了的足球被補防上來的U16球員，大力一腳踢到了禁區外。
但這樣的動作贏得了場外球迷更熱烈的歡呼，掌聲不斷。
見到這一幕，朱小牛氣得將手中的礦泉水砸在了草坪上，摔下去的巨大作用力將瓶蓋衝開，“我kao，有這麽差勁。”朱小牛抑製不住內心的憤怒，罵了一句。
聲音很大，很刺耳，甚至壓過了U18球員的嘲笑聲。
“如果有人強突進來，不要踢球，直接踢腿將人給我廢了，不要擔心點球，送給他們一個點球無所謂，我就要0:4的比分，我就要加時賽，我要揍凱勒·加齊迪斯這個gou日的鳥人。”
朱小牛大吼。
目的很明顯，一是嚇唬U18球員，二是為U16打氣。這也是他現在能想出的最好辦法。
論實力，傻子都看出U18比U16不知高出幾個等次，就像拳擊比賽用鄒市明對陣泰森一樣。
根本不在一個級別。
雖然都屬於阿森納的青年隊，怎麽就有如此大的差別呢?
朱小牛有疑問，但現在不是刨根究底的時候，他必須想方設法使U16走出目前的困境。以U18的攻擊力，再進兩個球、三個球輕而易舉，雖然U16全部隊員都緊縮在本方禁區全守，黑壓壓的一片，表麵上看堅不可摧。實際效果呢？
換來了對手的羞辱，場外球迷的嘲笑。
走出目前困境的唯一辦法隻有一條：豁出去了。
安德烈說過“0:4的比分結束比賽就要進入加時賽，凱勒·加齊迪斯想進行加時賽”。
那就進行加時賽咯。雙方主帥的直接身體對抗，朱小牛勝算更大一點。雖然他不知道凱勒·加齊迪斯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朱小牛仔細觀察過了，U18教練席的長凳上空無一人，沒有教練、沒有替補球員，所以U18球員才會在球場上隨心所欲，毫無紀律。
還有猖狂。
中衛成中鋒，邊衛變邊鋒。
玩花式足球。
但朱小牛了解自己，如果一定從他身上找出最大的優點，那就隻有：打架。尤其是一對一的單挑。
所以他朝球場內大吼“我就要0:4的比分，我就要揍gou日的凱勒·加齊迪斯這個鳥人。”
這不是自欺欺人、自取其辱。公開教唆U16球員不踢球專踢腿，不是危言聳聽。
他要玩真的，在0:4的計劃之前，他要弄點顏色給U18球員看看。
最好的顏色是紅色。
無論是U16和U18的球員，顯然不把他“不踢球專踢腿”的教唆當一回事。
球被大腳解圍出禁區後，重新罰球又到了U18球員的腳下，然後又回傳至澤拉勒姆腳下，由他來分配球權。
剛剛在邊路玩耍式的進攻很受球迷歡迎，他還想再來一次。
球迷難得真正見到一次。
這一次他將球斜傳至右邊路。
U18右後衛戴勒斯輕鬆接到澤拉勒姆的斜傳球後，高速前插，左後衛的成功經曆使他信心倍增，他暗下決心，一定要比左後衛玩得更漂亮，尤其是人球分過切入禁區的動作。
不但要完成，而且要成功射門，盡力將球打進。
兩名中衛都進球了，進球要倫到邊後衛了。邊後衛的春天來了。
右邊衛戴勒斯心裏樂滋滋的，隻差球被打進，球迷的狂呼。
踩單車、馬賽回旋，很順利的完成，在準備人球分過切入禁區時，U16三名防守球員圍了上來。三名防守球員充分吸取上一次被羞辱的教訓，這一次防守站位緊密，幾乎沒有留給他鑽過去的空間。
連轉身的機會都沒有。三名球員的身體成了一堵牆，球過人不過。
這是U16的防守思路，他們沒有貫徹朱小牛“專踢腿”的指令，而且也成功了。但戴勒斯挑過去的皮球又習慣性的被大腳解圍到了球場中圈附近。
依然被U18控製了。
U16沒有一名球員上來圍搶，他們依然習慣緊縮在禁區，等著U18的吊打圍攻，二十分鍾未讓U18進球證明了這一招的行之有效。
隻要在堅持20分鍾，不讓U18的進球數超過兩個，那他們就獲勝了，就能留在阿森納，即便隻是U16青年隊。
最重要的是避免自己的主帥再遭羞辱，眾目睽睽之下，從敵人胯下穿過，那是何種滋味啊。
但朱小牛極不滿意這樣的防守策略。
球再次被U18控製後，他暴跳起來，衝到U16禁區附近，朝禁區內驚慌失措的U16球員大吼“沒有聽見我的指令嗎？我再說一遍，專踢腿，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
有一個退守稍慢的球員倫辛甚至被他在後背上拍了一把掌，火辣辣的。
他驚恐地憋了朱小牛一眼，正好見到暴怒的朱小牛額頭的青筋，配上淤青色，像一個凶神惡煞一樣，無限的猙獰可怖。
這一切又是從來沒有見過的。隱隱覺得這一切是好的，正是自己最需要的。
“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這句話提醒了他。
近七十分鍾的比賽裏，U16踢得太窩囊了，別說有攻門的機會，就是將球帶到U18的半場就沒有幾次，不超過四次。其中有兩次還是被進球後，重新開球後得到的。
雖然U16的十一名球員都是後衛和門將，呆在自己的禁區是自己的天職，但沒有整場比賽都呆在禁區不出的。
擺大巴戰術不是這麽弄的。
就算輸了，也不能這麽窩囊的輸吧。朱小牛在他背上拍的一巴掌突然把他拍醒了。
反正也是輸，不如在輸之前把窩囊氣發泄了。
踢球不行，踢腿可以吧。
球能動，但腿不能動。
“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他學朱小牛的語氣大吼著，衝出了禁區，直奔控製球的澤拉勒姆而來。
作為被原來的朱小牛親自任命的隊長，他身上肩負著以身作則的職責。
場外的球迷大笑起來，但人數少了很多。
“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這話說反了吧。”
“中國朱臉上的顏色難道還不夠嗎？還想再添加一點。”
“哈哈……蠢朱。”
……
U18的球員連嘲笑都認為是多此一舉了。過去的比賽裏，U18三十次攻門與U16的零次攻門形成了鮮明對比。
雖然才打進兩個進球，效率看上去不是非常高，但都是他們戲耍式打進的。故意將機會讓給後衛的。
如果換做前鋒等進攻型球員，比分早就突破4:0了。
“給我們一點顏色瞧瞧。真是笑話。不自量力。”
“我們倒是不介意再給你們一點顏色瞧瞧，反正蠢豬的臉上顏色更多了。”
控球的澤拉勒姆故意將球踩在腳下等著上搶的倫辛。
他很想看看朱小牛新布置的“專踢腿”的戰術，他很樂意免費提供一次實踐的機會。
球踢不到，踢腿也很容易嗎？
真是蠢到家的中國朱。
但這一次他顯然低估了倫辛的戰術執行力和內心的憤怒窩囊之氣。
倫辛明顯朝他的腿而來，而且下腳快、狠，不是“給點顏色瞧瞧”的標準讓他受點傷，是直接讓的腿廢掉的節奏啊。
澤拉勒姆楞了一下，趕緊把球傳給了身邊的中場搭檔，雙腳本能地向右側閃開，但還是慢了一點點。
倫辛的倒地飛鏟碰到了他的腳後跟，幸運的是力量經過在草地上緩衝後，減弱了許多。濺起的草屑像隨風而起的柳絮落在了倫辛的臉上。
這一腳力量真大啊……
澤拉勒姆吃驚不小，後背上隱隱冒出了冷汗。他重傷剛痊愈，犯不著因戲弄U16球員而再次受重傷的風險。
他參加這種選撥賽的目的隻是尋找狀態，不要狀態沒有找到，又再一次受傷了。
那樣就更不值得了。他的目標是長期留在一線隊，不是青年隊。
但倫辛的這次會導致他再次受傷的飛鏟使他發怒，他朝臨時客串裁判的U18體能教練巴勃羅.尼爾森叫道：“這是惡意犯規，紅牌，紅牌罰下。”
巴勃羅.尼爾森不為所動，隻是口頭警告了從地上站起來的倫辛，如果再有一次危險動作，就真正出黃牌了。倫辛聳聳肩，又朝持球在腳的傑克·傑博奔去，而且他又是飛鏟，力量比飛鏟澤拉勒姆的力量更大。
他直接忽視了裁判的警告，“黃牌有他碼的鳥用。”
傑克·傑博也認為倫辛的飛鏟沒有任何鳥用，倫辛飛鏟過來時，他早做好準備，腳後跟將球一磕，傳給了身後的防守型後腰奧斯汀·利普曼，簡單地避開了倫辛的倒地飛鏟。
避讓的動作和他的傳球一樣嫻熟、優雅，他居高臨下地用鼻孔朝倫辛“哼”的吼了一聲，又轉身示意奧斯汀·利普曼將球回傳給自己，再給倫辛一次飛鏟自己的機會。
“專踢腿，能嚇人麽。”
他隻差一點就叫出“能嚇你大爺嗎。蠢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