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請君入甕（3）
關於來歷，聶小碗怎麼和寧夫人說的，就怎麼和紅曳又說了一遍。
紅曳聽罷只評價了一句，「倒霉催的。沒辦法。」
聶小碗點頭附和，「這就是命。對了，姐，你在鎮上做什麼啊？」
紅曳扒著鐵欄和她說話，「你可注意過鎮上有家棺材鋪？那是姐的鋪子，姐做棺材的。」
聶小碗適當得表示了一下驚訝，「我以為姐是賣胭脂水粉的。溲」
「我天，姐這麼大氣豪邁的女子怎麼會做那種小家子氣的活兒。」紅曳豪氣衝天地拍了拍鐵欄，「要做就做大的，比如做棺材，多有勇氣的一個活兒。」
一番話惹得聶小碗哈哈大笑，其他房裡的人也被驚動了，紛紛表示紅曳真女人！！
聶小碗笑著笑著就瞧見前方來了兩個蒙面人，直直朝她而來，她起身拍了拍衣服，見一個蒙面人開了鎖，另一個蒙面人嗓子很啞，他說，「出來。恧」
「我天，妹子你什麼命啊，才來就要去赴死。」紅曳不可思議，聶小碗心想應該沒那麼快，八成是張掖搞得鬼。
出了房間，由兩個蒙面人帶著她，經過一條長長的走道，道兩旁都有燃燈，還算明亮。
聶小碗琢磨著，這應該是在地下，難不成這就是張掖口中的神墓？
又走了一會兒，兩個蒙面人在一間房門前站定，喊了一聲，「公子。」
裡面果然傳來了張掖的聲音，聶小碗心裡那點小忐忑頓時消失。倆蒙面人守在門外，她獨自進了房間，第一眼就是坐在書桌后一副標準好好學習姿勢的張掖
張掖見她進來，又是一陣手忙腳亂，「我，我不是有意的。」
聶小碗決定逼他說出真相，「嗯，我明白，你不是故意的，你就是讓人砸了我。」
「沒，我沒這個意思的啊。」張掖模樣瞧著可憐極了。聶小碗步步靠近書桌，很有壓迫感，眼神還很哀怨，「這是什麼地方？那你到底為什麼要抓我呀？」
「這是我的神墓。我想讓你和我一起長生不老。」張掖說起長生此處就格外興奮，他甚至走到聶小碗身邊說：「他們告訴我，只要多多吸人血，就能長生不老。」
本質是個不錯的人，想來是被誤導了。聶小碗自動離了他幾步遠，他臉色唰一下黑了下來，「討厭我了么？」
「不是。」聶小碗搖頭，見他要歡喜得笑了，又平淡道：「覺著噁心而已。」
張掖：「……」
聶小碗又被送了回來，一路接收了相當多的震驚眼神，紅曳豪放的笑聲再起，「我天，真是活得越久，見得越多，怎麼還有拉出去還能拉回來？」
「這就是命。」聶小碗嘆了口氣，心裡琢磨著柳相什麼時候來救她，她就是個誘餌啊，又不是真來赴死的。才想了一會兒，外面一陣嘩然，她還在地上與紅曳頭對頭說話。
原本將她帶回來，就是因為張掖怕自己一生氣，再把她給掐死了。所以等他自己消了氣，又幻想起了他與聶小碗以後的長生不老的日子，不覺心中滿是希望。
兩個人的日子，兩個人都要信心滿滿，他遂過來找聶小碗商量，「你是願意住在這裡？還是住在我那裡？」
「有區別么？」聶小碗被他弄迷糊了。周圍很靜，大家都大張著嘴巴看傳說中的大魔頭低三下四的求自己的長生不老食材。
「有的。」張掖想了想，簡單羅列了幾條，「你能看見光，你能吃我做的飯，你還不用打掃衛生，你還能讀書寫字……」
他還沒說完，周圍人都炸了，紛紛表示做飯這個活兒真的是一個大魔頭所該擁有的素質么？
聶小碗顯然是個普通人，和大家想得一樣，她問張掖，「你心狠手辣么？」
張掖茫然了一會兒，「我只喝血。」
她再問：「你冷漠無情么？」
張掖眼珠子一轉，「我挺喜歡你的。」
她繼續問，「你殺人不眨眼么？」
張掖：「我喝血不眨眼。」
問完，聶小碗有點糾結，按理說在這裡確實得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據柳相所說，這個失蹤案還和西南扯上了關係，看來想要得到更秘密的信息，必須要深入虎穴了。
一邊紅曳發言了，「經姐鑒定，張掖，你有點不正常。所以，你要和他走么？」最後一句是問聶小碗的。
不走不成，聶小碗點頭，「至少能吃到他做的飯。」她自言自語，「興許比這裡的好吃。」
張掖神采飛揚，許是人血喝多了的緣故吧，他的面相越來越趨向於貌美了，而不是男子該有的俊朗。
路走了一半，聶小碗拿這點勸他，「為了你的臉，你就別喝血了。」
張掖不高興了，「我臉怎麼了？」
聶小碗：「你不覺你越來越美貌了么？以前的俊朗大氣，現在全沒了。」
「你怎麼知道我以前的模樣？」張掖心裡樂翻了天，天啊，她竟然關注過我！！！！
「寧夫人說的啊。說你以前男子漢，最近往女嬌娘這方面長了。」聶小碗扯起慌來臉不紅心不跳，見他還是無動於衷，又道：「按照寧夫人說的，我可以想象出以前的你要是和我走一塊，那是姐弟，現在走一塊，那成姐妹了，不覺著身為一個男人不可悲么？」
到了張掖的房間，他非常瀟洒地拍開門，嘴上回了一句，「哪裡可悲了？反正我不想當你弟弟。」
聶小碗：「……你暫時別和我說話。」
張掖：「那我和誰說？」
聶小碗：「……你閉嘴！」閉眼呼了口氣，她問：「你準備做什麼飯？」
張掖一聽，臉上不自然了起來。聶小碗眼一眯，「騙我？嗯？」
「沒有！」張掖立即否認，「是因為沒食材。」他道：「我今天來的時候忘帶了。」
原來如此，聶小碗表示能理解，提出了第二個問題，「你準備讓我住哪兒？書房么？
「住我的房間。」
「那你住哪兒？」
「我的房間啊？」
「……」
聶小碗最終選了書房，理由是：她要讀書寫字。張掖最終目的沒達成，分外失望。
這夜，柳相接到暗報，除了張掖和神墓有關的信息，其餘消息基本沒用。他憂心聶小碗還能堅持多久，一邊左大人開導他，「沒事，要相信太后能搞定的。」
事實證明，盲目的自信，效果並不樂觀。聶小碗渾渾噩噩在這裡度過了三兩天，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淘到。
聽說張掖今日在練武場練劍，她遂去瞧瞧。在邊兒站了一會兒，張掖顯然看見了，扔了劍，巴巴跑過來，「你今天要吃什麼？」
這是每天的第一句話，就因為第一天聶小碗以為他騙她了，聶小碗表示很無語。
「隨便。」他的廚藝不錯，做什麼都比自己解決強。每天的必要問題討論完，聶小碗提議不如去外面走走。張掖欣然答應。
不過一會兒，張掖帶著聶小碗來到了墓里唯一件晃著明光的房間，聶小碗問，「這就是你所謂的外面？」
張掖坦然點頭，「嗯。」
聶小碗覺著自己能被他氣死，便直接回了地牢。
平京城，皇宮。
小皇帝想念聶小碗與柳相想念得厲害，剛走那段時間還好，這幾天他真是茶不思飯不想的，如此以來，也沒勁鬧騰了。
小世子倒是樂得清閑，素願快愁哭了，先給太后寫了封長信，言辭之中小皇帝對她的思念之情漫過了汪洋大海，而後又詢問小皇帝有什麼想做的沒有，哄了半天，小皇帝才說，「朕想出宮玩。」
小世子也要去。於是素願領著倆少年出宮了，彼時一眾大臣都不曉得，皇宮內從皇上太後到世子丞相算空了。
三人尋了不少地方玩，玩累了，小皇帝提議去德龍巷看團團和圓圓叔，素願有些遲疑。按理說時間不早了，也該回宮了，小世子是聽話的，就是小皇帝難纏。
「不會浪費多長時間的。」小皇帝保證，「看一眼，朕就走。」
素願還是猶豫不決，小世子突然踮起腳尖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他是想柳相了，想去他家看看，就去一趟吧。」
素願聽罷，滿眼複雜，一邊在心裡哀嘆太后柳相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一邊對小皇帝道：「就去看看，不能對呆。」
小皇帝嗯了一聲，轉身往德龍巷跑，見他跑遠了，小世子突然問素願：「德龍巷是否有你的故人？」
「世子說的話，奴婢怎麼聽不明白？」素願話不多，但該撇清的都撇清了。
「你們站在哪裡做什麼？還不快來過來！」小皇帝在遠處喊，喊完就一溜兒煙跑到了袁府門口。
團團正在廚房學做飯，隔壁的雲叔也過來了，和二袁在下棋，其餘都是一些丫鬟小廝在忙。
小皇帝現在門口猶豫了一下，最終沒進去，沿原路返回了。迎上來的素願一把扯住他，「怎麼不進去？」
「朕要回宮。」小皇帝甩來她的手，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小世子看了看他的背影，同素願一起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