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請君入甕（2）
「你什麼意思？」左大人肩膀猛地撞在了門上，疼得他嘴一歪。柳相加快步子，「太后是誘餌，負責引蛇出洞。」
「你騙了我！你給我說的計劃就是個幌子對不對？！」左大人現在才反應過來，看他的眼神像是看一個陌生人，「柳現年，你竟然敢利用太后？！」
柳相徑自往前走，面無表情下了逐客令，「我現在不需要大小叫的幫手，你立刻回衙門歇著去。」
左大人氣得渾身發抖，身邊唰唰跳出來的黑衣人一個個都虎視眈眈地瞅著他，他連看都沒看，急忙追上去，「你能保證救出太后么？你保證，我就幫你。不能保證，我就自己想辦法救去。」
「我保證。」柳相這三個字擲地有聲，左大人很滿意他的答案，開始動腦子想營救方法了溲。
「我們的目的不是營救，太后親自去，是為了挖出州民失蹤的真相。而且，」他對上左大人沉思的眼神，「我們要相信她。」
聶小碗與張掖統共就見了兩面，還不算熟，兩人坐一輛馬車裡，張掖顯然局促多了，也不太敢說話。猶豫了半天，他才問，「你餓嗎？」
聶小碗笑了一下，面部表情格外柔和，「我才吃過飯。謝謝。恧」
張掖啊了一聲，也覺察出了自己問的不合適，遂又道：「你渴么？」
聶小碗笑意更濃了，「不渴。」張掖見此，心裡激動得都要窒息了。即便他問錯了話，聶姑娘還是笑著回答了，多好的人啊，和他的神一樣。
「你之前去過萬麗山吧，不然也不會想起帶我去賞梅，那裡的梅花真的這麼好看么？」該嫩的時候，聶小碗絲毫不含糊，刻意軟下來的嗓音雖說羞恥度爆表，效果卻是顯而易見的。
一聽她的聲音，張掖臉就紅了，聶小碗心裡極度懷疑柳現年搞錯人了，這時她又聽張掖道：「是很好看。不過，我覺著最好看的不梅花，而是梅花下面的神墓。」
聶小碗眼神含蓄地亮了一下，擅自猜測道：「神墓？神仙住的墓么？」
「是啊，你真聰明，一猜就猜出來了。」張掖現在看的眼神就好似小狗看到了肉骨頭，她尷尬得呵呵了一聲，心說原來我這樣的就叫真聰明啊。
她又問：「那怎麼梅林比神墓還有名？」
「因為人們都曉得神墓的存在的。」張掖越說越玄乎，聶小碗突然覺著不妙，但也只能這樣一點一點得問下去，「那你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是神親自選的……」話到此，突然頓住了，張掖捂了捂嘴巴，眼神驚慌。
聶小碗見此斷定他們這次是找對了方向，為了不使張掖起疑，她見好就收，「來前寧夫人給我們帶了點點心，你要吃么？」
張掖見她渾然不在意自己說了什麼，反而讓自己吃東西，心裡感動了一下，「聶姑娘，你真是個好人啊。」
原來，好人長我這樣。聶小碗默默吐槽自己，見張掖在認真吃點心，她挑開車簾往外瞧了一眼，這才發覺原來他們已出了鎮子，往山裡趕，便問了一句，「這山裡會有山賊么？」
「沒有！！！」張掖說話太快，嘴裡還含著點心，一張口就噴了一身的點心渣子，見聶小碗愣了一下，急急道：「對不起，我，我……」
又開始結巴了，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不讓他把感情浪費在無用的東西上，聶小碗還和他談山賊的事，「你怎麼知道沒有？山賊，山賊，就是住在山裡的賊。萬麗山地勢易守難攻，很適合山賊居住。」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聶小碗便覺著累了，想眯眼休息會。張掖這點眼力勁兒還是有點，馬上不出聲了。
不知過了多久，聶小碗醒來，發覺車廂里只有她一個人，拍拍腦袋讓自己清醒點，她起身去拉了車簾，然後一眼就瞧見了一望無際的紅。
竟然是梅林到了。
聶小碗急忙下車，馬車停在山路邊兒，她沿著小道過去，小道上撲滿了落紅，凄美絕望。
「是不是很美？」臨空一道聲音傳來。聶小碗側了下頭，瞧見張掖從梅樹里出來，手臂上託了幾株點滿了梅花的梅枝。
張掖走過來，自然地將花遞到她懷裡，「要去裡面看看么？」
「裡面還是只有梅花？」聶小碗遲疑，她敏銳地發現一覺醒來，張掖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樣了。之前還這麼冒失靦腆，怎麼這會兒就敢送花了？
「不只梅花，還有其他的東西。」張掖神神秘秘地說，他越神秘，聶小碗越糾結。到底是跟不跟？
思量了不過一會兒，聶小碗做了決定，「既然來了，就一同去瞧瞧吧。」
張掖笑笑，踩著落紅奔過來要牽她的手，她提前察覺，在他快要伸手時俯身捧了一手的落紅。確實是變了一個人，很明顯。
山路邊不止一輛馬車，也就是說梅林里有其他人，他們是進去了沒出來？還是剛剛進去？
聶小碗思量著，張掖在前面領路，她踩著慢步子跟著，穿過點點梅花，環顧左右，突然發現所有梅花的話都是嗜血的那種妖紅，湊近去聞，也不是清香撲鼻，而是有著淡淡的血腥味。
聯想起失蹤的州民，聶小碗心神一震，手心攥著的梅花片片飄落。她見張掖還在前面專心領路，並未回頭，便蹲下身子摸了一把地面。
濕的。也正常。或許是水多。聶小碗動了動鼻子，又若有若無地聞見了一股淡腥味。
「你在做什麼？」不知何時，張掖折了回來，俯身望著他。他在笑，明明很淡的笑容，卻有股濃郁的嗜血感。
他彎腰，一點一點貼近聶小碗，沒什麼感情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在幹什麼？」他的臉部奇異得開始剝離，碎成了花瓣狀，很快他就剩下了一個空洞的骨架子。
「啊……」一聲尖叫，聶小碗從夢中醒來，她張開酸澀的眼，第一個看見的便是張掖緊張的臉色，「你醒了？做噩夢了么？」
沒來得及回答他，餘光瞥清周圍事，確定還在馬車裡，聶小碗這才對上他羞澀的眼，確定剛才就是個夢，「沒事，就夢見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聶小碗板著臉：「你確定要知道？」張掖點頭，「什麼奇怪的東西啊？」
「到梅林了么？」她轉移了話題，張掖悶聲回：「到了，咱們該下車了。」
「等進了梅林，我再給你說。」希望你不要被嚇慘了。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梅林的真實境況竟真如那場夢般，落紅撲滿小道，紅色漫天掩地。
「我們進去吧。」張掖摔下一句話，率先沖了進去，聶小碗又不可抑制地想起了那場夢，夢裡有兩個張掖，而現實呢？她想試探一下。
「你不是想知道我夢見了什麼么？」聶小碗招手讓張掖回來，張掖懷裡攬著幾枝，想送又躊躇，蠻不好意思的。
聶小碗將夢裡的事同他說了一遍，張掖愣住，連梅花從懷裡掉落的都顧不上了，「我變成梅花了？」
聶小碗一臉千真萬確你要相信我的表情，張掖肯定相信啊，他歡喜道：「我竟然變成梅花了，是不是很美很很美？」
聶小碗：「……」
她無話可說。
兩人在梅林的外面轉了幾圈，張掖要帶她進裡面去，再加上她在外面也沒什麼發現，遂一同進了裡面。
幾乎是將踏進密林，聶小碗就被人從後面一個手打給弄暈了，闔眼瞧還瞧見張掖想奔過來扶她，滿眼的水意。
之後再也沒有做夢，聶小碗在一間類似地牢的地方醒來。她躺床上回想了昏睡前的情景，看來柳現年堵對了，張掖也確實參與了。
「才來的。醒了么？」一道嫵媚的聲音傳來，聽得聶小碗渾身一震。她抬手摸了摸臉，為自己悲哀了一才，這才去轉過頭道：「美人姐姐。你喊我么？」
「哈哈哈……」隔壁屋女聲豪放派的，見聶小碗如此給她面子，遂招手讓她過來，「來，讓紅曳姐姐看看你長什麼模樣。」
聶小碗很聽話。從床上跳起來，奔到了她跟前。聶小碗沒抬眼，她不知為何沉默了一下，抬手摸了摸聶小碗的頭髮，「你怎麼進來的？」
「被張掖騙來的。」聶小碗實話實話。紅曳沒多大意外，指著周圍給她看，「這個，那個，還有那個算都是張掖騙來的。」
清一色的姑娘，那麼寧夫人會涉及其中么？聶小碗將這個問題壓心裡，毫無形象得坐到地上問紅曳。
「我們每天怎麼吃飯？」
「有人送。」
「都是吃什麼？」
「不管吃什麼，最後都是兩個字，難吃。」
「那抓我們來幹嘛？」
「吸干你的血，練長生不老之術唄。」
「你是什麼時候抓來的？」
「十天前吧？」
「那怎麼還沒吸你的血？」
「前面排隊的人多著呢，別擔心。」
怪不得失蹤那麼多，全被人騙到哪兒。
表面的大致情況一了解，聶小碗也不急了。紅曳以前沒在鎮上見過她，對她興趣挺大的，「姑娘家不是絡合鎮的吧？怎麼上這個地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