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為愛抉擇
監獄外。
岑可欣抬頭望天邊,那裡如同披上一層層薄薄的輕紗,就像一張發黃的照片,周圍萬籟俱寂,眼底露出無限迷茫。
「你有什麼想法?」
岑一深斜靠在車前,拿出一根香煙點燃,對著空氣開始吞雲吐霧,沒有打算離開意思。
岑可欣回過神來,看到他這樣,沒由來的難受,眼睛酸澀,她牽強地笑了笑,「二哥,你什麼時候開始抽煙了?」
岑一深睨了她一眼,沒有搭理她,繼續抽著煙,還沒吸兩口,就聽到岑可欣咳嗽聲音,他看了眼,見煙往岑可欣那邊飄去,便將香煙掐滅了。
「想好了沒有?」
「什麼?」
岑可欣不解,一臉摸不清頭腦。
岑一深淡淡說了句,「你要所謂的愛情,還是你家人。「
「二哥。」岑可欣愣了,一分鐘后反應過來,她不解地問,「為什麼?」
她不明白,愛情和家人怎麼會發生衝突。
如果愛情真的能由自己來掌控,想愛的時候就愛,不想愛的時候就真的不愛了,那該有多好。
「你知道是誰舉報大哥?」
「……」
岑可欣張了張嘴,沉默了。
岑一深的視線定格在她臉上,薄唇輕闔,岑可欣卻在這個時候選擇退縮,她捂著耳朵往後倒退,「我不聽,我不聽……」
她嘴裡一邊重複三個字,淚水很快打濕臉頰,是鹹的。
鹹鹹的。
她一遍在心裡告訴自己,不可能是他,他和大哥一直是好朋友,他又怎麼會是那種出賣朋友的人。
岑一深靜靜地看著他,「你心裡已經有了答案,為什麼不敢承認?」
「二哥,你一定是誤會了,他不是那樣的人。」
岑可欣辯解道。
「你真讓我失望。」岑一深冷冷地看著她,「我一直是怎麼教導你,是不是全都忘了,看看你這一年做的事,讓我感到失望。」
「二哥,別這樣,他一個月都和我在一起,我可以向你保證……不,我們現在就去找他,我讓他給你解釋,一定是有人陷害他!」
伸出的手落了空,她才發現是岑一深避開了她。
是夜。
岑可欣倚在車前,半島別墅里早已亮起燈,路邊的銀杏樹茂盛的枝葉在狂風中糾纏,耳邊嘩啦呼啦聲響像是在彈奏一首世界名曲。
落了窗帘的窗戶上,修長背影浮現,朦朦朧朧,她只需要一眼就可以肯定,胸口處藏了深深火焰,那麼迫不及待。
岑一深聲音在車內響起,不冷不淡,「既然到了,為什麼不下車?」
打破了平靜。
「二哥。」
岑可欣乞求望著他,「我會找他問清楚,一定會。」
一雙修長手臂從伸過來,打開了副駕駛車門,「下車!」
「二哥。」
諒岑可欣也沒想到,以前那麼縱容自己二哥,會冷眼相向看著她,她慌亂了,可心裡有一個很小聲音告訴自己,她沒有錯。
如果不能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她寧願死去。
「為了一個男人,連自己親人都不顧,岑家不需要你這樣的懦夫。」
「滾下去,以後不要再跟人講你是岑家千金。」
「滾……」
岑可欣哭了,她哭的很傷心,她不停為自己辯解,「我沒有,二哥他不是那樣的人!」
下一秒,她被一股力量用力推了出去,路邊正好一片綠油油草坪,岑可欣並沒有摔傷,耳邊傳來馬達發動聲,岑可欣連忙爬起來,她雙手拍打著車窗,「二哥,不要走……」
黑色跑車並沒有因為她的阻擾停止步伐,緩緩向前駛去,岑可欣哭著跟在後面追趕,那輛車還是與暗夜融為一體消失不見……
她徹底清醒過來,二哥不是在跟她開玩笑。
她的周圍漆黑一片,不遠處別墅燈光明亮,是她唯一的心安。
她哭了很久,直到淚水哭沒,臉頰上水漬乾涸,在也哭不出來,她站起來,回頭看了一眼,最終咬緊牙關朝著那束觸手可及的光飛奔而來。
別墅里。
艾露邁著風情萬種步伐走向窗前的男人,雪白的下巴放在男人肩膀上,笑容明艷動人,「在看什麼?」
不可否認,她長的十分美艷,冰肌玉骨,優美的天鵝頸肌膚細緻嫩滑,讓人忍不住想上前一親芳澤,猩紅的口紅媚而不俗,她身體每一處都長的恰到好處,凸凹有致,絲質衣服根本這擋不住這具身體的美好,只會讓男人浮想聯翩愈發想要征服她。
遺憾的是,很少有人能討到她的歡心。
韓司佑在窗前站了將近一個多小時,艾露不解其意,順著男人目光望去,便看到在路邊哭泣的可憐的女子,她的視力一直很好,很快認出那是岑家千金,下意識側頭。
「你在看她?」
韓司佑眸色波瀾不驚的掃了艾露一眼,神色沒有變化,盯著窗外那道身影,諱莫如深。
艾露臉色不是很好,她主動站好,在男人並肩站好,和他一起眺望窗外。
窗外正對一顆銀杏樹,正直十月,金黃的樹葉在這夜晚沙沙作響,勾起她的回憶,一時出了神。
「司佑,有時候我在想,如果那時我死了該多好,看到這些樹葉,就會想起我們的曾經,永遠都回不去了。」
一地淚水從艾露眼角潸然而下,她毫無察覺。
一隻手從天而降,擦掉她眼角淚水,低沉的嗓音徐徐響起,「別哭了。」
艾露緩緩睜開眼,撞進他湛湛深沉的黑眸里,她不由上前依靠在韓司佑懷裡,「司佑,我不想嫁他。」
「我知道。」韓司佑淡淡道,「放心,有我在沒人能強迫你。」
「噗嗤!」艾露突然笑了,她伸出手遮掩住唇角笑的嬌嬈,她說,「司佑,開個玩笑而已,別當真!」
艾露緩緩地離開韓司佑的懷抱,伸手青蔥般的手指替他撫平皺褶的衣襟,她動作認真緩慢,過了很長時間,她的聲音再次低低傳來,「以後,我們就真的成為一家人了!」
她的聲音充滿無限空洞,在寂靜的房間里顯得清晰。
啪——
也不知道從哪裡飛來一隻鳥,想要飛進房間里,卻被玻璃阻攔用頭使勁往裡撞,一下又一下,徒勞無功后跌跌撞撞飛向某個不知名的遠方。
韓司佑一把擒住她的手腕,漆黑的眼睛看著她,「艾露。」
他只叫了她的名字,卻用眼神警告她,讓她別任性。
艾露掙開她的手臂,她揉了揉被困那處,抬頭看他,「你弄疼我了。」
她的聲音帶有少女般嬌憨,她說,「我一直記得十九歲那年你說過的話,以後我們相依為命,司佑我只有你了,對於我來說,我們做不了戀人,做彼此的親人是我們最好的選擇,我會保護你。」
艾露的手撫向韓司佑的臉龐,她用認真的眼神望著他,「大少爺已經在幾個月前偷偷回國了,蔣意唯的事情是他親手做的,你清楚跟你掛上邊的女人他都想沾染,你要小心。」
「我知道。」
「你早就知道?」艾露錯愕道,不由一臉惋惜,「蔣意唯在娛樂圈多年,始終能保持乾淨已經很不容易,上次車禍她肯用性命救你,說明是真心的。」
「司佑,難道你一點都沒心動過?」
「我會補償她。」
「可有些是你補償不回來的,樹榦穿透了她的**,她已經失去作為一個母親資格。」艾露輕聲叫他的名字,「司佑,這個女人已經很可憐,她只不過想要你施捨一點愛給她。」
看到這樣的蔣意唯,艾露會想到當初的自己,同樣可憐,他對蔣意唯有情,那是否說明自己在他心裡位置始終沒變過。
在艾露期待的眼神下,韓司佑眉頭微蹙,「艾露,這是我的私事。」
艾露一臉自嘲,「我們曾經不分彼此,你一定怨恨過吧,當你在為我們的未來努力的時候,想要掙脫他的掌控,我卻不知廉恥地背叛了你,主動爬上他的床,你從未說過一個字,現在我才知道,你對我懲罰比我想象的還要殘酷。」
關於二十三歲那年,艾露有很多事情不願去回想,那是她噩夢開始,從此她生活在地獄中,日日備受煎熬。
那一年,也有過關於美好的回憶,那是她此生唯一做過最好的美夢,有時候她寧願長睡不醒。
那一年,十九歲的韓司佑帶著她一起逃離那個家,他們住著不到二十平方的舊房間,她們趟在一起睡在一張一米五的小床上,每天必須自己買菜用公用廚房做飯,上廁所洗澡都必須使用公共廁所,樓道里永遠散發著惡臭味,她們曾趟在床上兩天沒錢吃飯卻假裝不餓,直到樓下飯香味飄進來,也不知道是誰的肚子先叫了一聲,當時特別尷尬。
在那之前,他是高貴的韓家少爺,從小錦衣玉食,被人眾星捧月,每天卻只能跑到工地上幹活,每天回到家手上和肩膀上都是磨破的水泡,她只能躲在房間里看著他的傷口偷偷哭,她不敢出去,不能出去找工作,只能靠他養活。
他那時才高考完,連大學都沒上,又不能進正規公司,只能沒日沒夜干那些苦力活。
那時,他們都為未來努力過,不管多苦多累,他都沒放棄過,是她先放棄的。
每當想起曾經自己多麼下賤回去找那人,在看看現在變得更加優秀的韓司佑,她最終還是給這段念想畫上一個圓滿句號。
她沒有什麼遺憾,他們都努力了。
只嘆世道不公,她們只是沒有在對的時間裡相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