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大哥入獄
岑可欣嗖地一下站起來,「不,我不同意。」
「爸,訂婚是兩個人事,我有喜歡的人,不想嫁給他。」
「那你想嫁給誰?」
岑剛怒聲道。
岑可欣從沒見他發這麼大脾氣,以前岑剛在她面前大聲說話都捨不得,她從小被寵慣了,這個時候也不妥協。
她仰著頭道,十分傲氣地道:「韓司佑,我早已經是他的人了,此生非他不嫁!」
看,她從來都不會為身邊人考慮,做事從來不計後果,等到以後的歲月中,岑可欣才發現自己當時有多蠢。
她不知道自己在這段懵懂歲月當中,朝自己家人心口上插了多少次刀,又傷了多少人的心。
為一個男人傷害真正關心她的人,一點都不值得。
「你……」岑剛在她話剛說完氣結起來,話還沒來得急說出口,就渾身抽搐不省人事。
「爸!」
岑可欣嚇到了,她大聲叫道,撲上前查看。
床頭的急救燈響起,很快一群穿白大褂醫生走進來,推著岑剛的病床前往急救室,岑可欣站在旁邊如同木頭人般,沒人有空搭理她,一個拿著病歷低頭查看女護士撞了她一下,拿著本子急沖沖走出去,一個男醫生不小心踩到她的腳,也不知是誰從背後撞了她一下,最後她都麻木了,獃獃望著眼前慌亂,也不知道被誰撞到在地。
她才離家一個月,一切都變的陌生起來。
「沒事吧!」
熨帖筆直西裝褲映入她眼帘,下一秒男人已經很體貼地扶她起來,然後又蹲了下去。
岑可欣順著他身影往下看,見他拿出一塊乾淨手帕,擦掉她白色球鞋上那塊顯得突兀的腳印,細緻入微。
她想只要此刻點頭,就能擁有如此完美的丈夫。
後來她才知道,她只是想犯賤而已。
而且賤的不輕。
「對不起……」
她哭著一直重複這三個字道歉,語無倫次。
穆子軒用手指輕輕擦拭她的眼淚,俊逸的臉上顯得有幾分淡淡的寥落,他說,「沒關係!」
「走吧,我們先去看伯父。」
岑可欣在他的攙扶下來到急救室,紅燈亮著,她看不到裡面情況,只能在外面焦急等待,她不知道,如果知道爸爸的病很嚴重,說什麼也不會惹他生氣。
走廊一邊,岑一深身邊站了幾位公司管理高層,他們不知說些什麼,岑一深把手裡的報表砸向對面的人,他們談話聲音壓的很低,岑可欣聽不清他們討論的話題,只看到二哥發了很大火,而且氣的不輕。
從一下飛機到見面,這點時間,岑可欣已經見二哥不知發了多少次火,他以前是一個非常冷靜的人。
岑可欣在旁邊小聲問道,「我爸到底怎麼了?」
「人老了總容易生病,這不是你的錯。」
穆子軒一邊安慰她道,扶著她椅子上坐下來,「可欣,你要知道,伯父他們不會害你,他們都是為了你好!」
「我知道。」
岑可欣雙手交疊放在腿上,坐姿十分端正,頭卻不時張望急救室,期盼著下一秒會有奇迹。
一小時后,急救室門被推開,岑剛從裡面被從裡面推出來,岑可欣連忙上前詢問,「我爸情況怎麼樣?」
走廊不遠處,岑一深朝這邊掃了眼,又說了幾句結束話題,拉扯著領帶,朝這邊走來。
「病人情況還算可以,要等他醒來查看情況,最好不要讓他情緒有大的波動。」
年輕的醫生,一邊查看病歷,一邊做回答。
岑剛再次被推回病房,岑可欣停駐在門外,久久沒有上前一步。
病房的門打開,岑一深從裡面走出來,一言不發地看著向她。
岑剛暈倒后,他還是第一次正眼看她,他沒有責備他,只是這樣涼涼地看著她,卻讓岑可欣心裡發慌。
穆子軒在旁邊道;「二哥,可欣什麼都不知道。」
「你跟我過來。」岑一深淡淡道。
說完,轉身離開。
岑可欣連忙小跑著跟上,穆子軒拉住她,「等等。」
「二哥。」他叫了聲,道,「你確定要告訴她。」
岑一深極為沉默,他忽然轉身。
「她身為岑家人,享受岑家給予一切,就要有一些擔當。」
岑可欣仰頭看他,岑一深目光讓她有些發秫,讓她一度有些惶恐,她機械地問:「發生了什麼?」
「別讓我在失望。」岑一深一字一句吞吐的緩慢而有清晰。
「你留下。」
這是對穆子軒講的。
岑可欣小跑著跟上二哥腳步,她下意識回頭,穆子軒站立原地,眸色伸出暗色漸漸流轉,不動聲色,目送她離開。
她跟著二哥來到另一棟住院樓,新生兒的哭啼聲從遠方傳來,迎面走來一位身穿粉色衣服護士,從她身邊微笑走過。
「二哥,我們要去那裡?」岑可欣問道。
說話間,她們在一間病房停下,門外有保鏢看守,岑可欣順著玻璃往裡看見大嫂林然,病房裡還有其他人,岑可欣認出是林然母親,母女倆不知道說些什麼,林然下意識撫摸已經隆起的腹部,倆上散發出母愛的光輝。
岑可欣吃驚地發現,「大嫂懷孕了!」
她高興地伸手去推門,心想自己馬上可以當姑姑了。
一隻手擋在她面前,她抬頭不解,「怎麼了?」
岑一深的眉宇間深鎖的烏雲濃重了幾分,聲線降下來,「你不是一直在問大哥情況,現在不關心了?」
岑可欣早已習慣二哥語氣,並沒覺得什麼,畢竟從小到大他都是這麼教育她。
她小聲地問,「大哥呢?」
「跟上!」
岑可欣聽話跟著二哥出了醫院,從新坐回車上。
她細心地發現,街道上所有關於岑氏開發項目廣告牆都被換下來,換成另外一家,她拿出手機想上網看下最近新聞,發現手機沒電關機,一臉頹廢地坐在車上胡思亂想。
車上模式跟來之前一樣,岑一深沒空搭理她,對著電腦一直在看報表,她在旁邊不敢打擾,下意識抿緊干煸的唇。
岑一深忽然抬頭,冷淡地掃了她眼,「給她一瓶水。」
一瓶純凈水從前方遞過來,岑可欣心中一暖笑著接過,朝林晴說聲謝謝。
不管二哥在怎麼生氣,還是很關心她。
車子開的越來越偏離城市,一路漸漸人煙稀少,岑可欣看清她們停車地方是a市監獄,終於不能接受。
她拉住岑一深的胳膊問,「二哥,我們不是去大哥,怎麼來了這裡?」
「你想知道?」
「二哥,別開玩笑好不好,走我們回去找大哥。」
「到現在你還不敢面對現實?」岑一深聲音與他的表情一樣冷若冰霜,他掰開她的手,丟下一句話下車,「他就在這裡。」
探監需要提前登記預約,短短的三十分鐘,岑可欣彷佛歷經幾個世紀那麼漫長,她獨自一人坐在那裡消化內容,猶如打蔫了的茄子。
原來,岑氏早在一個月前被人舉報走私漏稅,遭到紀檢調查資產濃重縮水,作為岑氏法定繼承人,岑一睿被人舉報替人洗黑錢,雪上加霜的是,岑氏旗下一款***被查出含有致癌物質,岑剛一蹶不振引發出腦血栓,岑一睿被刑事拘留,三天前被法院定罪以證據確鑿判處十年有期徒刑。
是十年,不是一年,也不是十天。
岑一睿今年二十八歲,意味著他服刑完出來三十八歲已經人到中年,這將是他人生中一大污點,在也擦洗不掉。
二哥的話在耳邊回應,他說:你已經不小了。
岑可欣內疚,家裡發生這麼大事情,她卻任性消失了一個月,還害他們替自己擔心。
她終於在那道鐵欄后見到了大哥,他那一頭烏黑濃密的黑髮已經剃成平頭,身上穿著寬鬆的囚服,最讓她承受不了的是他手腕上套著冰涼手銬,歷歷在目。
劣質的囚服這擋不住他卓爾不凡的氣質,一如往日神采奕奕,見到可欣后,依然朝她露出招牌似的微笑,並責備地看向一旁岑一深,「你怎麼帶她了?」
岑一深安靜站在一邊,挑高了眉梢,淡淡道,「她早晚都會知道。」
岑可欣大聲嗚咽起來,「大哥。」
她還是不能接受,她的最尊敬的大哥以後會在這裡生活下去,她接受不了這樣的現狀。
一個月的時間,怎麼變化這麼大。
「別哭。」岑一睿耐心地哄她,想伸手替他擦乾眼淚,森冷的鐵欄和手上鐐銬提醒他,收起動作,繼而淡淡道,「這裡陰氣重,少帶她來這裡,可欣和爸以後就交給你了。」
岑一深皺眉,眉梢挑的很高,就這麼瞧著他,「這事還沒定,先別急著交代後事,不用你提醒我也會照顧。」
「不用。」岑一睿看了眼可欣,對岑一深道,「出事前我已經把事交代下去,你去找吳建才,我有交代他。」
岑一深目光瞬間凜冽,冷嘲道,「你到現在還不知道誰出賣了你?」
岑剛白手起家,做生意開始那裡不會有貓膩,一時間洗白哪有那麼容易,只不過防患於未然,一些事情做的很隱秘,如果不是有人出賣,岑一睿也不會被抓住把柄。
「知道了。」岑一睿的手指敲打著腿面,半晌后問,「你知道怎麼處理?」
岑一深冷笑,「放心,我會好好處理!」
他最後兩個字咬的很重,一臉戾氣,岑可欣在旁邊看了后忍不住打顫,他們剛剛談話自己在旁邊聽得雲里霧裡,沒聽進多少,只是覺得二哥比剛才更加冷許多。
探監時間很快到了,岑一睿叮囑完可欣要好好照顧自己后,隨著警務人員準備離開。
岑可欣想起一件事情,叫住他,「大嫂懷孕了。」
岑一睿腳步一頓,她看到大哥整個脊樑都僵硬起來,不過他很快頭也不回往前走去。
空蕩的房間里,只留下他平淡迴音。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