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務農的血族
李靈姍學著尼古拉斯的樣子，先切了一小塊麵包，然後把它和蒜薹一起丟到了口中，嚼了幾下，驚奇道，“大人，舌頭不像著火那樣了，而且麵包的怪味也不見了誒。”
“他們果然先給你吃了不少東西呢。”伯爵似笑非笑道，“前不久你們村的保正說今年糧食歉收，希望稅收能減免一部分。你應該餓壞了吧？”
“保正說您沒有答應，所以現在我們都在為了270磅的糧食稅收節省口糧，”李靈姍正色道，“大人，如果還和往年那樣收糧，不僅僅糧食的數量不夠，質量也不能保證啊。”
“我如果沒記錯，你是為了應選而來吧？”尼古拉斯伯爵看了看放在自己椅子上的手套，有些不耐道，“難得食物豐盛，還是不要影響了食欲為好。”
李靈姍明智地住了嘴，雙手各持一把餐刀，埋頭於那些熏魚烤肉之間，至於麵包，雖然篩製的極為精細，卻並沒有引起李靈姍太大的興趣。
“嘭，嗡”隨著一聲厲響，似乎是因為切某種堅果時餐刀沒有握緊，那把握在尼古拉斯女伯爵手裏的餐刀徑直飛向了她的眼睛。
尼古拉斯下意識一側頭，鋒利的餐刀劃過她的臉龐，徑直將腮部撕扯開，露出了一側尖銳整潔的牙齒，瞬間，潔白的牙齒被鮮血染了通透。
“伯爵大…”李靈姍應聲抬頭看去，隨後失聲道。
仿佛是細嫩的樹根，長長的肉芽封死了原本血流如注的傷口，隨後下部的肉芽向上滋生，上部的肉芽迅速下垂，原本恐怖的傷口處很快就愈合成了原本有些蒼白的膚色，女伯爵摸了摸自己的臉，彎腰把掉落到地上還有著嫣紅血跡的餐刀拾了起來，“不要緊。”
“可是，傳聞中銀質…”李靈姍艱難地吞下口中的肉，驚訝道。
“如果連教會都知道我們怕什麽，我早就被釘上十字架了。”女伯爵放下了手裏的餐刀，“你吃飽了嗎？”
“沒…不，已經吃飽了大人。”李靈姍也放下了手裏的餐刀，站起來回道。
“沒吃飽？不急，我們今天還有些農活，不吃飽可不行。”伯爵擦了擦手，看到李靈姍沒有坐回去的意思，才搖了搖鈴鐺，帶上放在餐桌上的手套，轉身示意李靈姍跟上。
王一師怎麽也想不到，在依山而建的古堡中，被層層巨岩高壁保護在其中的，需要從城堡內部暗道才能進入的秘境，竟然隻是一大塊的傍山田地，整齊地生長著膝蓋高，尚未抽穗的小麥。極目遠眺，則發現目之所及的正山之上，是鬱鬱蔥蔥的樹木，插天而起，高聳入雲，完全看不到山頂。
“這…”李靈姍明顯沒見過這種水平梯田，“伯爵大人，這是？”
“這裏是米蘭戴爾，號稱連巨龍都飛不過的山脈。我的祖先在此經營數千年，鼎盛時期曾經被圍困數年，依靠儲糧以及這座土地糧倉，供養數萬人生存，最終反敗為勝。即便血族血脈日益熹微，卻未曾有人攻破過血族最後的堡壘。如今傳到了我的手裏，卻…”尼古拉斯的聲音有些悠遠，又有些麻木，愣神好一會兒才吸了一口氣，從腰間的配飾中抽出一把尺長的單鋒小刀，遞給李靈姍，“跟我來吧，正好改善一下夥食。”
二人越過足有四五米寬的麥田，拾階而上則是有些泛黃的蒜苗，間隔有些蒜薹已經被拔出，而大部分都未曾動過，尼古拉斯雙手環扣，“把那些拔了蒜薹的蒜頭挖出來吧，沒有拔蒜頭的不用動。”
“是，伯爵大人。”李靈姍聞言，提著小刀，走近蒜苗，刀身順著蒜杆插進土裏，用力一旋，幾個被攪拌地支離破碎的蒜瓣掛在蒜杆上順勢而出，“大人，這…”
“蒜頭大小不定，要根據植株猜測蒜頭大小，判斷蒜頭位置，不可貼近蒜杆，我給你演示一下。”尼古拉斯也蹲了下來，接過李靈姍遞過的匕首，從距離蒜杆三指處下刀，深插土裏四寸，左手拽蒜杆，右手持刀像杠杆那麽一翹，一個同樣傷了一瓣，大致還算完整的蒜頭就被翹了出來，“嗬，今年這裏卻是年成極好，還沒到蒜苗幹枯的日子，就這麽大的個了，接著。”
李靈姍利落地接住拋開的刀子，沒說什麽，隻是學著尼古拉斯的樣子翹起了另外的蒜頭。山土堅實而幹燥，李靈姍的手上很快就添了新的水泡，和原本的老繭一起在粗糙的手上，一點都不像年輕女子的手。
“我曾聽人說，落羽農場的珍妮有一個比半大小子還能幹活的姑娘，這話看來並沒有太過誇張啊。”過了大概半個小時，漠然無語的尼古拉斯才在背後笑道，“如果累了，大可休息一會兒。”
“讓大人笑話了。”滿頭大汗的李靈姍看了看自己身後稀疏擺放的百十顆放倒的大蒜，急忙辯解道，“農活還是需要順手的工具的工具的，能割絕不翹，能翹絕不拔，盡可能少的花費力氣，不是我們農戶偷奸耍滑，實在是…”
“不要緊張，外麵年成到底如何，我不是瞎子，自然也是看得見。你如果不願歇著，就把那些拔了蒜薹的蒜頭都弄出來吧，我去打點野物，看來我的城堡是來了一位好農夫啊，哈。”尼古拉斯笑道。
“伯爵大人請便。”李靈姍擦了擦頭上的汗，專心翹著手裏的蒜，王一師則暗自皺眉，堂堂選中者，來到試煉位麵可不是為了給土著打長工的。
大概二十分鍾之後，李靈姍已經翹完了所有麵前拔了蒜薹的蒜苗，正向前尋找看是否別的地塊還有被拔的蒜苗，一頭毛色油光水滑，在太陽下閃著耀眼金光，足有半人來高的山狼從遠處衝了過來。
“該死，是狼！”李靈姍驚訝起身，手裏握住那把尺長的匕首，死死地盯著狼的來向。
王一師則在順著李靈姍的目光搜索著其他東西，當他發現在狼的脖頸下麵咬著一個和狼皮顏色大致相當的蝙蝠時，瞬間就明白了這是怎麽回事…
狼速度極快，從李靈姍發現這頭狼到它飛奔而至，不過眨眼之間就來到李靈姍身側，隨即從側後飛撲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