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我想你帶我去巴黎看鐵塔
初冬的第一場雪如期而至，一片一片飛舞的雪花從空中飛落，白絨絨的一片雪白，大地銀裝素裹。初冬的第一場雪來得那樣急切，那樣的匆匆忙忙，卻綻放著絕世風華的美麗。
殷素站在那片雪白的世界中，身上穿著雪白的毛衣。
她雙手攤開，接著從空中飄灑的雪花，白白的六角形雪花在她熱乎乎的手上化成了霧氣。
她最近頭越發的痛了起來，而且頻率也越來越高了，有時候痛的無法忍受起來，原來越接近死亡，她越是沒有辦法放手。
也沒有辦法去接受治療，因為害怕，害怕會真的就那樣死在醫院裏，她還有很多事沒有去做呢！
“素素……”在她的背後響起一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殷素尋聲而去，望見霍霆琛一臉笑容的站在離她不遠處的石階上。
石階被雪花覆蓋著，隻隱約顯露出了一點青色。他一身黑色的西裝，外麵披著黑色的大衣，在雪中顯得格外的亮眼。
他的手中還拿著一件白色的外套和一條長長的水藍色毛織圍巾，他細心的將它們披在殷素身上。
“穿上吧！”她回眸望著他，綻開了笑容，淡雅輕柔，淡淡的陽光灑在她白皙的臉上，瞬間便化作如碎汞般璀璨的光芒。
“霆琛……”殷素邊說著邊挽著霍霆琛的手臂，兩人幸福的挽著手，腳尖踩在雪花上，軟軟的，雪花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霆琛，你看，雪花好美哦，對不對？！”
“嗯！”
“霆琛，我們說好要去旅行的，我明天就去，好不好？”殷素掙開霍霆琛緊握的手，清澈的眼眸盛滿了光，含情脈脈的望著他。
霍霆琛白皙修長的手輕輕穿梭在她烏黑如玉的發間，最後如蜻蜓點水般的在她的額頭上吻下去，這吻在她的額頭上一片溫熱。
“好，姐姐那邊我已經說好了，票我也差不多訂好了，你不是一直都想去天鵝城堡嗎？我們第一站就去哪裏好不好？！”
“好！！”殷素溫順的微笑著點點頭，一如當初，那樣的聖潔無暇，散發著如百合花般的清香。
如果能夠一直這樣躺在這樣溫暖的懷抱，該有多好，該有多好呢？
她沒有時間了，已經沒有時間了！
天鵝城堡，好夢幻的地方呢！
突然，殷素的頭又痛了起來，她忽然感到一陣惡心，幾乎要吐出來。
“素素……”
霍霆琛發現懷中的她微微顫抖著，於是低頭她，卻發現了難看的麵色，他驚訝地看著痛苦的她，緊緊抱住了她有些虛軟的身體。
“你怎麽了？”
“沒什麽，隻是頭有些暈，”殷素扶住自己的額頭，忍住胸口的惡心，很努力很努力的對他笑。
“你的身體不好嗎？”霍霆琛敏銳地看出了她的虛弱。
“沒有，我很好！”她回答的速度讓霍霆琛微微地一怔。
她的聲音中有著故作堅強的脆弱，那聲音，敲擊在他的心上，有著固執的心痛。
他低頭凝視著她，當他看清楚她眼底的落寞時，英氣的眉宇禁不住訝異地皺起，大手輕輕地落在了她的烏黑的頭發上。
懷中的她，肩頭什麽時候消瘦得這麽厲害了？還有她的麵色為什麽會呈現一種近乎透明的蒼白？！！
“你到底怎麽了？”
殷素望著寧靜地笑著，而後輕輕地搖頭，嘴邊綻放出一抹柔和的微笑：“我沒事，你別擔心，這是老毛病了，是低血糖，就是偶爾會頭暈，你放心好了，我已經在吃藥了的！”
“真的麽？”
殷素抬頭看他，眼眸中有著堅忍真摯的光芒，她的聲音在寂靜的雪地緩緩地響起：“嗯，真的，我不騙你的！”
“素素……”霍霆琛如黑濯石般的眼眸中流轉著一片流光溢彩，聲音略微沙啞。
“我沒有騙你……”殷素垂下幽黑的睫毛，聲音靜靜的，淡淡的，卻低喃如耳語，“霆琛，我是真想陪你一起到老的，是真的很想很想的！”
“你說什麽？”
“沒什麽！”
殷素淡淡的笑著，這一刻，她的笑容，在漫天飛舞的雪花中竟仿佛是透明的，不僅如此，那張絕世的容顏似乎也在這一瞬間，發出淡淡的光芒，帶著即將逝去的哀傷。
“我們回屋裏吧，我去準備準備，我們明天就出發！”
她伸手去握住了他的大手，冰冷的指尖觸碰著他的手時，竟然是一陣令人心悸的冰冷，然而她嘴角的笑卻是那麽明亮，那麽燦爛。
“嗯，好！”
霍霆琛回過頭，頓時間驚訝得皺起眉頭。
殷素的麵色不知從何時起變得雪白，她捂住自己的頭，他的手中還握著她的手，那隻小手冰涼得讓人心悸。
“素素——”
霍霆琛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是看到她難受地彎下身體，看到她的嘴唇顫抖著，看到她的額頭上突然冒出了汗珠。
那些炙熱的淚珠從她的臉龐上滾落在雪地裏，雪花頓時化作一片片潮濕的霧氣。
好痛……
好痛……好痛……
那種痛似乎要將她瘦弱的身子撕裂了般……
“你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哪裏疼？”
“嗯，沒什麽，隻是肚子有些痛！”
殷素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緩緩垂下，濃密的羽睫遮住了那雙靈動如夜般漆黑的眼眸，她想以此來掩飾自己的痛苦，蒼白得看不到一絲血色的麵容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我隻要休息一下就好，休息一下就好了……”
霍霆琛微微怔住，看著她額間的汗珠，那些汗珠不斷地從她蒼白的臉上滑落，他看得出她真的很痛。
漸漸地，他更加用力地抱緊她單薄的身體，大手輕輕的撫摸著她烏黑的頭發，眼眸黯沉而幽暗，麵色沉凝住一片疼惜，於是，他身上的溫暖便一點點地傳遞給她，那種溫暖一點一點融入她的身體，再一點一點地融進她的心髒。
好暖……
好暖……
殷素感到自己的身體好像是輕飄飄的，那種熟悉的溫暖，就像是最有效的止疼藥般，她頭部傳來的疼痛感漸漸地越來越弱，漸漸地消失不見。
這樣溫暖，暖得她再也不想放開了，再也不想放開……
“你的肚子現在還疼麽？疼得很厲害麽？”霍霆琛抱著她，輕聲地問道，眉宇間盡是一片擔憂之色，“素素，我們去醫院吧！去醫院看看，你究竟怎麽了？”
“嗯？！”
殷素緩慢地睜開眼睛，烏黑的眼珠有著一層虛無而透明的白霧，漸漸那個人倨傲的輪廓在她的眼眸上清晰的倒影了出來。
“我們去醫院，好不好？”
花園裏安靜無聲，冬日的涼風吹過，雪花凝結在枝頭，一片雪茫茫的景象。
陽光靜靜地照耀著坐在圓桌邊上的兩個人。
醫院？！！
殷素的眼眸中一片慌亂，卻被她很好的掩飾了過去，他輕聲道，“霆琛，你見過有誰因為大姨媽去醫院的，太誇張了吧！”
“你真的是因為那個來了，才會痛的？”霍霆琛挑眉，有些尷尬的說道。
肚子疼真的會疼成那樣麽？
他不相信，一個字都不相信！！
他還記得，她的例假才來了沒多久，按理說，不會這樣快的！
“是啊！”殷素淡淡的笑著，聲音淡淡的，帶著調皮的味道，“最近大姨媽有些不規律呢，饒是上個月吃了冰的東西吧！”
霍霆琛看著她的笑顏，濃眉緊緊皺起，眼眸中閃爍著心痛的光芒。
殷素靜靜地凝視著他，忽然她伸出手來，細致地撫摸著他皺起的眉頭，輕輕的撫摸著，冰涼的指尖在他的眉間劃過。
“不要皺眉，難看死了，活像個小老頭！”
殷素重新握緊了霍霆琛的手，白皙的麵孔陽光的照耀下發出透明的光澤，略微蒼白的唇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好了，我們走吧，我們說好的要去天鵝城堡，不是麽？”
霍霆琛的黑眸中忽然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他輕輕握住殷素纖瘦的肩頭，凝視著她：“你真的可以麽？不要勉強自己！”
“嗯！我可以的！”
殷素的笑容輕輕，淡淡的，就如這化作漫天霧氣的雪花般輕柔。
霆琛，我可以陪你生，陪你死，可是我卻不能讓你看著我死，有些事，我一個人去承受就夠了，不是因為不愛，而是因為太愛，所以沒有辦法這樣殘忍的去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