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三章 生也好，死也好
樓下的人像是看客一樣，盯著這上麵的三個人。
忽然，殷素感覺身體有些不適，應該是動了胎氣，醫生說她的胎像不穩定，要她時刻注意一下自己的情緒，切記大喜大悲，這樣對胎兒的發育會很不好。
她得趕緊回房去休息一下，隨後，她便抬步向樓上走去，頭傳來一陣眩暈，她向前踉蹌了幾步，伸手想去抓住旁邊的欄杆，而霍霆琛卻以為，她對聞人蓮做什麽，便伸手去擋住了她，而聞人蓮看準了時機，伸出手假裝咳嗽一聲，她的手，卻正好撞上了霍霆琛的去擋住殷素的那隻手，那樣的力道雖然算太大，卻足以將本來就有些站立不穩的殷素推下了樓——
碰——
殷素本來重心就不穩，再被加上霍霆琛的力道，這才跌下了樓梯。
“素素……”原本在一邊和人交談的霍青瑤，聽到這邊的動靜趕了過來，看到的卻是這樣一幕，她趕緊跑到了殷素的身邊，看著她的衣褲，漸漸被下麵流出的血液染紅，血慢慢流出，匯成一條小溪。
而聽到身後那聲咚咚聲的瞬間，霍霆琛轉頭，驚恐地睜到最大，眼睜睜地看著殷素在向後栽了下去，看著殷素從樓梯上滾下去，他驚恐的喚道，“素素——”
此後，那落地的悶響聲，在霍霆琛的耳朵裏，卻成了他一生都難以逃脫的夢靨。
殷素隻覺劇痛襲來，她不受控製地向樓下滾去，在石階和石階之間撞擊，她的身體幾乎要摔裂開一樣，疼痛，在痛楚的邊緣，她似乎聽到了霍霆琛絕望的喊叫聲。
肚腹裏一陣鑽心的痛，腿間，一股熱流緩緩流了出來。
燈光散亂而迷離。
殷素借著霍青瑤的力氣，撐起身子看著樓上的霍霆琛，看著他同聞人蓮站在一起的模樣，雙眸中忽然迸發出痛楚絕望的光芒，悲傷鋪天蓋地地遮擋住了她眼前所有的一切。
身心的痛楚讓她渾身止不住地顫抖，她無助地哽咽著，發不出任何聲音。
地麵上……是白色玫瑰花瓣晶瑩剔透的碎片……
鮮紅的血液在上麵流淌著，染紅了一片白色玫瑰……
千辛萬苦能走到你身邊，粉身碎骨也都走不進你的心。
你的誓言總這樣好聽，我信了一次又一次，最後，我得到是什麽？
殷素想，也許是的。
“霍霆琛，你小子給我找死是不是？明明曉得素素懷孕了，你還這麽推她？！”聽著霍青瑤的質問，霍霆琛呆若木雞，才從剛剛的那一場驚變中反應過來。
過了半晌，霍霆琛才放下聞人蓮，急匆匆的下樓，走到她身邊，抱著殘破不堪的殷素，輕聲叫道：“素素，不會有事的……你和孩子，都不會有事的，你忍著，我帶你去醫院……”
“不……需要！”殷素倔強的推開他上來抱她的手，柔美的眸子一點變得清冷起來，“霍霆琛，孩子沒了，你我之間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從今往後，你我夫妻恩斷義絕！”
“不！”
殷素低笑，卻沒有看到，抱著著她的男人一雙眼眸早如她身上鮮血一般紅……
鮮血把她的衣褲盡數染紅，霍霆琛突然想起，他們之間第一次見麵，她手捧一束桔梗花走在路上，那時候，她還不認識她，是他才找她的第一天，她瞧見了她對麵的林楓，她回眸，長長的烏發吹散在風裏，極美。
“你有資格說不嗎？我們之間玩完了！”
“素素，沒有結束，我們之間不會有結束的！”
霍霆琛抱著她，隨即，讓霍青瑤撥通了司機的的電話，等待著司機開車出來，他就那樣抱著她，沒有動，隻是看著她唇邊的笑靨。
那樣的笑靨，寧靜淡然，一如他們當初相遇。
原來她早已刻入他的心中。
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也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也許是從那個午後，他們第一次相遇開始，也許是，她成為他的女人之後……誰知道呢？每次隻要遇到她的事，他總會無法控製自己引以為傲的自製力……
時間更迭，短短不到一年多的時間，之於人的一生究竟算什麽？又之於他同蓮兒之間的二十幾年又算什麽呢？
可是，如今想來，著短短的一年多的時間，他們之間卻有著那樣多的回憶，那樣多。
她曾說，霆琛，歲歲長相伴，白頭不相離。
她曾說，霆琛，我想和你在一起，一直都在一起。
她曾說，霆琛，生同衾，死同穴。
時間更迭，他和她，竟然有那樣多的回憶，如今都悉數浮現在了腦海裏，揮之不去，那樣多。
還是說每一寸，都去記在了心底？
平時不覺得，如今卻是一幕幕的浮現出來了。
她的笑，她的怒，她的嬌，她的憐，此時盡數浮現在他的腦海，他看著衣褲上的血，仿佛也有人拿刀子在他心窩深處狠狠剜了數刀，終於，他清楚知道：他疼，如她疼。
“素素，不會有事的，青瑤已經去開車了，我帶你去醫院，孩子也不會有事的，我要你們一直都陪著我！”
霍霆琛咬牙嘶吼，如同負傷的動物，而站在一旁的人，都嚇傻了，誰都不敢上前去。
意識在深痛裏一點點散去又勉力聚回，殷素眯著眸，慢慢看清霍霆琛因痛苦和憤怒而猙獰扭曲的臉龐，低聲笑著，這算是醜媳婦終於熬出頭了麽？
可是她的心卻已經死了，孩子，應該是沒有了。
“霍先生，孩子生也好，死也好，反正又不是你的孩子，你急什麽？”
說完，殷素倔強的站起來，狠狠推開了霍霆琛，但由於身上的痛楚，她又再次倒下。這次接住她的卻是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
“素丫頭，你怎麽了？怎麽會流這麽多血？！”
聽著有些熟悉的聲音，殷素努力的掙開眼睛，看著熟悉的容顏，微微綻開笑容：“小叔叔，我……你帶我走，你帶我走好不好？”
“我不要看到他，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
“好，我先帶你去醫院，然後我再帶你離開！”霍愷睿安慰著她，他本來沒打算來參加這個一百周年慶典的，他霍愷睿的存在本來就是不受霍家歡迎的，他此次前來就是想要跟殷素說，然後帶殷素離開的。
可沒想到看到的卻是這樣一幕。
霍愷睿抬頭，犀利的目光直視著霍霆琛，“霍霆琛，你還真是霍家的種，你這樣對素丫頭，不怕他日會有報應嗎？”
“她用盡全力去愛你，可是你又給了她什麽？除了傷害，你還給過她什麽？你既然不愛她，那麽當初又為什麽要去招惹她，既然招惹她了，你又為什麽三心二意，這樣辜負她？”
“今天是霍氏一百周年慶典，你卻帶了那個女人來，你讓別人怎麽看？別忘記了，殷素才是你霍霆琛名正言順的妻子……”
“小叔叔，不要再說了，你帶我走，我不要見到他，我不要……”
殷素靜靜躺在霍愷睿的懷中，緩緩地睜開眼睛，眼中冰封著至深的哀傷，一抹苦笑在失去血色的嘴唇邊一點點地綻開。
“霍霆琛，若時間能夠重回倒轉，我隻願從未認識過你！”
殷素吃力的說道，散落在額間的汗珠掉落在地竟然都有了轟然之音。
“霍愷睿，你放開她——”霍霆琛受不了的大喊道，幾步上前，想將殷素搶回來，可是他還沒碰到殷素，便被她躲開了。
“霍霆琛，今時今日的你還有何資格要求她回到你身邊？！”
霍愷睿淡淡地說道，而後對懷中的殷素微微一笑：“素丫頭，你可願意跟小叔叔走？！”
殷素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霍愷睿抱著殷素一步一步走向大門，卻被霍霆琛攔住了去路，隻見那雙烏眸充血——
“霍愷睿，我不想與你動手，把她給我！”
“你有什麽資格向我要回她？”霍愷睿的聲音淡淡的，卻帶著一絲不容回絕的強硬，“霍霆琛，我不會再把她給你了，當初在英國的時候，我就不該讓素丫頭回來！”
“我再說最後一次，把她給我！”霍霆琛變得強硬起來，他的眸光死死盯著殷素，“她是我的妻子！”
“妻子，你不覺得好笑麽？你霍霆琛何時當殷素是你的妻子過了？如果你真當她是你的妻子，那麽今天這一幕，想來也就不會發生了，”霍愷睿的話帶著譏誚的語氣，然而正當他準備說下一句話時，卻被懷中的殷素扯了扯衣角，“殷素，你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