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煉血一重的代價
顧北在吞下那一粒破禁丹後，感覺丹藥瞬間化為一股奇妙的能量化入體內，那能量化為無數股清氣，在他的身體中飛速擴散開來，其中的大部分，都衝向了他眼窩的位置，僅是在片刻之間，他的兩個眼眶中都不再有鮮血流出，隻是之前臉上的血漬，顯得格外嚇人。
與此同時，無數股清氣在他體內流轉，融入了他的四肢百骸之中，那種純粹至極的清涼，讓他感覺神清氣爽，渾身舒泰，精力澎湃，幾乎忘卻了之前雙目被剮去的痛苦。
在顧北的體外，有著一陣陣氤氳紫氣在升騰而起，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都飄渺了很多。
“嘖，看樣子倒還有些成效，煉血一重的感覺如何？”
看著逐漸穩定下來的顧北，夏清輕笑一聲：“以後，這張床就全都屬於你了，名義上來說，我是你的師傅，也會傳你一些上等的仙法。”
顧北茫然地睜開眼睛，露出了兩個空洞的眼窩，雖然在此刻真正地踏入了修仙的旅途，但他卻心如枯木一般。
被剜去了雙眼，這就代表著他以後永遠都會沉浸在一片黑暗的世界之中，從來沒有經過任何練習的他既無法辨路，更談不上逃跑。
不知為何，他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進門時看到的那堵牆壁，上麵那淡淡的血痕似乎早就已經給了他警示，他下意識地抬頭，想要再看一眼那堵牆壁的樣貌，卻隻能見到一片漆黑。
“殺了我吧，這樣活著，與死了又有什麽區別？”
顧北雙手攥緊身上的衣服，臉上的神色顯得十分猙獰。
“那可不行哦。”
夏清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抵在了顧北的鼻子上：“像你這樣的家夥，留在身邊做一個寵物，應該會很有意思吧？”
說完，她摸出一方手帕，用水打濕後輕輕為顧北拭去臉上的血痕，露出了原本那張白淨姣好的臉龐：“你說一個本來正常的人，突然變成瞎子以後，心性會不會有變化呢？”
不等顧北回答，夏清便低低地笑了一聲，解開了加諸於顧北身上的束縛，然後一蹦一跳地出了房屋，那一臉甜甜的笑容，看上去像是一個無比純真的少女：“要在這裏乖乖地呆著哦，我今天晚上再來看你。”
聽著木門重新合上的聲音，盤坐在床上的顧北發出了一聲如同野獸般的嘶嚎聲，他伸出雙手，像是瘋了一般，用力地拍打著身下柔軟的床鋪，將潔白的被子撕出了一個個口子，一時間，房間裏像是下了雪一般，鵝毛飛舞地到處都是。
過了許久，顧北才緩緩地平靜了下來，他重重地喘著粗氣，望著眼前的一片漆黑，默默地流下淚來，他用無比嘶啞的聲音，喃喃道：“老唐，早知如此，還不如和你一起躺在亂葬崗上做個伴。”
顧北向來是一個樂觀的人，他一直認為，短暫的失落，是對過去的一次告別，從此將從容麵對未來。
可眼前的情況，讓他失去了對未來的一切幻想，要是這樣下去，等待著他的，或許是如同家畜一般的圈養生活，亦或者是百般的淩辱，不論哪個，都不是他想要去麵對的。
他突然想起了在一次打更之中，老唐和他說過的一番話：“在那些仙門的子弟們眼中，我們這些凡人呐，都不過是些牲口而已，在他們心中，他們都是不斷進化的人，越來越高級，而我們，卻是在最底層，就好像上次我帶你看到的那些茹毛飲血的野人，你會將他們看的和你一個地位的嗎？你會和那些連話都不會講的野人稱兄道弟、把酒言歡嗎？”
當時他隻覺得老唐是在和他扯著犢子，甚至還笑著回了一句嘴，可如今看來，老唐說的一番話，就算稱為金玉良言，也不為過。
顧北就那樣沉默了很長時間，像是一具屍體一般靜靜地躺在床上，一直到他感覺肚子餓了，這才摸索著從床上爬起身來。
他突然有些怕了，怕那個叫做夏清的瘋女人把他丟在這裏活活餓死。
他不知道餓死會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但那一定是比剜眼要更加恐怖的刑罰。
顧北緩緩地爬下了床，一路摸索著來到了木門的方向，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強將木門打開了一條縫隙，他趴在了門口，祈求有那個路過的弟子見到他的慘狀，能夠救他一命。
可此刻已是夜晚，屋外的明月當空懸掛，皎潔的月輝灑落而下，月華如水波一般柔和，矮山附近的林地一片朦朧，像是披上了一層薄紗。
這座山上的夜景很美，若是顧北還能看到，一定會毫不吝嗇地大聲讚歎的，但此刻，他隻能躺在木屋前的草地上，默默地“看”著頭頂的星空，微風吹動他的滿頭黑發，卻隻讓他覺得無比淒冷。
“誰讓你擅自爬出來的？”
就在顧北快要昏沉睡去的時候，他的耳邊響起了一個女人清冷的聲音，他想要抬頭去看，卻隻能望見一片漆黑。
緊接著，有一隻溫軟的手按住了他的頭，輕聲說道：“不要動！”
顧北不敢再動，他感覺有一隻手扒開了他眼皮，隨後，有一樣冰涼的東西填入了左眼那個空蕩蕩的眼窩之中，那異物輕如無物，卻讓顧北感覺很是難受。
“呐，我特意去找一名煉器房的師兄給你打造了一對假眼，這可是用玄海冰魄做成的，又讓你占便宜咯。”
夏清一麵說著，一麵又將另一個圓潤的東西放入了顧北的眼窩之中，當顧北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那雙目竟然如同真的一般活靈活現！
看著顧北那張精致無比的臉蛋，夏清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伸手一揮，顧北的左手手腕上的桃花串瞬間急速生長起來，將他整個人重新丟到了房間的床上。
“你擅自出了房子，這樣太不乖啦！”
夏清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刮了一下顧北挺直的鼻梁：“所以說，罰你今天沒有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