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天命無常（貳拾貳）
而第一個站起來的是，衛微瀾。
他的臉色相當蒼白，那雙跟他的信仰有微妙不同的紅色眼眸是那麽的溫柔：“或許在遇到你之前我不會放棄這份生活，哪怕我根本就沒有戰鬥力，衛晴空依然會保護好我。但是在遇到你之後，這個世界的其他人其他事都不重要。你於我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這個世界上並非有什麽非卿不可，沒有誰離了誰不能活，這個世界上的人從來都是單獨的個體，哪怕隻是人族都早就學會了獨立堅強，更不要說真神了。
但是真神卻擁有比人族更加強大的信仰，他們會瘋狂地崇拜自己當做信仰的神靈，對他們來說那無異於就是活下去的強心劑，為此做出任何事情都是可以諒解的。
但是唯一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就隻有兩個，時間之皇和燃天之主，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一個真神可以在神域擁有如此巨大的號召力。
可以說，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兩個想要發動戰爭，或許墮神和元素之主真的會和平相處很長一段時間，並不是說他們就能夠永遠的和平，但是至少他們會獲得足夠的修身養息的機會，而不是在現如今這個剛剛蘇醒的階段就要迫不及待的開始戰爭。
這對於他們雙方來說都太過匆忙。
因為真神想要適應這個全新的時代，無一不是經曆了漫長的沉睡，因為適應時代的節奏對他們來說並不是太容易，他們已經熟悉了遠古時代的一切，這本來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但是因為那場傾覆一切的災難，他們被迫的提前了這個過程。
雖然這並沒有什麽不好，但是他們的一切終究是難以接受，所以沉睡才會在第一時間席卷所有真神，把所有擁有這份天賜之力的神全都鎖定在一個地方，一個都跑不了。
這就是所謂的平衡。
“如果說我們是為了安全，那我們從一開始就不會有反抗的念頭。但是尊上您是知道的，真神永遠都不會甘於平靜，我們永遠都不會安於平凡，我們既然是作為真神出生的，那就永遠都不可能一直讓自己保持平靜。我們遲早有一天會被天道逼瘋的。”顧晦站了起來，目光灼灼的盯著衛燃，“所以現在對我們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對您來說也是最好的選擇，我們永遠都不可能成為天道的走狗！”
衛燃眨眨眼，唇角微彎：“甘於平凡並不是錯，而且每個真神的性格都不一樣，或許你們堅持的對就是別人眼中的錯，我們每個人都不可能說自己一定是對的，因為這個世界上並沒有絕對的真理。”
陽澤小心翼翼地捧著手中薄如蟬翼的冰雪蓮花，耐心的用自己的冰之神力一點一點地把花蕊凝固出來，順口就回答：“是，這個世界上我們並不是絕對對的，沒有一個人是真的絕對沒錯。但是尊上，當我們見到了真正的自由之後，我們就再也沒辦法回到被鳥籠困住的時光，這個位麵就是困住我們的鳥籠，我們現如今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打破這個束縛。而隻有您才能帶著我們走下去。”！愛奇文學iqiwxm小說更好更新更快
等意識到自己被困在一個鳥籠裏的時候，其實他們並不在乎帶領他們走出黑暗的人到底是誰，他們隻在乎是否有這麽一個人，隻要有，那麽無論付出什麽代價都是無所謂的；要是沒有，那他們就隻能永遠沉淪在這黑暗之中。
而且他們早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他們很清楚，這個籠子是天道施加在他們身上的，因為除了那個老東西，還有誰能夠對真神出手呢？其他種族根本就沒有這個資格！
真神是無上的存在，能夠對他們造成束縛的太少，能夠讓他們感覺到絕望的更少。
但是但凡能夠讓他們覺得絕望的，那必然是災難。
秋遇含笑：“尊上，您是知道的，有些事情從來都由不得我們自己去選，但是我們再也不想被這天地困住了，其實我們並不屬於這裏，您是知道這一點的，既然我們根本就不屬於這裏，那麽我們為什麽要繼續被困住呢？我們憑什麽又要被困住呢？”
雖然他們的生命已經接近無窮盡，但是依然有盡頭，為了那逃出升天的一線希望，真的是付出什麽都是值得的。
秋遇也並不是天生的墮神，因為墮神這個體係根本就不存在於神域，這是一個由燃天之主獨立開創的體係，充斥著逆天而行的思想和瘋狂，而且本身也的確有力量實現這個目標。
所以這個體係根本就不可能有神域自發構建出來，因為這本身就違逆了元素之主的存在意義，神域不可能做出自相矛盾的事情，更重要的是，神域也不可能把這份力量給賜予下來。
“最初的最初我並不是墮神，但是我也不是純粹的真神，我經曆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的懵懂，然後才有朝一日意識到了我到底是誰。”秋遇含笑，“但是我不認為那就是真實的我，我並不屬於這裏，其實您也不屬於這裏，不是嗎？我們遲早會擺脫這裏的一切，為了我們的目標，我們並沒有太多的時間浪費在這裏。我知道您的猶豫到底是為了什麽，但是尊上，有些事情並非是我們想當然就可以實現的，這個世界對墮神太不公平了！”
或者說，對於那些敢於逆天改命的人來說，太不公平了。
既然這個世界都不願意按照對待強者的方式對待他們，那麽憑什麽他們就要遵守這個世界的規則？從他們成為墮神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了他們要打破一切規矩，他們憑什麽要做被束縛在鳥籠裏的鳥？他們明明就是神！
生而為神的驕傲，並不是誰都可以玷汙的！
衛燃深深的看著他，也算是知道他話裏到底是什麽意思，因為他是秋遇，也不是秋遇——他是一位至高。
至高無上的存在出現在這裏所求必然甚大，絕對不是所謂的不公平就能夠解釋的了的，但是他也是第一位自己主動暴露出來的至高者。
衛燃並不知道在場的這些墮神裏到底還有沒有至高者，但是她這個體係裏必然是有的，因為當初時間之皇開的後門實在是太多了，根本就無法統計固定的數量。
但是元素之主那邊的也必然是不少。
但是，為什麽他們要選擇成為墮神？
“您大概從來都沒想過這個問題，但是我們早就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經做出了選擇，現在不是由我們來選擇我們的身份，而是命運來選擇。或許您會覺得這一點玄之又玄，但是我們的存在本來就是這樣的，不是嗎？”秋遇溫柔道。
大抵是覺得除了這一次之外，就沒有多少機會能夠說出來了，他說的很快，也很急：“這個世界從一開始對我們就不是公平的，所以我們才會踏上修煉這條路，哪怕身而為神也無法改變這事實，我們隻是比人族多了一份機會而已，然後我們承擔起了不屬於我們的責任。我知道這是我們必須承擔的，因為我們這個族群既然擁有那麽強大的力量，那必須是要付出代價的。我相信其他真神也是這麽想的，但是現在他是逼著我們必須要做出反抗，尊上，我們還不想死。”
不想死，不能死！
他們身上的責任還有很多，他們必須承擔著自己的職責一路走下去，直到這個時代落幕。
但是這個時代還有很漫長的一段時間，哪怕這個時代的基調是暮氣，可是這依然無法掩蓋這是一個新生的時代的本質！
但是現在他們就已經發現自己走不下去了，他是他們的職責一直在逼迫著他們必須活下去，而他們雖然本質是自私的，但是他們依然願意承擔起這份責任，因為這本來就是變強之後的代價。
他們義無反顧地承擔著這沉重的責任，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們就可以任由別人在他們身上繼續施加壓力，壓力越來越多，最後真的會撐不住的。
而至高們還遠沒有到能夠擁有自己的子嗣來承擔這份責任的時候，所以他們才想通過這場遊戲得到自己想要的，或減輕責任，或得到後裔。
但是無論如何，他們的目的也的確是為了這個世界好。
衛燃何嚐不清楚這一點，因為他們的基調從一開始就已經定錯了，沒有哪一個青壯年是暮氣沉沉的，但是既然一步錯，那麽就隻能步步錯，他們已經無路回頭，除非現如今的至高者全部死亡，所有關於之前的記載全部清空，否則這個時代的基調就隻能這麽繼續下去。
至高們當然不願意，但是他們更不願意自己去死，因為他們本身就代表著秩序的一部分，他們需要維護此間所有位麵的規則運轉，而這一切隻有活著才能夠做到，所以他們也隻能活著。
所以這個時代就隻能一步步的錯下去，直到終結的那一天。
錯誤的前進必然帶來錯誤的後果，即使是他們相信，哪怕走錯了路，隻要一直走下去，就一定能夠走對。
這依然無法改變現在的現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