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天命無常（貳拾壹）
看上去倒是很漂亮，可惜這一塊冰若是放在百川匯流之地，頃刻之間就能冰封十裏範圍內的河流，純粹由冰之法則凝聚出來的玄冰，哪裏是那麽好抵抗的？說是災難都不為過。
高階墮神的行動相當的迅速，命令下達不到半刻鍾就已經集合完畢，一個個眼巴巴地盯著門口，就等著他們的尊上快點過來下達命令，看安灼久的意思，應該是免不了要開戰的，隻不過規模大小要由尊上說了算。
但是管他的，他們隻需要有戰爭就夠了，總是能夠撈到機會上戰場的。
這是銘刻在骨子裏的殺伐果決。
衛燃還沒進入前殿就已經感受到了一股沸騰的戰意，無奈的搖搖頭，然後笑著麵對她的那幫手下：“看起來你們倒是迫不及待了呀。”
這一次湊上前來的是安流逆，她笑嘻嘻的看著自家尊上：“這不是最近都在幹壞事嗎，手有點癢了，什麽時候開戰啊？”
他們都不喜歡這套彎彎繞繞的，主要是浪費時間，再說了他們都叫到這邊來最後的目的還不就是為了開戰嗎？還不如直接切中主題算了，畢竟戰前準備還是很有必要的，他們還沒有神想要陰溝裏翻船。
衛燃似笑非笑的瞅了她一眼：“安流逆，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你是天緣姬，本身並沒有太強的實戰能力，你這眼巴巴的期盼著戰爭來臨做什麽？除非人手不夠才會讓你上，但是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們的人手足夠。”
安流逆笑著吐了吐舌頭：“哎呀，熱愛戰爭是每個真神心中的執念，尊上您總不能約束我們的天性吧！要是憋壞了，那可就不好了！”
衛燃搖頭，笑得溫柔：“怎麽可能讓你們憋壞呢？事實上我最近才弄清楚了一件事，神域並不是我們的最終戰場，這裏隻不過是一個暫時的中轉站而已，我們和元素之主的最終戰場必然是在更加廣闊的天地之中。你們也別太興奮了，我和時皇都很清楚這一點，隻不過那個家夥應該還沒有猜到我會選擇在這個時候下手。”
有心算無心，誰能贏，簡直就是昭然若是。
而且元素之主那邊的高階戰力並不如墮神這邊，雖然他們那邊的偽神和仙挺多的，但實際上並不算是忠心耿耿。相反墮神這邊的仙更加的忠心一些。
雖然雙方的尊上都很清楚這是因為什麽，但是他們也同樣明白這個原因根本不能說出來。
現如今神域的人族根本就不崇敬元素之主，反而他們更加認為墮神是真正的真神，是這個位麵的真神，因為他們選擇了逆天而行所以才成為了墮神，因為這份勇氣，讓神域的人族偏激的認為他們才是真神。而且那些當權者也需要這份近乎偏激的思想去刺激修者，刺激仙的誕生。
因為修煉本來就是逆天而行，若是連那一份與天抗爭的勇氣都沒有，又怎麽可能成就仙位？當然墮神的很多理念都跟那些當權者相衝突，但是沒關係，他們會清洗掉那些不利於他們的言論，把那一部分能夠鞏固他們統治的言論全都種在他們的臣民的腦子裏。
事實上他們的決定並沒錯，的確因此迎來了一段修煉的狂潮，連帶著那個時間段的成仙率也大幅度的上升——連雷之法則都被墮神煉化，那麽還有什麽是不可以抗爭的呢？因為這個瘋狂而不可理喻的念頭，所有經年的老怪物全都拚了，哪怕他們之中隻有寥寥的幾個能夠成功，但是至少還有成功的例子。
而那些最近成為仙的修者，無一例外的全是選擇了墮神那一邊，他們可能根本就沒有資格成為墮神的一份子，但是沒關係，他們被當權者所影響所產生的念頭，讓他們覺得靠近墮神也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榮耀。
隻需要靠近就夠了，因為他們並不是天生地養的真神，他們認了，所以隻能不斷地變強，變得更強，變得最強，或許這樣他們就有可能加入墮神的行列，成為被燃天之主所承認的真正的墮神。
或許這種認可對他們來說並不是什麽必須的東西，但是這依然會讓他們不自覺的為此而努力，因為這就是人族本身所具有的渴望被認同的心。
這些感情說起來很玄妙，畢竟是一種無意識的東西，怎麽理解都不為過。但是隻要存在，那就必然會留下痕跡。而人族又是一個感情充沛的種族，為了心中的那份認同，他們甚至不惜付出一切代價。
因為從來就沒有人敢於告訴這些修者什麽叫做適可而止，什麽叫做貪心不足蛇吞象。
所以他們渴望著那個根本就不可能容納他們的境界，因為他們的魂魄沒辦法真正的向著神魂進發，身軀沒辦法化作真身，所以他們永遠都不可能摸索到更高的境界。
連天地都阻止他們的道路，真神又怎麽可能看得起他們？隻是單純的把他們當做一個可利用的棋子而已，棋子終究隻是棋子，永遠也不可能有崛起的那一天。
因為在崛起之前，真神就會直接毀掉他們前進的道路，法則是絕對不容許凡人插手的，這是至高的規則，無人可以打破這個鐵一般的規則。
所以墮神才從來都沒有把他們看做過自己的同伴，因為他們也是真神，哪怕對於天地之間的規則再厭惡，也是絕對承認這一點的，因為他們是高貴而驕傲的神靈，凡人怎麽配跟他們並稱？
這就是階級的差距，也是此間最說一不二的規則。
總而言之，要是真的拚各方麵的戰力，墮神真的不一定不如有天道扶持的元素之主，因為這裏也同樣是他們的主場，或許他們沒辦法做到那麽順暢的獲得勝利，但是戰爭必然是要有代價的，流血和犧牲是難免的。
整個神域都要為此受到動蕩，但是這份犧牲是值得的，因為若是這場暫時的中轉性勝利真的到了他們手上，收獲必然是超過代價。
無論是哪個勢力，因何原因而建立起來，隻要到了一定的階段，就必然需要參與戰爭，因為沒有經曆過血與火的洗禮，是根本就不可能成長起來的。
而且這個世界本來就是殘酷的，若是什麽東西都沒有經曆過，那是絕對不可能登上這個世界真正的巔峰，這也是為什麽至高者們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原因，若是他們一個個單純的如同白紙，又或者心思純潔的要命，他們根本就不可能成為至高者。
這個世界並不是非黑即白，更多的是遊走於邊緣的灰色，他們不會成為絕對的惡人，也不會成為絕對的善者，他們往往是遊走於兩邊，卻沒辦法在某一方達到極致。
但是這種灰色的人卻是最難對付的，而偏偏這種人又是最多的，哪怕是真的拿捏清楚了他們的想法，也要防止他們本性中的那一點善或者惡突然發作，除非從一開始就把他們的這種本性打壓到極點，完美的掌控人心。
但是想要掌控人心，這談何容易？越作為強者越會發現，人心叵測這個詞語根本就是對一切的解釋，鬼知道他們到底在想些什麽？
所以作為至高者，他們往往是最獨善其身的，而且也因為本身的力量太過強大，所以除了極少部分人之外，他們絕大多數都是未成婚的，寧願看著自己的那些所謂的血脈親人墮入輪回，也絕對不願意伸手幫一把。
既然根本就沒有可能摸到那個至高的境界，那為什麽要幫一把呢？與其在近乎永恒的生命裏掙紮著拚機會，還不如放棄一切重新開始。
但這僅僅隻是至高們的想法，因為他們已經走到了這個階段，看到了這個世界的真相，所以他們才會生出這樣的想法，有點天真幼稚可笑。他們的那些親人是絕對不會相信他們的話，因為隻有真正的到達了永恒之後，才能夠理解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大抵是因為這樣的事情經曆的太多了，久而久之他們就放棄了繼續勸說——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的親人早就已經死在了歲月之下。而且絕大部分作為真神而誕生的至高並沒有多少親人，最多隻有一兩個同時代誕生的真神作為親人而已。
哪怕是真神也會在廝殺之中死亡，但是他們的死亡直接就是魂飛魄散，既然已經落得了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場，那他們這些真正爬上來的至高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否則隻要還有一絲機會，其實他們都是願意去把那些真神拉上來的，哪怕隻是水貨。因為在屬於至高者的世界裏，同樣是派係林立，幾乎每時每刻都有數不盡的仇恨出現。
而能夠解開的又很少。
“所以，你們還願意跟著我繼續去場戰爭嗎？”衛燃有些認真地問道，“你們應該也很清楚，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出現，你們可能現在還是高高在上的真神，跟元素之主呆在一起，永遠都不必承擔這份逆天而行的責任。”
你們將永遠都是平安，哪怕失去了短暫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