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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陳國小事(三)

  馳騁九界最新章節

  第一百二十七章陳國小事(三)

  大廳裏的燈火搖曳而恍惚,各位夫人的臉色也被映照的陰晴不定。樂薇萱站在她母親身後,輕咬著嘴唇,神色漸漸落寞。沒料到家裏的夫人們會見蘇文,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沒有淵博的軍謀到也不算什麽,畢竟有個武狀元的身份撐著。即便沒有顯赫的身世,最少也該扯個有名望的祖上吧?哪怕是牽強附會的也行啊!一個化外之地的野人算怎麽回事?


  不身處這個社會,不會明白門閥家世的重要。身為一個普通人,牧民一方的地方的大員就是天花板了,再往上就是下一代的事情了。三代而出的貴族都會被人稱為暴發戶,更何況已經呆在天花板上的蘇文?沒有身世又沒有前途的人對於樂家是沒有意義的。


  老夫人輕輕咳嗽了一聲,侍立在旁丫鬟立刻緊張的遞上毛巾,水盅。樂薇萱的母親幫她順順後背,側耳聽她說了幾句。麵帶微笑的擺擺手,示意下人請蘇文離開大廳。


  雖然沒有人對他出言不遜或是露出鄙夷的神情,蘇文卻感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大老遠的跑來沒有茶水就算了,連座位都沒安排就被攆了出來。他是來幫忙又不是來相親的,為什麽要看幾個老娘們的臉色?出門以後蘇文暗自搖頭,雖然氣憤,卻不敢賭氣撂挑子,隻好先等在門口。畢竟還需要樂家的投資,忍辱負重大概就是這樣了吧。


  大廳裏的人有一句沒一句在說話,那個撲了好多粉的小姑娘不知道從哪裏轉了出來,站在院子裏不住的衝蘇文招手。閑著也是無聊,蘇文不想得罪樂薇萱的堂妹,便走過去跟她聊天。


  離大廳很近,小女孩怕驚動到裏麵的人,壓低了聲音問他:“你說的是真的麽?”


  “大概吧”蘇文有些心不在焉,樂家人的倨傲讓他有不詳的預感。既然她們視封疆大吏如無物,想必也不太看的起陳國的大小官員。樂家不能容忍陳國有人生出異心,陳國也未必願意樂家做太上皇。樂家的堡壘固若金湯,而妖獸的存在則限製了調動兵力打野戰的機會。雖然不知道陳國的動機,但顯然他們準備已久,既然已經動了手,沒道理突然收手。


  就算陳國是最弱的諸侯國,野戰裏打下區區幾千人的私兵也不是問題。即便不會自己出手,借刀殺人卻不是沒有可能。


  “那我家小哥哥會打敗仗麽?”小女孩咬著手指,清澈的大眼睛裏帶著不安。


  沒了嚇人時的頑皮,小女孩看起來頗為可愛純真。蘇文不忍心騙她,黯然感歎:“你幫他祈福吧!”


  此時的樂家軍隊還在路上。正如蘇文的猜測,樂堡的遠征兵團分成了三個部分,馱馬輜重隊出發的最晚,被遠遠的拉在最後,此時正在草原上用輜重車結陣紮營休息。他們並不著急,隻要在斷糧前趕上中軍就行。中軍沒帶夠馱馬,行進的速度快不起來,他們有把握在趕上渡沙河的中軍。


  中軍的龍城甲騎駐紮在了穎州城的校場,甲騎紀律嚴明,雖然駐紮在城內,但是並沒有人擅自離營。各營駐地火光衝天,沒有仆兵的幫助,甲騎們隻好親手整理裝備和打理馬匹。


  午夜時分,起風了,兩個月亮帶著淡紅的月暈,血月?都說血月預示著兵災,是哪裏發生了戰爭?郝一刀抬頭看了看頭頂剛剛飄來的一絲雲,星星仿佛被夜空中血月的光華嚇的戰栗著,零星閃爍著星光。他輕輕地拍了拍濕漉漉的頭發,翻開了油布包裹著的馬鎧,然後嘶啞著嗓子說道:“再檢查一次馬鎧,明天可不能再有掉隊的了,小吳,你跟大生、趙小帶著隊旗先走,二蛋跟我殿後,收攏掉隊的兄弟。”


  郝一刀的本名叫郝連漠,出生在北方靠近沙漠地區。郝連漠在父親和叔叔的教導下,自小便弓馬嫻熟,在馬上與人捉對劈砍從來不需要出第二刀。被人送個外號叫郝一刀,慢慢的大家都不記得他的本名了。郝連漠頗為這個霸氣的外號自豪,對外也以郝一刀的名號自居。


  他出生的堡寨偏遠,也不在諸侯國管轄的範圍。但因為靠近商路,自古便是樂家票號的補給點。堡寨除了給商隊提供補給,唯一的出路就是練習騎馬射箭,長大以後去樂家做護衛。郝一刀是幸運的,在樂家商隊待了不到五年,就居功升到了曲侯。一年前更是有幸加入了龍城甲騎,雖然降了官職隻是甲騎的隊長,訓練也更加的苦。但薪俸足夠一家老小過上富足,即便戰死,家裏的生活也有保障。在家鄉的堡寨,能給家人帶來的優渥生活,就有讓人尊重羨慕的地位。郝一刀對眼下的生活極是滿足,對待行軍戰鬥當然也非常的謹慎。


  長期訓練養成良好習慣讓部下絲毫不會怠慢,都再一次檢查了馬鎧,深恐因為捆紮失誤磕壞了哪裏。


  二蛋是郝一刀的外甥,雖然隻有十七歲,卻天生的力大無窮。聽了老舅的話,把剛擦拭好的十二鈞重弓插進弓盒。單手拎起幾

  十公斤重的鎧甲包裹,在地上鋪開,哈一口氣,拿布用力擦拭。


  用他稚嫩的聲音問道:“老舅,這趟能趕上打仗麽?”


  不等郝一刀回答,名叫趙小的青年搶著調侃:“做夢呢?我們走那麽慢,湯水都喝不到。”趙小的個子並不小,接近兩米的個頭,站起來像座鐵塔。正在整理他長槍上的紅色旌旗,旌旗上繡著一個黃色的飛虎,是他們這一曲人指示衝鋒方向的隊旗。重騎上戰場從來沒有後退的說法,趙小在衝鋒的時侯是他們小隊的箭頭,郝一刀的小隊又是整曲人的箭頭。這讓趙小頗為自豪,向來把他槍上的旌旗視若珍寶。


  “唉……這幫家夥都沒休息,換了馬就連夜北上了。”有一位躺在氈子上的老兵抱怨道。


  郝一刀看著這個憊懶的家夥,忍不住踢了他一腳。笑罵道:“拉倒吧,你先管好自己別掉隊就行。”這是個倒黴的家夥,馱馬踩進了草原上土撥鼠的洞裏,弄傷了後蹄。他硬是扛著幾十公斤的馬甲走了十幾裏路,雖然掉了隊。但好歹趕到了堡寨。換了馱馬倒也不會影響戰鬥。


  一夜無話,當清晨的露珠折射第一道陽光的時候,拔營的號角已經吹響。天不亮士兵們就已經打理好行裝,喝了碗熱粥。這會按著隊列依次翻身上馬,從北門魚貫而出。出了城的摸出奶餅、肉脯,邊吃邊趕路。他們要在上午渡過潁河,郝一刀所在的部曲排在第一批。


  北方的沙河渡口更加的繁忙,前鋒營剩下的小半人正在渡河,大隊人馬頭天下午已經渡了河,此時早就沒了蹤影。畢竟隻是小小的匪患而已,調動龍城甲騎是為了訓練和威懾韓、魏。樂家小公子樂觀的認為,前鋒營的兵力足夠剿滅對手了,更何況他還帶著調動陳國邊軍的虎符。


  此時的小公子正帶著800多輕騎突進,軍人經過了三天的急行軍,早已疲憊不堪。在穎州城補足了一人兩馬,雖然不如自己的戰馬精良,但馬匹的精神和體力都在最佳的狀態。小公子對穎州馬場非常滿意,盤算著以後把那個看起來憨厚老實的管事提到樂堡負責軍馬。作為樂家的直係,小公子的未來注定一片光明。


  他早就知道妖獸北上的消息,按照曆史經驗,諸侯國也一定會趁著這個機會大打出手。畢竟妖獸才是草原的霸主,平時根本找不到開疆拓土的機會。樂家的大人物此時正在兩大帝國斡旋,他和哥哥的任務就是守著陳國不能亂。前幾日陳國的皇叔秘密來訪,他大哥已經去了魏國斡旋。而他身邊也是謀士雲集,為了多積攢名望,也為了不讓大哥專美與人前,謀士們建議他帶著龍城甲騎出征。打仗倒在其次,重點是露一露爪牙,震懾宵小……

  突然,一個黑影從天空打著尖銳的呼哨衝了過來,他手下的士兵立即勒住戰馬,把他團團圍住,同時引弓戒備。一駕飛車落在了大軍旁邊,飛車尚未落地,一位白衣勁裝的俠士從半空中一躍而下。


  “為何衝擊大軍?”輪值的家將麵沉如水。大型飛禽的突然衝擊很容易導致驚馬,甚至是炸營的惡劣事件。雖然他們的士兵對飛車見怪不怪,但新換的戰馬可未必受過訓練。


  白衣俠士根本沒理睬眼前的家將,他把一個令牌向他亮了一下。家將見令牌寫著龍城飛將,便不再言語,側身讓開了道路。


  白衣俠士衝著小公子衝了過去:“有敵襲!”大軍當中,一聲慌亂的敵襲喊聲具有極為強烈的穿透性.……大軍頓時騷動起來,拔刀、上弦的鏗鏘聲不絕於耳。


  “什麽?敵人來了?”


  若大的馬隊裏,回答他的不是小公子儒雅磁性的嗓音。也不是脾氣最為暴躁的先鋒大將,更不是小公子身邊的戰力最強的供奉仙師。


  隨著一陣哐哐啷啷的聲音,幾位謀士率先從馬隊裏擠了出來。戰場上是不能讓人隨便接近主帥的,士兵們執行的很好。


  遇事沉穩冷靜是小公子的優點,他打馬跑了過來,身前的軍士紛紛讓開道路。


  “慢慢說,怎麽回事”


  “稟告大人,後方十裏沙河河堤位置左右都發現敵人部隊,人數各兩千左右。正往我方的後陣匯合。”


  “嗯……後陣變前陣,人披甲,弓上弦準備迎敵。樂溫,你帶著部下迎上去列陣看看是什麽情況。我們隨後就到。”小公子臨危不懼,假如後麵來的是敵人,他有信心周旋一段時間。等後隊的龍城甲騎趕上,前後夾擊倒也不怕區區四千人。


  “大人,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還請大人先行離開戰場。”小公子身邊的謀士諫言道。


  小公子微微一笑,抬手搭個涼棚,向後方觀望。可惜身後有個山丘,並不能看出很遠。拿馬鞭一指“我們先上那個山丘。”接著轉身對白衣俠士道:“你去中軍看

  看,把消息傳過去。讓他們動作加快一點。黃昏時分運動到我們現在的位置。”小公子也算謹慎,安排了龍城飛將從沙河開始高空偵查和警戒,正是他們從高空發現了有軍隊異動。


  淒厲的號角聲響起,兩百騎在樂溫的帶領下疾馳而去。


  金鼓聲中,留下的家將們也帶著自己的部下開始了強行軍,大聲的喝令自己的隊伍保持好陣型。經過開始短暫的混亂,六百來人在跑動中迅速組成了鋒失陣。就如一個巨大的箭頭,一陣風般席卷過草原,向後方的山丘衝去.……

  沿沙河紮營的前軍已經走了10裏,中軍仍在緩慢的渡河。潁河寬闊,渡船一趟來回也就送個二十來人,有些戰馬懼怕船隻,死活不願意上船,一時間鬧的沸反盈天。


  按照軍規,渡河的時候需要放置拒馬和紮寨牆。草原上樹木不多,前軍急於渡河,不願意浪費時間掘土起寨。考慮到邊境尚在兩百裏之外,渡口又剛好在穎州城邊上。小公子擔心掘土起寨太耗費時間和體力,便特許前軍沒有挖壕溝,甚至沒有安排足夠的拒馬。中軍見前軍平安,也存了同樣的心思,甚至更加放鬆了警惕,連渡口的附近都沒有安排足夠的人手警戒。


  隻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這一點點疏忽,轉眼就帶來了災難性的後果。


  渡口的十數艘大船正在水手的呼號中忙碌著,已經上岸的重騎兵正在整頓裝備馬匹,大河寧靜的蜿蜒而去,河堤下幾艘漁船輕盈來去,幾位帶著蓑笠的老漁民停下漁船,一邊交流著早晨的漁獲,一邊背著魚簍向河堤上走去。河堤上幾位負責警戒的穎州府的士兵隔著老遠跟他們打招呼,大意是問今天的漁獲,隱約中提起怎麽今天多了幾位生麵孔的漁民……

  一派漁家早晴的氣氛……幾位漁民登上河堤,突然扔下魚簍,掀開蓑笠。每人拿出一件奇形怪狀的物品,光球在他們手裏物品處綻放,緩緩的從拳頭大小漲大到一人高,直到像太陽一樣發出刺眼的或白或紅的光芒。騎兵和船夫們尚沒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幾位家將隱約中有些不好的預感,派人去喝問那幾個漁民.……幾名士兵舉起勁弓,大聲喝罵著向對方走去.……

  光球倏忽坍縮成點,兩個巨大的白色光球閃著電光落在渡口等候的人群和馬隊裏。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巨響,一道衝擊波席卷而出。處在爆炸中心的人毫無反應的就被撕扯成碎片,斷肢殘骸被拋飛到空中,又如雨點般落下。稍外圍的人被爆炸掀起的各種物件打得血肉模糊,平行著砸向更外圍的人馬。再遠處的人被衝擊波襲擾而過,有些口鼻流血,呆立當場。有些人的衣物突然被卷飛,光溜溜的站在路上驚懼不已.……

  漁夫離著渡口約摸50、60米。身上的蓑笠也被衝擊波吹上天……

  兩名漁翁手持兩件器物,物體尖端發出的兩道紅光像兩根長矛一樣直刺渡船,紅光散發出可怕的溫度,隨著大量的蒸汽升騰,木頭渡船給輕易開出了幾個半米大小的洞,大量的河水轉瞬間湧入船艙。渡船不像經曆大風浪的貨船,需要做很多的水密艙,洶湧而入的河水幾個呼吸間就導致了船隻的傾覆。短短幾個呼吸就把河麵上的渡船掃蕩一空。傾覆的渡船底朝天飄在河麵上,戰馬在水裏拚命的掙紮,會水的士兵也在拚命的劃水,不會水的士兵載沉載浮,一時間河麵上全是黑壓壓的人頭。


  河對岸是同樣的景象,兩個巨大的蘑菇雲升騰而起。河水裏都是人和馬在奮力求救。雖然沒人穿戴盔甲,但吸滿水的冬衣也在考驗著水性,運氣不好的人很快就被冬衣殺死在水裏。


  把河兩岸的渡口變成了地獄的漁民們悄然撐舟離開,安靜如平日,看不到一絲的慌亂。


  突如其來的爆炸震懵了所有的人,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麽。隻知道好好的世界突然變成了地獄,滿地的鮮血和碎肉衝擊著每個人的感官神經。承受力弱的人蹲在地上不斷的嘔吐……

  良久才有人反應過來,有人大喊,“敵襲!”穎州城裏突然響起金鼓聲,喊殺聲。渡口幸存的士兵愕然發現,穎州城的城牆上有人廝殺了起來.……

  郝一刀的小隊最早過河,提前前出了幾百米警戒。幸運的躲過了一劫,但同曲的約莫一半人尚在渡口,郝一刀前一眼還看到他的部曲的長官,轉個頭的功夫,他的位置就被一個巨大的火球覆蓋了。


  巨大的爆炸聲和大地的顫抖也讓郝一刀發了一會懵,等他反應過來,發現自己的耳朵嗡嗡作響。隻好拿矛杆一個個的敲打著自己的部下,大聲的比劃著催促他們給馬披甲、再穿鎧甲。又搶過趙小帶旌旗的長槍,用力揮舞起來,召集同部曲剩下的袍澤集結……

  腳下的大地漸漸開始顫抖,被崩飛到戰馬和鎧甲上的土塊又開始漱漱落下土沫,同為重騎,這聲音再熟悉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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