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同仇敵愾
這可太欺負人了!蘇文人都要炸了。心裏默念:衝動是魔鬼、衝動是魔鬼、冷靜、冷靜,先冷靜下來再動手。
一邊移動身體,一邊暗暗盤算:剛才用自由搏擊的站架,連續大範圍移動拖垮了對方體力。幾次遠距離打擊,效果也很好。這下形勢變了,帶釘拳套威脅太大了,就算對方不進攻,等著用拳套砸自己攻出的拳或者腿,那也是自己吃虧。得避免讓對方拳頭打中自己。時間拖得越久,意外就越多。幹脆打地麵,即避開了拳套,又能速戰速決。
蘇文計議一定,長吸一口氣,壓了壓暴怒的心髒,換成了拳擊的站架,準備減小控製範圍,等他近身把這貨拖到地上,這人最多練過摔跤,拖倒地麵戰就穩了。
巧合的是,齊偉鵬也存了同樣心思。休息時間太短,體力和疼痛恢複的有限。齊人魔出了主意:打拳不是對手,不是練過相撲麽?等下就站在原地,等對方進攻,對方不進攻考官判他輸。一旦對方進攻,就用拳套砸他拳頭和腿,再找機會摔倒對方。
兩人對峙的時候,齊偉鵬知道了蘇文的跟腳,目露凶光說了句話:“你那小姘頭還沒死?我先活劈了你,再去把她劈成兩片。”
這句話像把匕首一樣,戳在了蘇文的心窩子裏。蘇文也不回罵,兩眼充血。像個野獸一樣低低發一聲吼,連續前手刺拳開始進攻。齊偉鵬畢竟沒練過閃躲,躲過幾拳以後被一拳砸在了眼睛上,頓時眼前一片紅色。一隻框轉瞬間鼓了起來。
蘇文拳頭也是刺痛不已。倒也不管不顧,一連串組合拳跟著就上去了。齊偉鵬被重拳打的吃疼不住,向前一衝,抓住蘇文胳膊,右腳前伸,準備用袢跤的動作。蘇文看見機會來,根本不管他伸出的袢腿。雙手抓住對方的右手,兩腿騰空上纏,拉著對手主動向後倒去。這倆人加在一起,接近四百斤。落地的時候,發出“咚”一聲巨響,砸起一片煙塵。
因為是蘇文先倒地,圍觀的大都以為蘇文凶多吉少,被齊偉鵬這麽大塊頭壓在地上。哪裏還有機會翻身。
這時卻見齊人魔突然縱馬衝了上去。手裏長槍一個突刺,瞬間就頂在了蘇文的脖子上。齊人魔勒住馬,居高臨下,冷冷的盯著蘇文。
蘇文雖然是先落地,但是落地之前雙腿就絞住了對方胳膊,一個標準的十字固動作已經成型,下麵就該是用力一扭,掰脫臼對方的胳膊。
蘇文正在猶豫掰還是不掰。一陣惡風襲來,手腳都騰不出空來,人被個狗熊一樣的家夥壓著。隻能眼睜睜看著齊人魔拿長槍頂在了脖子上,長槍刺過來的速度太快,隻來的及瞥了一眼,這槍也也是三節結構,細節居然跟自己那把完全一樣。如此鋒利的槍鋒,即便是個稚童握著,也能輕鬆捅穿脖子。嚇得蘇文一絲一毫也不敢動,脖子上槍鋒的寒意冷徹到四肢百骸裏,。
蘇文盯著齊人魔冷冷的眼睛,緩緩放開了手,以表示自己並無繼續打鬥的意圖。齊偉鵬人在蘇文上方,胳膊傳來鑽心的疼痛,讓他幾乎暈了過去。正準備認輸,隻盼著蘇文會繞他一命。突然手臂獲得了自由,如釋重負般迅速抽回手臂,站起身來。
也是蘇文運氣好,這貨體量太大,起身的時候正好撞歪了槍杆。齊人魔也沒料到他突然站起來,手裏長槍被撞的偏向一邊,槍鋒無聲無息的在蘇文脖子上劃開一道口子,傷口卻不深。
雙方已經罷戰,槍鋒離開了脖子。蘇文正要鬆口氣,冥冥中感到一絲奇怪的寒意,全身寒毛刷就豎了起來,腦海裏突然冒出“殺氣”兩個字……
先不管是不是第六感了,蘇文不敢怠慢,趁槍尖脫離自己的一瞬間,一個懶驢打滾,貼地滾了開去。幾乎同時,齊人魔雙手用力,頂開齊偉鵬,一槍刺出。蘇文剛偏過頭正在移動身體,槍刃貼著蘇文的臉頰,戳進了地下。輕輕鬆鬆插了十幾公分深。
開了幸運Buff,逃過一劫的蘇文,完全顧不得形象,連滾帶爬先跑出長槍的攻擊範圍。遠遠站定,跟齊人魔一起,冷冷的四目相對。隨著這二人對峙,空氣仿佛結了冰,場上氣氛冷到了極點。
蘇文知道,自己距離死亡隻有0.01秒。剛才如果判斷失誤,或者動作慢一刹那。自己的腦袋和身體就隻剩半個脖子相連了。受了這種程度的傷,即便是在地球上,也鐵定救不回來了。並沒有深仇大恨,齊人魔為什麽動殺心?我剛才為什麽知道他動了殺心?這裏是皇宮,可以隨便殺人麽?
主考官示意大家肅靜,宣布這場的勝利者是:.……倒地時在人上麵的齊偉鵬.……
蘇文根本沒聽考官說話,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齊人魔身上。這齊人魔騎在馬上一動不動,眼睛還在盯著自己呢!!!看他這眼神,估計是後悔救了他弟弟的胳膊,應該一槍把自己戳死。
我擦!!這人是個變態麽?有那麽大仇怨麽?蘇文知道跑不掉,也在尋摸找件趁手的兵器,忽然有人嬌喝一聲“蘇公子,接著!”卻是唐瑞蕊不知道從哪裏摸了根長槍,淩空扔了過來。
蘇文心裏一陣歡喜:你是觀音菩薩啊!!!唉……唉.……我的觀音姐姐啊……你是沒吃飯麽?
長槍是扔過來了,可這唐瑞蕊力氣小啊,投擲方法不得要領,長槍飛出去頭向上屁股落到了地
上。長槍被這麽一磕袢,掉在了兩人的中間。
蘇文正準備去拿,隻見齊人魔對著自己和長槍之間,催馬動了起來。蘇文先是向長槍跑了兩步。突然一個轉身,竄回了身後的人群裏。
齊人魔騎著馬,人多地狹反而不夠靈活。一次衝擊未果,又得先勒住了馬,轉個身才能向蘇文衝來。旁邊的人見齊人魔瘋了一樣,嚇得四散奔逃。蘇文隨手抓住一個人的兵器杆,那人一生不吭,鬆了兵器就跑。接過來一看,我擦,狼牙棒!!!!這玩意怎麽用?
隻好跟著人群往側邊跑去。齊人魔一邊打馬,一邊盯著蘇文,看蘇文頭也不回往旁邊跑。長槍換在單手,橫向展開。冷峻的臉上居然隱約有了一絲笑意。笑意還沒綻放出來就被凝結在臉上了。隻見蘇文跑了幾步突然急刹車又跑了回來。頂住馬頭的位置斜舉起狼牙棒。齊人魔槍在單手,擺了個大鵬展翅造型,原本是要橫掃跑開的蘇文,沒想到蘇文又回來了。看這樣子是準備拿狼牙棒拚命?長槍卻來不及抽回來了!!!齊人魔也不驚慌,繼續打馬前衝,他看得清楚,蘇文沒什麽攻擊角度,最多一棒子打在馬上。打完了也躲不過馬的衝力。人力再強,也頂不住馬衝。這也是重騎兵對步兵常見打法。
齊人魔把身體縮在馬上準備迎接撞擊。
蘇文知道側跑跑不出長槍的範圍,對這把長槍的性能和用法卻是非常熟悉,跑幾步引的齊人魔展開長槍,再跑回來做個拚命的架勢。看似愚蠢,實際齊人魔回轉不及,避開了長槍的穿刺進攻。這槍看起來是個重兵器,實際重量卻是出乎意料的輕。重量輕就意味著衝量跟不上,隻要硬碰硬對上了,手腕肯定吃不住力。有機會磕飛長槍。
等馬衝到近前,蘇文向旁邊一跳。把狼牙棒抱在懷裏往下一蹲,尾端的尖刺頂在地上。都不用揮舞,“當啷”一聲,把長槍磕上了天。
齊人魔跑過去以後還在納悶呢?啥情況,這貨不是拚命麽,“咦”我的槍呢?這才發現槍沒了。
蘇文一陣後怕,同時對這冷兵器的認識又加深了一層。他曾經跟胖子爭論過,古代長兵器為什麽尾巴上有個尖?蘇文認為是配重,和進攻用。現在看來,胖子才是對的,這玩意對上騎兵就把尖戳在地下,等著騎兵自己衝上來。平時也拿這個尖戳在地上,省力氣——說白了,這就是個地釘。
磕飛了長槍,形勢卻還沒逆轉。蘇文想著,反正勢單力孤,耗下去也是力竭被抓,搞不好來個滿清十大酷刑。倒不如幹脆拚了。打定主意,一股狠勁上來。拔起狼牙棒向齊人魔走去。
齊人魔冷不防被打掉了長槍,卻不著急,立住戰馬。摸出了弓箭……
生死戰,一觸即發.……
一隊騎兵從齊人魔的來路飛奔過來……遠遠看過去,正是當日護送樂薇萱的衛隊。
齊偉雄知道這件事情隻能到此為止了,依舊是冷冷的掃過蘇文一眼。徑自打馬離開了校場。
蘇文放下手裏的狼牙棒,站在校場中央,勻稱的肌肉上密布著大顆的汗珠,被陽光照的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不悲不喜,既沒有劫後餘生的激動,也沒有被人無故追殺的憤怒。
騎兵的進場讓考生們打消了歡呼的念頭,遠遠的站著,冷冷的看著事態進展。校場裏有人追殺考生,考試也隻能草草收場.……主考官擔心激起民變,宣布明日再比。
人群慢慢退場,這場風波卻留在了每個人的心裏。
……
稍晚,宮內一個軍舍裏,樂典脫去了頭盔,招呼蘇文就坐。
武舉考試,皇宮裏外鬆內緊。樂典本是羽林軍將領,正帶隊巡察到校場,見校場眾人亂成一團,職責所在,自然帶隊過去彈壓。卻發現隻是蘇文和齊人魔對陣,校場人多眼雜,樂典身為宮內武將,不好出麵相認。就把蘇文帶到了軍舍。
蘇文坐下後不聲不響,樂典平時也是個悶葫蘆,不見蘇文開口,他也不急,見蘇文脖子上有個細長的傷口,便幫著抹了了點藥,兩個人喝著茶,就這麽悶悶的坐著。
蘇文心想:你就不問發生了什麽事?
樂典卻在想:兄弟跑我地盤被欺負了,我這做哥哥的沒幫上忙,丟人……難受……
過了一會,有軍士探頭進來。屋裏光線暗,軍士好像沒看到人,把門關好轉身離開。走出院子連忙抬手擦汗,自言自語道:“幸虧我聰明,走的快,樂將軍居然是兔爺?”
走出院門,剛好幾名士兵過來,遠遠就喊:“見到樂將軍了麽?”
“沒啊,我也在找呢。”
……
蘇文把手一伸,“我衣服呢?”
“你給我了麽?”陸威被問愣了。
……
樂典給蘇文找了套軍士服裝。蘇文穿上以後,趴桌子上有氣無力道:“有權就能隨便殺人?”
“我哪裏知道,我沒殺過人。”
“今天如果是我殺了齊人魔
呢?”
“那你死定了,好兄弟,我會幫你,大不了一起死!”陸威正內疚呢,提到這茬臉都憋紅了。
蘇文嚇了一跳,母.……兔?雖然這事夠八卦,可蘇文卻不像平時一樣能提起興趣,情緒指數就像上證指數,拉高了一點,你以為它要雄起,轉頭就跌回陰溝去了。有氣無力說道:
“都不知道我在幹嘛,老婆讓我掙錢,我掙不到;老媽讓找本書,我找不到;祖宗讓我幹點事,一點頭緒都沒有。之前算是生不逢時,懷才不遇。好容易找到個能發揮的舞台,想著憑本事混點出息,結果連著兩次差點被人打死。說實在的,我剛才真想就那麽打死算了,這麽活著有意思麽?”蘇文認為自己就像個股民,覺得佛法艱深、寓意雋遠找活佛給起個藏名轉轉運,活佛給出幾個選擇嘉倉嘉錯、空倉嘉錯、嘉平都錯.……
樂典瞅瞅蘇文,覺得蘇文說話好有道理。也哀歎一聲:“是啊,活著有意思麽?”
蘇文心想:這是我死裏逃生,我發兩句感慨,你這人怎麽也心灰意冷的?不由得對樂典產生了些許興趣。:
“兄弟,還沒謝謝你救了我的命,別介意啊。我說的是我自己,我這生活過的像屎一樣。你一個大將,你是大將吧?有錢有權有勢。日子過的跟我不一樣,您別往心裏去,隨便聽聽算了。你感概個毛線啊?”
樂典被問愣了,是啊,我感慨啥呢?定了定神一本正經答話:“是兄弟就別跟我說“謝”字,我正在後悔沒能幫你,害你被人欺負。我隻是覺得……你剛才說的對,我真不知道活著有什麽意思.……”
莫不是這人生到了巔峰,就會去探尋人生的意義?然後得抑鬱症?蘇文好奇心被勾起了少許:“兄弟何出此言?”
樂典像個哲學家,以手托腮,深思了一會,緩緩說道:“你有家人,家人對你還有期望,想必一定很幸福。我呢?……我沒有家人。我出生在梁國一個小城,小城遇到妖獸攻城,現在是座廢墟。我是被羽林軍帶回來的,從小在羽林軍長大。沒有父母,也沒有親戚。每天除了訓練還是訓練,現在官至羽林左監,領了半數羽林軍,也曾想過得封狼居胥,可笑的是,我沒打過仗,甚至沒有殺過人.……”
“那不就是傳說中的羽林孤兒?”難怪那幫護衛看起來生硬冰冷,油鹽不進。
“有這種說法。羽林軍都是戰死將士的子女。”
“為什麽沒打過仗?妖獸不是挺多的麽?”
“羽林和虎賁負責皇上守衛,皇上不去禦駕親征,哪有的打?”
“那你們有吃有喝有錢,還沒危險,豈不是快活得很?”
“你不是也一樣有吃有喝有錢?危險也是你跑去考武舉自找的,怎麽不見你快活?”
“擦,兄弟,我覺得你說話好有道理。我現在心裏好受點了。”蘇文卻想,我需要錢的地方是地球啊,在這裏隻買過一套衣服,一個箱子,要錢有毛用?
“你心裏好受了,我還是覺得別扭,我以前把薪俸都攢了起來,在新蘇買了個小宅院。可是裏麵冷冷清清,都沒住過幾晚。”樂典的情緒顯然有些低落。
“討個老婆,生幾個娃。聽說過老婆孩子熱炕頭沒?”蘇文不禁同情起將軍來。
“唉……每天都在宮中執勤,去哪裏結識姑娘?軍中的女將,都跟自家姐妹一樣。”
“找人介紹唄,”蘇文話一出口就後悔了,擦,都是孤兒,誰介紹給誰?皇帝護衛,官員也不敢介紹,政審過不去。擦,生活好難。“你們皇帝不發的麽?”蘇文想起了某國統一以後的做法。
“嗨……有些時候皇後會體惜侍衛,安排些出宮的宮女相見。”
“呃……那也不行。”蘇文了解過這程序,這有做鐵帽子官的危險。這會才覺得,這位兄弟人生過的好簡單。我這沒大起,起碼還有個大落。動不動被人殺的倉皇逃竄。這哥們沒起沒落,同樣練了很多年武,連場架都沒打過。
“嗨……上次護送樂小姐,是我第一次出門。倒是有幸結識了你這位好兄弟。真希望能跟兄弟一樣,縱馬江湖,快意恩仇。”樂典是真把蘇文當朋友,這種感情是他第一次接觸。羽林孤兒們之間,那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兄弟你……這是向往自由,心裏頭……還有恨”蘇文想到了句台詞,用在這裏還挺合適。
樂典細細品味了一會,緩緩道:“對,你說的對,就是自由、就是有恨,我不恨人,我隻恨妖獸……如果沒有妖獸……”陸威一個鐵漢般的家夥,哽咽起來……
“樂兄,咱倆都是因為這妖獸鬧的家破人亡。信得過兄弟我,這仇我來給你報。”蘇文說完,一拍桌子,到有幾分慷慨激揚的意思。
然後想到,他確實是家破人亡,可這都是三百年前的事了。腦袋一熱,拍胸脯就打了包票。可這妖獸?這會看起來就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想起來就煩躁。不禁沉默了一會.……
看來到處有人把生活過的像坨屎,即使生活F了你,也無須在意,大不了再F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