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馳騁九界> 第三十五章 有朋自遠方來

第三十五章 有朋自遠方來

  新蘇城,如蘇仙城一樣,也是環山而建。正印證了普教授的猜想,蘇仙城的樹林,果然應該是梯田,梯田與民居分層而設,頂上則是宮殿與花園,遠遠看去有些花園好像漂浮在空著一般。這座山,體量小些,整座城不如蘇仙城那麽龐大。附近的堡寨和衛星城密密麻麻,組成了一個巨大的城市群。一條大河從新蘇城下蜿蜒而過,河水清澈而和緩,兩岸栽滿了楊柳,有浣沙的少女在河邊勞作,見到車馬隊的人望過去,嬌羞的側過臉竊竊私語,姣笑聲隱隱約約傳回,一眾漢子漲紅了臉,又引得一眾女俠,臉上掛了霜.……相比起邊城、蘇仙城,新蘇顯露出更多的溫情來……

  夏天的傷牽著蘇文的心。嘔了幾次血以後,夏天虛弱的睡著了。大車原本就行駛平穩,老劉頭此時的更加小心翼翼,倒是不需要擔心會振到傷口。麻煩在於,除了背部的一條瘀傷外,夏天沒有其他的傷口。蘇文有些擔心這古代的醫療水平。


  看著高大的新蘇城門,蘇文心口莫名的煩惡。這一趟過來,感覺自己是在冒險、遊曆、追夢、甚至像是進入了一個遊戲世界,一個傳說中的沉浸式遊戲,周圍都是VR場景,一個個NPC或者玩家在身邊來去,一隻隻魔獸就是耀眼的金幣,自己是個英雄來揭開一個個謎題,征途中發生一場場的戰鬥。飆飛的腎上腺素,人們驚駭的目光,會讓蘇文完全忘了自己在另一個世界的卑微和無足輕重.……

  紛亂的思緒被夏天的呻吟聲驚醒。蘇文看了一眼,夏天沒有醒,隻是睡夢裏小聲的呻吟,嘴角不斷有血沫流出來。幫夏天輕輕的擦去嘴角的血,看著她的臉……停留在夏天臉上的手傳來的體溫告訴蘇文,這是活生生的人,不是NPC……她是自己的朋友、是老劉頭的親人、也是那些護衛們的隊友……。夏天的受傷,讓蘇文的感官和認知漸漸統一了起來,如果這裏不是個冷兵器的世界,如果不是自己碰巧帶了超出文明的物品,恐怕自己的命運,未必比得上夏天。


  蘇文苦笑著想起自己為了夢想拚搏的歲月,甚至直到今天都沒有放棄。可惜無論付出多少都難以獲得認可。隻能活的那麽卑微,在那個世界裏,和諧才是主旋律。隨意動用武力隻會帶來麻煩,蘇文想起有個女人在餐廳被幾個教徒活活打死,還有個小孩被人拿著改錐捅,又被活活掐死.……有人見義勇為被判邢,甚至有防衛過度去坐牢……

  這個世界也不全是田園牧歌,今天的事情,讓蘇文隱隱約約意識到:這個尚武的世界,在衣食無憂的背後,也有著殘酷、血腥的一麵。


  隔壁篷車又傳來激烈的爭論聲,樂薇萱、張子齡堅持去官府討回公道,身為賊曹掾的李積,則在極力相勸。蘇文覺得這是多麽諷刺的一件事,又在想……能不能盡快找家醫院?……

  一間寬敞的竹樓裏,屋角熏著某種濃烈的香,薄紗窗戶緊閉,屋頂有大塊的透明瓦片,陽光從各個角度透的進來,照在屋子正中軟榻上夏天身上。


  一位穿著白色麻衣的老醫師帶著幾名學徒盯著她仔仔細細的左看右看。


  有個年輕醫生在老醫師的授意下過去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聞了一遍。


  一位女醫師在向蘇文詳細詢問夏天摔的角度,被襲擊的姿勢,沿途吐血的次數.……

  有一位醫師在煮沸的器皿裏拿出了一把明晃晃的殺豬刀……

  蘇文大駭,這NM是不是自家祖先穿越時空的時候,讓輻射給搞壞了腦子?這算什麽“望”“聞”“問”.……我擦……這位拿殺豬刀的要去“切”了呀!!!


  正猶豫要不要去阻止這些被帶偏了的中醫們的行動,又突然想起了蘇三的手術。這麽一猶豫,那位醫師已經夏天的胸口劃了幾刀,流出些鮮血來。有人上去撒了些粉末,略一搓揉。蘇文終於忍不住了,你TM看病就看病你揉人胸部幹嘛?


  剛要站起來卻見這人神情肅穆退了下去,袖手站在一邊。蘇文有點猶豫,這上去打他合適不合適?萬一惹惱了醫生,去哪裏找別的人看傷啊!難不成拉回地球?可這糧票在地球花不出去啊!萬一交不起住院押金被拖延死了呢?地球上又不是沒發生過這事。自己的錢都拿去注冊公司了,這簡直是一定會害了夏天的呀。


  一想到地球,蘇文秒慫.……臉色一陣白、一陣紅的不知道又在想些什麽。


  老醫師終於出了手,在夏天某些部位劃了幾個十字標記。


  那位拿刀的放了殺豬刀,改了一把小小的弧形短刀過來,蘇文一顆心終於放到了胸膛裏,手術刀才是正確畫風麽。卻沒想那人瞄也不瞄,在標記位置手起刀落嗤嗤嗤連戳幾刀……又退了下來。


  那位抹藥粉的猥瑣男,又麵不改色的過去放了些藥膏進去,略等片刻,點頭示意可以了。


  原本跟蘇文一樣在圍觀幾個人,跟動物世界裏搶食羚羊的鬣狗一樣,蜂擁而上,蘇文再次漲紅了臉,手慢慢摸向了匕首:.……好吧,你們先折騰,治不好等下我再跟你們算總賬。話說這也不消毒,沒有橡膠手套真的合適麽?

  有人取了些瘀血塊扔到了腳邊桶裏,又見一小股鮮血從眾人頭頂飆飛起來,老醫師在某人頭上敲了一記,時間

  不長,卻陸續有人退開,最後隻剩下幾名女醫生在穿針引線……

  老醫師咳嗽一聲,略顯有些疲憊,轉身對蘇文道:“這位女俠應該是摔斷了胸骨,有根骨茬刺進了肺裏。現在骨茬被取了出來,瘀血也已取出,肺部的破口縫好了。女俠身體強健,隻是血氣虧損過多,需要休息些時日,多吃幾服藥就會好了。小傷而已,不打緊……不打緊.……”


  蘇文將信將疑,看一眼夏天,雖然沒醒,倒是還活著。這麽多人砍來捅去的,榻上流血也不多,看起來確實是在治療,略略恢複了點信心。


  老醫師接著道:“這女俠運氣好,暈迷的正是時候,這也省了不少麻煩,不然.……就得一棒子打暈。”說完揚起手,手裏赫然一根狼牙棒模樣的棍子。竟然不是在說笑……?


  蘇文的一顆心再次沉到了底……

  多虧了樂薇萱神通廣大,住的是新蘇的太醫院,大夫都是禦醫……給皇帝治病的人,萬萬不會胡來,何況蘇朝的傳統……曆代皇帝都得是醫生。目前這位雖然不是正宗傳人,可越是不明不白的皇帝,越是不能丟掉傳統。


  幸好太醫的醫療水平,不以蘇文的主觀認識做評判標準。當天晚上,夏天醒了過來。人雖然不能動,精神卻好了很多。遵照醫囑,蘇文負責看管和陪伴夏天,雖然蘇文口袋裏有糧票,可這太醫院不提供陪床護士,也不準除了蘇文以外的人進入。雖然有人安排複診、用藥,這日常起居卻成了難題。


  鑒於樂薇萱堅持鬧到朝堂,賊曹掾李積過來探訪。李積與蘇文對坐於隔壁廳堂。


  “這次得罪的可是不得了的大人物,那齊家家主乃當朝丞相,齊王的胞弟。現如今是齊國輔政,齊家正是如日中天……樂小姐一意孤行,自然是為了減少百姓疾苦,為民伸張正義,以正那有法不依的局麵。.……可這神仙打架,百姓難免遭殃……”


  “沒想到還真能打官司?”蘇文到了這裏一路打打殺殺,無法無天習慣了。確實沒意識到,這裏其實有法律和政府的存在。轉念一想,那些事情都是處在極端環境之下,這百姓的日常生活,豈能沒有個章程。


  “幾千年來,蘇朝律法雖然不多,但是向來執法嚴謹,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我身為光州郡賊曹掾,但凡轄區裏的盜賊,凶殺,搶劫,任他躲的再好,實力再強,我也必不放過。那決曹椽也不敢胡亂判決。”李積說話的時候正襟危坐,看起來頗有正氣。


  “那就告唄,這齊家再強,不是還有蘇皇麽?”


  “蘇少俠不知這七國,國與國不同;同一國裏,郡與郡也不相同;有人嚴刑峻法,也有人貪贓枉法。做官也就是幾年光景,上下打點仔細,隻要沒鬧的無人入城,收不齊城門稅。上麵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便是為官之道。”


  “這個我能理解,這件事.……就這麽算了?”蘇文心知肚明,這亂七八糟的事情在網上看的太多了,可是有恩報恩,有仇必報的耿直性格,卻讓他咽不下這口氣。依舊心有不甘,翻了李積一眼。


  “也不是算了,我跟小姐說過,這事該是夏姑娘提起告訴,必然先問問夏姑娘的意思。”


  “夏天還沒醒……,假如沒人告,這事就沒人理了麽?”蘇文雖然不想就這麽算了,可自己不能幫夏天拿主意啊。


  “倒不是沒人理,依照律法,官員知道了也可以去管,可今日的官員本是我同窗,他私下告訴我,絕不碰這燙手山藥。就算有人問責,也可推脫事情發生在城外,兩方鬥毆以後,各自散了,沒有死人,當場也無人向他提起告訴。”


  “這受傷的當時不是暈了麽?怎麽當場告他?那要是死了?.……”說到“死”字,蘇文心裏打了一個激靈.……

  “蘇少俠且早安歇,話已至此。在下這就告辭。”李積是個明眼人,見無需說破話已帶到,便施個禮,退出太醫院去。


  蘇文絕了請人進這太醫院照顧夏天的念想。這裏畢竟是皇家重地,守備森嚴。偷摸進來也等同於謀反。即便親屬老劉頭,也是不能進來的。蘇文原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能留下,現在也了然於胸。可是男女有別.……這該咋辦呢?

  蘇文端了杯酒,一邊發愁,一邊進了裏間,看了看酒杯,念了一句詞:“愁腸已斷無由醉……酒未到.……先成淚。”仰頭一飲而盡。


  在地球上,讀的哪怕是體校,從小也會被逼著背幾首唐詩宋詞。雖然不記得整首,可這句上麵帶個愁字啊。總比說一句“我愁啊”顯得更文雅一些、更有畫麵感吧。何況還準備喝杯酒呢?


  “蘇大哥是在思念心上人麽?”夏天弱弱怯怯的聲音如蚊子般傳來……

  “嗯?說啥?”蘇文正品酒滋味呢.……沒聽清楚……

  夏天提氣盡量大聲重複了一遍,結果引來了一陣咳嗽。蘇文這次聽清了,看她這一口氣上不來,隨時就要斷氣的樣子,也不敢讓夏天多說話。心想:我總不能說我在擔心男女授受不親,怎麽幫你擦屎擦尿,端茶喂飯的問題吧?雖然我不封建,可是我不會呀。就算可以學……學這個.……那也發愁啊.……

  思念心上人?那


  是個什麽鬼?不過倒是可以順著她的話說,想了想說:“是啊,我在想我女朋友,”


  夏天有些疑惑:女朋友?這是什麽意思?心上人?情人?戀人?妻子?還是女的朋友?……

  蘇文也不知道這裏沒有女朋友這個詞啊。這麽一說,倒真的勾起了蘇文對朱玟的思念,這想一個人就是這樣,想不起來就是想不起來,一旦想起來,卻又此恨綿綿無絕期。


  蘇文反複念叨一句詞:乍覺別離滋味。展轉數寒更,起了還重睡。畢竟不成眠,一夜長如歲。覺得寫得真他M的好,找不到安眠藥,長夜就是難熬。


  可憐的夏天,暗自咀嚼蘇文念的詞,品出些滋味……白天傷了身體晚上傷了心。真是倒黴的一天。


  第二天,宮裏安排了兩個老媽子過來照顧夏天,蘇文終於可以一醉解千愁了。


  太醫院所在位置的下一層是片梯田,再下層是達官貴人的宅院。城內土體稀少不可能建造寬大的房子,樂薇萱落腳的地方卻足夠的大,除了幾進幾出廳堂,還有一座三層繡樓。


  樂薇萱正在繡樓的底層與人議事:“按照舊例,宋國會是下一任監國,那誰會做下一任輔政大臣就值得琢磨了.……列位有何看法?”


  屋裏比平時多了幾位新麵孔,也少了幾張老麵孔。一個老麵孔的老生道:“小姐,依我看來,宋三年紀最小,在宋國卻是最得人心,此人平易近人,知民間疾苦,醫術高明,有兼濟天下的的胸懷。項城地界百業繁盛。官不與民爭利,民不與官怠工。卻又國富民強。以二郡之地,歲入占了宋國八郡一都城的半數。”


  另一人接話道:“蘇宗正說的是,原以為這宋三喜那白麵郎君,好風花雪月,是個沽名釣譽之輩,所圖無非是宋國太子之位。但見這幾年所施行政策,確實有的放矢。都是不爭一時,而是利於百年的大計。


  七國倒也有不少文政突出的俊彥,可前幾日收到消息,這宋三帶兵前出到宋國境外的柳堡,救了不少邊城的百姓,與妖獸決戰於境外,竟然殺傷數十頭妖獸,把獸群逼在了邊城一帶不敢妄動。這可是三百年來從未有過的壯舉。”


  一名身材粗壯,頭戴武士巾的中年大漢粗聲粗氣道:“嗷?有這等事?這宋三是野戰殺妖還是仰仗柳堡堅城?”


  “未有詳盡消息傳來,按照之前的記錄,這柳堡隻是個小小驛堡。”


  大漢繼續道:“這宋國自從二十年前四國之盟後,再未曾征戰,卻也不是那羸弱之國。”


  樂薇萱道:“這四國之盟不是宋國敗了麽?二十年宋國可未敢再起戰端?”


  大漢笑了笑:“小姐有所不知,當年我在趙國軍中,原本是因為宋王上位不正,三國前去幹涉。那宋國以一敵三,三番大戰,從宋城殺到了齊境,三國聯軍狼狽不堪。這四國之盟可是在齊都簽的,那宋王可依舊是宋王。誰勝誰敗?一目了然。宋國退了兵,大家當然說是宋國敗了。


  當時的事情在座的有幾位可是親曆,究竟是沙場決的勝負,還是朝堂判的王寇。在座的幾位怕是心知肚明。哈……哈.……哈。我可是被那薑韞打的怕了。


  說完環視了在座的幾位一圈。


  那蘇宗正聞言也歎了口氣:“如此說來,倒是忘了這尊殺神。當年那薑韞,隻有二十出頭,宋王初登王位,國內政局不穩,以一公主身份,以少敵眾,以弱勝強。五年三番大戰,說得上是用兵如神,打的各國狼狽不堪。最後還是蘇皇出麵,我親自去的宋國,與那宋王先簽了密約,才有了後來的四國之盟。這項陽公主薑韞,至此便解甲歸田.……去向?卻正是項城。”


  樂薇萱對此大感興趣:“為何沒有史料提及?也從未聽說過這項陽公主?”


  大漢大笑道:“二十年來我也是第一次說起,打敗戰!難道很光榮麽?”


  又有人說到:“這麽看來,這項陽公主薑韞才是宋三背後最大依仗。假若宋國派這薑韞來做丞相之位?行輔國之職?……”


  樂薇萱笑道:“怕是齊國很不開心,這幾日我正與那齊相之子有場官非。若是這薑韞來了,怕是會有場好戲看。這宋國使團雖說神神秘秘,可幾日後就會到。到時候朝堂之上,還請各位幫忙周旋。”說完端起茶碗敬了一巡。
……

  一眾人等散去以後,張子齡和李積從珠簾後轉了出來。


  李積向樂薇萱施了一禮,道:“這項陽公主在當年確實名氣極大,二十年未曾有音信,可見不受宋王信任,未必就會來新蘇。”


  張子齡則意見相左:“我在史典裏讀到過此人,宋國前朝更替之時,這個女人乃是關鍵人物,宋國一眾皇親國戚幾乎被她屠殺殆盡。按照傳統,來新蘇作宰輔,須的是諸侯王近親兼且有施政能力。這宋國卻沒有太多選擇……原本以為是那宋三,可這宋三再強.……可是年紀終究是硬傷,單這人脈關係.……終究是不夠。宋國始終不提來的是何人。隻怕真與這薑韞有關。小姐還需早做打算……”
……

  無論來的何人,蘇文即將有朋自遠方來.……

  (本章完)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