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甘井鄉過會
7月10日，張國棟一大早就開著拖拉機，拉著張國濤、張文斌、王樂和九叔四人出了張家嶺，翻過去縣城的山溝進入國道柏油路，很快幾人就到了坤縣。
在坤縣吃了個早餐給拖拉機加滿了柴油，五人一路南行，到了上午十點這才來到鄭州拖拉機廠，張國棟熟車熟路很快交錢3700買了一個15馬的四輪拖拉機，帶上一個一頓半的車廂，可能是張國棟自己拖拉機看習慣了，用感覺這15拖拉機太小了。
買了新車張國棟親自開新拖拉機，把自家拖拉機交給弟弟，一行人一起去了一趟唐都醫院，五叔與文娟都還好，五叔已經看起來和正常人沒有兩樣，但醫生說還得調養一個月才行，張國棟告訴文娟等開學就讓文斌來換她。
兩輛拖拉機一起來到輕工市場，張國棟發現門口有一輛大貨車在販賣鞋子，其中農村人最愛買的帆布鞋、橡膠鞋，還有雨鞋價格都非常便宜，詢問過最低200件批發，張國棟各進200件後又進了100件運動鞋，這鞋子進價都要8塊，一件5個碼最後花了7650塊。
看見張國棟如此花錢如流水，九叔與王樂都瞪大眼睛不敢說話，隨後他們又去市場挑選了男女兒童服裝20多種花了6千多塊，最後補齊家裏農具與日用品總共花了5千多，一趟出來張國棟花了將近兩萬塊，把兩個拖拉機裝的嚴嚴實實，大繩捆了好幾圈。
15馬的拖拉機不光是力氣小，走在國道上速度也比25拖拉機慢一些，一路回到甘井鄉張國棟去鄉政府找了陳白俊，送給對方一雙黑色運動鞋之後，對方表示現在鄉政府正缺石頭，隻要張國棟送來一律按照18塊每頓計算。
回到張家嶺，二隊買了第二台拖拉機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九叔去村大隊開了一個購買拖拉機的證明，明天就可以去鄉裏領300塊補貼了。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間已經到了七月二十，九叔自從買了拖拉機就把張國濤請去給自己當師傅去了，一天一塊錢去西嶺村十天沒有回來，張國棟也希望弟弟能多一些鍛煉。
七月二十早晨才剛三點，張國棟一家就起來裝車去鄉裏擺攤了，鄉裏過會不比村裏，人多更加熱鬧。
原本以為街道會被人早早的占據搶光，沒想到當張國棟來的時候隻有戲園門口擺著帳篷被占，南街道劃出了攤位位置很多還空著。
這是因為在鄉街道要比青雲寺大太多了，很多東西街道都有賣的，擺攤的就沒有那麽多了。中午張國棟專門負責鞋攤，文斌和王樂也一起來幫忙，一雙帆布鞋5塊錢張國棟本以為賣的貴了，沒想到搶購的人絡繹不絕，忙的三人不可開交。
母親與張萍、小月專門負責服裝，父親一邊哄著小國瑞一邊訂這農具攤子，他這裏人比較少顯得很是輕鬆。
剛過早飯時間，張國棟就看見白雲來了，遠遠的與張國棟對視一笑就去幫胡月娥賣衣服去了，看見母親笑得合不攏嘴，拉著白雲就試新進的衣服，張國棟心裏也是很安慰。
甘井鄉過會連唱三天大戲，老遠的人跑過來都是為了挺戲的，甘井戲園是鄉裏最大的建築，專業的舞台底下是一片草地，可以容納上千人一起觀看。
下午時候張國濤坐著九叔拖拉機終於回來了，九叔已經學會操作可以單獨上路，他給了張國濤20塊錢算是辛苦費，張國濤回來交給大哥。
“你自己拿著吧！有什麽喜歡的東西就買點，攢點錢你現在也大了沒事兒就別問媽要了！”
張國濤收起了錢，把九叔捎給他的300塊錢還給自己。
聽到九叔在西嶺村石頭已經拉的很規律，基本一天拉六趟十噸多一些，陳白俊認識張國濤價格也都是按18塊開，180多塊總收入利潤能有70塊，可惜西嶺村距離甘井鄉有15公裏，九叔一天隻能跑6次，石頭拉完一個西嶺村已經是極限了。
早上生意不是很多，胡月娥就一直催張國棟帶白雲逛會去，這裏不需要他們兩個。兩人離開攤位在街道轉了一圈來到戲院，戲院裏已經急滿了人。
這次甘井鄉政府請來的是秦都市秦劇團的演員，秦都秦劇團在秦省可是排名前四的專業劇團，其一名國家一級戲曲演員，十多名二級演員。這種連續唱幾天的大戲都是唱的全本大戲，一場下來得上幾十個演員整整演一天，聽說三天下來演出費就是5000塊。
張國棟與白雲找了個空地拿出凳子坐了下來，這凳子還是白雲回家裏娶來的。
“國棟，你說祥林嫂的事兒是不是真的？她的命真苦！”今天演的的秦腔名場《祝福》，其中女主演更是國家一級演員，表演能力那叫一個生動，白雲沒看一會兒就投入進入，兩眼淚汪汪的問著張國棟。
“有沒有祥林嫂這真人我不知道，但那時候比祥林嫂苦的人肯定是有的，戲曲都是經過藝術加工的，你也別太傷心了。”張國棟一邊拍著白雲的後背，一邊安撫到。
“剛才你媽給我錢了，當時人多沒拒絕的了。”白雲突然說到。
“給你你就拿著唄！”農村過會都要給老人孩子零花錢，尤其是未結婚或者剛結婚的，父母給的會更多一些。
“給了50呢！我不知道回去給我爸媽怎麽說。”白雲有些為難說到。
“你爸媽不是知道嗎？他們又沒拒絕，你還說你爸媽中午要請我們全家吃飯呢！”張國棟一旁笑著說到。
“那怎麽能一樣！50塊太多了，哪兒有過會給50的，要不我留下5塊錢，你把其他的帶給阿姨？”農村窮一些的家庭結婚，彩禮給50的都有，白雲把錢裝進口袋心裏用是無法踏實。
“我才不管，你去學校買點複習資料吧！我拿回去不是找抽嗎？”張國棟見一旁有人看過來他急忙停止了話題，每年在這戲院裏丟失的財務沒有一百起也有八十起，小偷到處都是。
白雲也知道這裏不是說這些的地方，向張國棟身邊靠了靠便不說話。
秦腔作為華夏西北五省主要戲曲，內容豐富有曆史有革命也有現代戲，是一個龐大的體係，農村人可能沒有文化不能理解一些文化、曆史、革命思想，但是他們看的懂戲，他們也是從戲曲中充實自己世界的認識，所以說秦腔是秦人精神命脈一點也不過分。
甘井鄉三天大會很快就到了最後一天，這幾天白雲整天和張國棟粘在一起，兩人每天看戲聊人生感情不斷加深，但實際動作也隻能到拉手這個境界。
“呀！三嫂，我可能快要生了！”正在與一旁客人砍價還價的五嬸突然臉色一白，向一旁的胡月娥說到。
“什麽，羊水破了沒有，你不行就躺下吧！我讓國棟開拖拉機送你回去。”胡月娥趕緊叫一旁的大兒子，張國濤和張文斌都跑過來了。
“都過來幹啥？該幹啥幹啥去！她五嬸你慢點，我和國棟、文斌三個人回去就行，其他人都留在這裏，不要聲張。”胡月娥囑咐到。
農村女人生孩子不願聲張，傳說這樣生孩子能輕一點，張國棟本想把五嬸送鄉醫療所，被母親罵了幾句便不敢說話，開著拖拉機把五嬸送回了家裏。
母親把五嬸送進屋子，讓文斌去一隊請四奶奶，四奶奶作為村裏穩婆一半孩子都是他接生的。張國棟被派在門口點了一堆火不讓火滅，然後去廚房燒熱水給剪刀火烤殺毒。
原以為會折騰到很久，沒想五嬸剛喊出兩聲一個嬰兒的啼哭聲音從屋子裏響起。
“是個男孩！”四奶奶從屋子裏高興的走出來，張文斌趕緊送上準備好的紅布和點心，這是村裏的規矩。
四奶奶囑咐了幾句就提著點心離開了。張文斌聽到是個男孩高興的在院子裏轉圈，他四個妹妹終於等到了一個弟弟，激動的嘴裏不知道嘀咕著什麽。
當張國棟被叫進去看自己的小堂弟的時候，五嬸已經換了月子服，帶上了帽子，高興的看著自己的小兒子不時的發出笑聲。
張國棟也是送了一口氣，如果他記得不錯，這個小家夥應該被自己五叔起名張國安，小家夥比文斌省心多了最後考上了重點大學。
時間一天天過去，距離開學的日子越來越近了，調皮搗蛋的孩子這個時候才開始慌了，一個個急著在家裏補作業，張國棟從臨鄉收古件一天回到家門口，看到一個意外之人坐在文斌家門口。
“國棟回來了，五叔正說你呢！”
“五叔，你怎麽回來了？醫生說讓你調養三個月的，文娟呢？她怎麽就能任你自己做主意。”看見五叔回來，張國棟頓時急了，他扔下自行車就要去五叔家先堂妹文娟，文娟正好端著一杯茶從家裏出來。
“國棟哥！是醫生同意讓我爸出院了，說我爸已經完全好了，隻要明年再去複查一次就行。”文娟把茶杯遞給父親，起身回家去拿醫院出院報告，張國棟看了後確實沒有問題了，隻要注意近期別幹太重的活兒就沒事兒。
“既然五叔你沒事兒了，我們大家的心就算放下了，我還打算後天帶文斌去換文娟呢！既然這樣五叔你門口歇著吧！晚上來我家我們再聊。”
“行，醫院還退了一些錢，晚上我拿過去，你不用管我忙你的去吧！”
五叔手術療養兩個半月，臉色看起來比以前都紅潤了許多，皮膚也比以前白了一些，這幾日因為五嬸剛坐月子的原因，文斌家的小賣部都沒有開門，張文斌要照顧三個妹妹還有母親和嬰兒，這下五叔和文娟都回來，這些都不需要他了。
青雲寺與甘井鄉兩次大會，讓鄉裏很多人都知道張家嶺二隊有賣衣服，每天胡月娥在家裏都能等到幾個要買衣服和鞋的，家裏所有人現在分工已經逐漸明確。
老爸管著他那一溜農具，有人來買賒賬的很多，他都是用筆記下，二隊今年的公糧、修路任務已經完成，所以他去大隊部的次數很少了，但每次回來心情總會不好很多。
母親已經完全沉迷在賣東西賺錢的興奮當中，以前她最寶貴的織布機被抬的扔到了柴房裏，兩個新房子已經被服裝和鞋子占據，每到晚上的時候，母親總會把自己賺的錢算一遍，即使她的所有錢第二天都被大兒子拿去收了銀元她也不在意。
而張國棟見弟弟和王樂已經完全可以負責石頭輸運的事情，也就不在操心，每天早出晚歸繼續他的回收古件的工作，如今剛分給他的一間新房子一半地方已經被各種袋子所占據，那裏都裝著不同的銀元、金元、元寶、首飾甚至是古玉。東西多了張國棟反而有些擔心這些東西如何出手了。
晚上的時候五叔來了，帶著醫院退回來的628塊錢和文娟用的剩餘的160塊。
“國棟，這些錢你收著，這次要不是你可能五叔的命就沒了，你是五叔我看著長大的，現在五叔這個樣子也幫不了你啥，有事情你就讓文斌多去做吧！他有做的不對你就說，打也行！咱家以後還都得靠你不是！”
“五叔你說這是什麽話，就像你老的動彈不了似的，今年你剛做手術就別幹啥活了，有時間幫五嬸賣個東西，你不是以前跟我三爺爺拉過板胡嗎？過幾天我去長安幫你買個二胡，沒事兒多拉拉，以後我想在村裏成立一個秦腔自樂班子你不得出力？”
強化鄉村文化素質，提高村子凝聚力，能夠在自己村子建立一個秦腔自樂班將會發揮很大的作用，張家嶺以後要成為周圍幾個村子的思想中心，提高全村素質修養與文化品味這需要慢慢抓起，張國棟腦海裏已經慢慢有了一個基本的規劃。
“行，今天回來就聽好幾個人說你今年競選大隊長的事兒，想建村戲班子這都喊了幾十年了都沒建起來，這次看你上了台能弄起來不。對了，剛才我往你家來的路上，聽說王滿糧開拖拉機掉坑裏去了，這事兒你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