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萬元戶
在豹玉樹下轉了一會兒，這裏人開始越來越多，張國棟製止了幾個打算爬樹的孩子，帶著白雲就打算離開。
“我帶你去那裏吧！那裏是我們村很久以前的老窯，那裏酸棗最是好吃，要不我帶你去嚐嚐。”張國棟指著遠處一片紅泱泱的酸棗樹說到。
“行，我都聽你的！”白雲跟在張國棟身後，見身後的人群已經遠去，這才走在他並排位置，手臂“無意”甩動好幾次與張國棟手相碰，張國身手把她的手抓在手心。
甘井村周圍沒有山溝，所以白雲對山路很是陌生，張國棟攙扶著白雲走過兩個坡，就來到了老窯跟前，這裏窯洞很久已經沒人住但還未塌陷，下雨天溝裏牛羊喜歡來這裏躲雨。
“你別看著酸棗果肉少，但是其微量元素含量可是比大部分水果多的多，而且味道也不賴。”張國棟摘了不少酸棗，一邊給白雲一些，一邊自己吃著。
“恩，是不錯！你昨天給我說你要競選村大隊長的事兒，你真打算爭村長啊？”在這個時候所有村子的村幹部選拔都是40歲以上的，能遇見個35歲都已經算是非常年少有為了，張國棟才多大。
“國家這幾政策變化很大，開始鼓勵大家脫貧致富，以前那種越窮越光榮的思想一去不複返，大家這幾年生活也都再慢慢開始變好，最起碼每年春天要飯的人變少了，不是嗎？”
白雲不知道張國棟想說什麽，但她還是坐在張國棟一旁靜靜的聽著，她能感覺到張國棟內心的力量是如此強大，那股從內心最深處散發出來的自信與認真，是最吸引女孩子的。
“老百姓生活好了，家裏有了餘糧，他才有錢去買新衣服，為孩子買零嘴。我們現在其實就是處在這個階段，剛餓不死但發展太慢了，南方都已經在搞經濟特區了，我們一門心思還在地裏，我就想盡量改變下大家的生活環境，日子太苦了！”張國棟說著望向遠方，這是他第一次向別人口吐心聲，感覺以前模糊的事情突然變得清晰了起來。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你家裏那麽大的攤位，一天掙的普通家庭幾年都掙不回來，還有你九叔說羊肉泡饃是你的主意。”白雲說著把頭靠在張國棟肩上，兩人看著溝裏的小廟一清二楚，一股山泉從半山流入寺廟然後匯聚成一個水坑在那裏，平時人們可以在小廟裏喝水休息。
“你現在幾門課什麽最差，這次期末考試你成績說下我聽聽。”
“你一個二班的，這是要給我上課嗎？我英語最差這次隻考了32分，化學、政治都不行，最好的是數學和物理。”白雲說出她這次考試成績，數學116分差四分滿分，物理也是差幾分就滿分，化學、政治隻有40多分。
“你這偏科嚴重的，該死記硬背的學科沒一個好的，最後一年高三好好努力一下吧！英語就是背單詞，化學背公式，政治你還是多聽點收音機吧！提升你政治認識學起來才好理解。”
聊了一會兒白雲看見遠處有人過來，他們也是老遠的看見有酸棗才來的，起身拉起張國棟打算回家了，已經快要到中午了，兩人第一次如此進距離談心，都感覺此次距離拉近了很多。
“張國棟，你要是當了張家嶺村大隊長，你想要做什麽？”兩人手拉手走在大路上，白雲突然向張家嶺問到。
“第一肯定是要改善村裏環境，現在我們村家家糞堆放在院門外，廁所我都在大路旁，一般人很難忍受這氣味，還有就是撈池，水臭多年沒清理過，以前還裏麵還有荷花、青蛙什麽的，現在就蒼蠅最多。還有就是三隊到一、二隊，四隊到三隊的路，必須得修一修了，其他的就是怎麽讓大家多掙幾個錢，多打幾鬥糧食的事兒了。”張國棟沒有說出他心中的大計劃，如果心中的一些想法說出來，肯定會嚇到她的。
“我相信你能做到，但你還得做好心理準備，凡事沒有想的那麽容易，做起來肯定有這樣那樣的困難，你要隨時注意自己的安全，盡量不要打架，我知道你身手好，但難免遇到一些無法預料的事情……”
張國棟帶著白雲回到自己家裏，這個時候村裏人都去了寺院二隊街道顯得有些冷清，胡月娥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回到了家裏，看見張國棟與白雲回來，熱情的把白雲接進家裏。
“姑娘你坐，家裏有些小不要介意，來喝水！”
張國棟看著母親熱情的有些過頭，可白雲似乎並沒有感覺到過於別扭，女人相處方式與男人真的差距很大，看見母親與白雲聊的異常投機，張國棟反而插不上什麽話成了多餘的。
牛蹄筋已經冷卻的很好了，張國棟用刀切了一塊嚐了下味道非常不錯，他又切了一盤牛頭肉，熱了下牛頭湯，白雲吃的讚不絕口，下午會家的時候，張國棟給帶了5斤牛蹄筋和5斤牛頭肉，在這個物質匱乏的年代，送禮送熟肉是最有誠意的方式。
三天的青雲寺廟會轉眼間過去了，每天從清晨到深夜，青雲寺內都是熱鬧無比，九叔三天半時間總共買了9隻半羊，到最後掙了一千六百多，這在整個張家嶺都轟動了起來。
黑子一家低調發財，涼皮雖然便宜，但是勝在量大，三天大會收入四百多。義功叔和麗屏家也都分別收入一百二和一百九十塊，這在農村已經算是非常不錯了。
七月九日下午，張國棟正在收拾攤位準備回家，看見王樂向自己走來。
“這廟會都結束了，你怎麽不回去？”張國棟和王樂從小同學，王樂性格沉穩不乏靈活，雖然平時看起來大大咧咧，但是很有自己的主張。
“滿倉叔今天在我們三隊挨家挨戶借錢了，今天下午就去秦都市賣拖拉機去了，他在三隊每家都說你收大家石頭賺黑心錢，這次牛羊市他可能掙的不少，你要小心了。”王樂走到張國棟跟前悄悄說到。
王滿倉販牛多年，這次牛羊市他們本著主場作戰，在市場上做中介撮合生意，每一筆掙了5塊10塊的，到也掙了不少，但是要說買拖拉機還差的遠。
“謝謝你給我說這些，不過滿倉叔要買拖拉機那是他的事兒，跟我可沒關係，他說我收石頭掙的是黑心錢，村民心中自有自己的秤的。哎，聽說你想去長安闖一闖，是不是？”
王滿倉要買拖拉機這不出乎張國棟意料，就算賣最便宜的東方紅手扶拖拉機也得2900塊錢，王滿倉定然沒有那麽多錢的，想必這次借了不少錢了！
“我本來想出去看看的，但是最後一想出去能幹啥？每個求生的本事誰要，你要是需要我跟著你幹好了！”王樂說了今天來的目的。
按理說現在自家拖拉機已經有三個人在開不差人，但王樂跟自己一起長大他既然開口自己不可能不管。
“行，你願意學就跟我學開拖拉機吧！一天給你一塊錢吃喝管夠！”錢就是個意思，現在二弟與文斌每天也都這工錢，他也聽父親說鄉裏拖拉機補助價格已經漲到300塊了，買拖拉機的人多了，學會門開車手藝沒有壞處。
“那謝謝了，今晚我就回去跟我爸說去。”王樂說完事兒就直接走了。對於王樂能夠主動要求投靠張國棟還是很高興，畢竟一個高中畢業生知根知底，無論是自己競選村長還是後麵發展張家嶺，到時候都非常重要。
下午回到家裏，把一切收拾好已經晚上九點多了，統計這四天收獲，服裝很多都已經賣的斷碼了，日用品尤其是學生用品賣的所剩無幾，架子車軲轆已然賣完最後鐵器剩下的也不多了，總共2萬3千多元的營業額嚇了張國棟一跳。
這時候萬元戶在一個鄉裏都是非常出名的，甘井鄉從未出過萬元戶，張國棟家四天營業額過兩萬三，利潤超過一萬二，這個時候說是暴富也是沒錯的。
“媽，你就別激動了！錢放手裏那不是錢，花出去才算，明天我和王樂去長安一趟，把貨稍微補一下，以後就把日用品交給文斌家裏做去吧！”張國棟這是看家裏攤子鋪的太開忙不過來，而且一直讓五嬸幫自己家幹活也不是個事兒，幹脆把日用品讓五嬸自己做去，自己進貨服裝和農具用品順便幫他捎帶著就行。
父親母親都沒有拒絕張國棟的建議，隻是讓張國棟最近在村裏多走動，9月底就是村幹部競選的開始了，張國棟要競選村大隊長還得眾人扶持才行。
“國棟，在呢？這幾天賺的不少吧！九叔又來蹭吃蹭喝來了！”張國棟正與父母說著，九叔提著兩個羊頭和兩瓶酒來了。
“九叔你來就來，還提東西幹啥？怕我不給你吃嗎？”張國棟打笑到，起身從廚房拿過一個盆子，又弄了一些牛蹄筋，胡月娥拿過三個碗來三人倒上。
“九叔你這羊頭吃起來就是味兒正，尤其是這羊腦髓。你今天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兒？”張國棟端起碗來碰了一下，開口說到。
“國棟啊！九叔知道你腦子最好了！要不然這次我也賺不了那麽多錢，剛才回家把錢這麽一數吧！心裏卻是為難了，你說我今後幹點啥好呢？這泡饃也就隻能在咱們村開一開了，去其他地方是開不下去的，這不我就為難過來找你來了嗎！”
張國棟理解九叔的擔憂，再過十多天就是鄉裏七月二十的大會了，張國棟可以在鄉上過會擺地攤賣衣服，而九叔卻沒法再做羊肉泡生意，鄉裏街道賣飯的就不允許。
“咱村大隊長滿倉今天去秦都市買拖拉機去了你知道嗎？”張國棟看著九叔突然問到。
“什麽？他要買拖拉機跟你搶生意？這狗曰的真他瑪的不厚道，國棟你說怎麽辦？你說個話我現在就叫人去他們家。”九叔聽到這裏頓時火起，起身就要去滿倉家生事兒。
“坐下！怎麽這麽沉不住氣的。人家買拖拉機是人家的自由，鄉裏不是也提倡大家買拖拉機嗎？你有沒有想過也賣一台自己開，這次鄉裏修路最少修到年底，是個難得的賺錢機會。”張國棟開口問到。
“國棟，你說什麽呢？九叔怎麽能搶你的生意……”
“九叔你聽我說，鄉裏差的石頭不是幾輛拖拉機就能補齊的，我九嬸不是西嶺村的嗎？那裏石頭比咱們村好挖多了，你從西嶺村到鄉上路是遠了點，但一天跑個5、6趟是沒問題的。我就一輛拖拉機也跑不了那麽遠不是？”
九叔沉思了一會兒，他知道張國棟想法多，既然說這事兒就是希望自己可以幹，他再推辭就不好了。
“話是這麽說，可是我的錢也不夠啊！我現在隻有一千八百塊，要是向你四爺爺借最多也隻能借二百，這還差的遠呢！”九叔為難到。
“錢不夠我可以借你一些，要我說你也別買手扶拖拉機了，一次隻能拉一噸太少不說，還容易出事兒，買個15馬的紅星拖拉機能貴600塊錢，但一次拉個一噸半輕輕鬆鬆。你如果想好了明天我正好要去長安進貨。”
九叔聊了一會兒就離開了，張國棟看到他眼中的火熱，現在一噸石頭掙8塊錢，一天能拉十噸就是80塊，自己去溝裏挖石頭一個月都掙不回來。
到了晚上快要淩晨，張國棟都已經睡下，聽到門外有人敲門，二弟開門看到是九叔便把他引進中間屋子。
“國棟，我跟你嬸商量好了，拖拉機我們買，她明天就回娘家借錢，你四爺也答應給我500塊，我去黑子家、麗屏家和義峰、義功叔家借了1100，你明天先借我300塊，等你嬸從娘家回來我就還你。”
這麽一會兒九叔已經湊夠了3400塊錢，明天15馬拖拉機3300塊，買車廂還得400塊，這隻差300了。
“行，明天早晨5點你來我家，我們趁早走，到了坤縣給拖拉機加油的時候再吃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