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火樹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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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如今他們的境界已經不低,她卻還是想要對他們極盡嘲諷之能事,不知是想要將自己過往的失敗埋藏起來,將一切都藏在過去,還是如何——但很可惜她的做法並不正確。
樹靈仿佛仍舊是站在一個製高點,例如生母這個身份上來對珩錦與漣漪兩兄妹指指點點。
她可以肆無忌憚地對這兩兄妹進行嘲諷,可這兩兄妹都到底還記得自己的生母究竟是什麽模樣,也記得她當初的那個複雜樣子,感受過她心裏那點兒不容易的愧疚與憐惜,所以如今被樹靈嘲諷,甚至有些說些說不出話來。
珩錦還有些昏昏沉沉的,漣漪的臉色更是一下子就白了。
但是站在時映雪的角度來看,樹靈的所作所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簡直可笑至極。
時映雪垂下眼眸冷笑了兩聲。
漣漪和珩錦不好回複,時映雪是局外人,自然不怕。
“我家漣漪的龍身早已經修出來了,也不知麵前這位輪回過多少次曆劫過多少次的樹靈前輩,什麽時候預備飛升啊?”
時映雪一般情況下不說話,一說話便奔著能將人氣死的那一卦兒去。
她的語氣譏誚冷淡,言語之中的嘲諷之意簡直滿地要溢出來了。
樹靈一開始壓根沒有注意這個將自己手心裏的光珠搶過去的人修究竟是什麽人,像她這種從上古時期就留下來的境界高深的神木,從來都對人修看不上眼。
但時映雪這一出聲,果然成功地將她的吸引力拉了過去。
這一看,樹靈不禁笑出了聲:“不過一個出竅初期的小後輩,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勇氣,居然敢在我的麵前班門弄斧?”
時映雪被她這樣嘲諷也不覺得生氣,她的目光隻是在樹靈身後那棵參天大樹上掃了一圈兒,便冷冷地說道:“敢問前輩,究竟多大年紀了啊?”
時映雪這句話問的屬實不太禮貌。
要知道這修真大陸,最忌諱的事情之一就是詢問女修的年紀,尤其是一些境界高深的大佬女修,若是問的不好,很有可能是會被大佬施以懲戒的。
但是時映雪擺明就是要找事兒,她斜斜地抱著自己的手,笑眯眯地又問了一遍:“樹靈前輩這樣厲害,如今又是修到出竅境界的大手子了,能否告訴我一句,您究竟多少年歲了呀?”
樹靈大怒,並不說話、
時映雪也不客氣,抽出意如霜便將她頭頂的一簇枝丫給砍斷了,看著裏頭密密麻麻的紋路,忍不住故意揚起聲調來:“喲喲喲,瞧瞧這紋路,這還不過就是個枝丫呢,就這樣密密麻麻的,要是將這整棵大樹攔腰砍斷了,也不知道多少年輪,得有數十萬歲了罷!”
時映雪的聲調故意揚得極高,她絲毫沒有收斂自己話語之中的嘲笑之意,反而故作陰陽怪氣,惹的一邊的樹靈大怒,整張臉都紅了。
“混賬,你說什麽東西!”樹靈作勢要動手。
時映雪的意如霜痞裏痞氣的一指,竟是直接架在了樹靈的頭頂上,她唇角斜斜地一勾,故作十分遺憾地說道:“原本還想和您認個姐妹的,可惜了,前輩年歲大我太多,我也不好意思巴巴地上去討好您啊,咱們都不在一個輩分兒上,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時映雪說著就將自己身上的幻術給解開了。
她身上那些隱藏年齡和容貌的幻術已經完全被她解開了,於是她的樣貌和身影直接大剌剌地展露在了樹靈的麵前。
年輕人的氣場與上了年級的修士是不一樣的,時映雪將自己身上的法寶幻術一解開,樹靈就瞬間發覺麵前的時映雪年紀絕對不大。
神識一掃,樹靈差一點嘔出一口血來。
開玩笑的吧?
時映雪這具身軀決計不可能超過五百歲,她的境界卻已經到達了出竅。
過往這麽些年,樹靈見過的修士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可從來沒有見過時映雪這樣的,年紀輕輕居然就已經有了出竅的修為,這是開玩笑的吧?
“你……轉生幾次了,轉生的事情,也好意思拿出來說?!”
樹靈果然氣急敗壞,她甚至沒有來得及再一次查看時映雪的年齡,就直接將一頂轉生無數次的大帽子扣在了時映雪的頭上。
畢竟她實在想不到,如果是正常人,怎麽可能在第一世的時候就修到了這個境界,除非是不停地轉生再修,使用秘法累積境界,否則是絕不可能這樣容易就成了出竅的。
年齡對於某些女修來說實在是不可觸碰的痛點,看著對麵那樹靈暴跳如雷的樣子,時映雪隻覺得又好笑又解氣。
方才肆無忌憚地嘲諷漣漪的時候怎麽就沒有想到今時今日?
她時映雪的境界雖然確實不是自己踏踏實實修煉上來的,但是她也決計不會用這樣的惡意來揣測旁人,於是她在心底問了問漣漪的意思,得到漣漪“不用留情”的回複之後,時映雪就完全不再遏製自己心中的不悅感。
時映雪要放飛自我,若是熟人在此,一定知道及時退避為妙。
但是很遺憾樹靈並不是熟人,她並不知道等一會兒自己究竟會被時映雪給氣成什麽模樣,所以還是瞪圓了一雙眼睛,手上靈氣閃動,大約是想要動手的樣子。
時映雪卻出其不意將手中的意如霜一甩,嘩啦一下就往樹靈的手心砸去。
那樹靈果然下意識地避開到一邊去,雙手之中有些彎曲,顯然是害怕被時映雪這一下給紮著了。
時映雪動手打亂了樹靈的出手,她也不慌不忙地學著剛剛樹靈那副欣賞自己絕美蔻丹的模樣,將手舉到自己的麵前來,細細地盯著自己其實完全沒有顏色的指甲說道:“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可從未轉生過,如今也不過是個頭一回的小後生,哪裏擔得起能和前輩同起同坐?這等轉生的秘法,我可沒有福氣學會呢,乃是前輩才會的厲害法術。”
時映雪想要陰陽怪氣,那可就沒有旁人能比她更陰陽怪氣了。
她隻是隨便這樣揮了揮手,就能將麵前的樹靈給氣的七竅生煙,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你這混賬,嘴巴能不能放幹淨點兒!”
樹靈的手抬了起來,她的身後瞬間就湧上來四五條雪白的藤蔓,虎視眈眈來勢洶洶,像是想要將時映雪一把給抓起來,丟在地上踩來踩去的模樣。
時映雪臉上剛剛還在笑著的神情馬上就消失了,她也抬起來了自己的手,有些譏誚地翻了翻眼皮,冷笑道:“前輩要教人說話好聽,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麽德行兒。
方才說的那滿嘴扯淡之話,也算是人話?若非是我人在這裏,看著你嘴皮子張張和和,這才說出這麽些廢話來,否則我還當真以為是個什麽東西在這兒給我叭叭地扯淡呢。”
她這嘴皮子也不知道是誰教出來的,開口就奔著人的痛點而去,打蛇就打七寸,這回真是將樹靈氣的暴跳如雷,簡直想要將時映雪直接捆起來殺了完事兒。
“小魚妹,這就是你的主子?可則是開了我的眼界了,白鯉一族有幾個去與卑賤的人修訂立契約的,你竟是這樣不知廉恥!
選中了一個人修也就罷了,還是一個這樣口舌肮髒的下賤之人。”
樹靈說不過時映雪,竟是想拉著一邊無辜的漣漪下水。
時映雪直接啐了一口,臉上的鄙夷之色幾乎濃重地要溢出來了一般:“滑天下之大稽,這世上若是人人都像樹靈前輩一般,那可真是有趣兒了。
樹靈前輩,倒也不是我說你,俗話說人不要臉,樹不要皮,感情你那是兩者全占了,心裏頭可還沾沾自喜?”
“我修煉幾百年來,還是第一次碰到你這樣沒臉沒皮的東西。”
時映雪冷笑數聲,她的手上一動,便已經將自己那九道劍氣給召了出來,嘩啦一下就把樹靈身後的棲鳳梧桐樹給砍掉了一塊兒樹皮,顯然是不準備與樹靈多說了。
那樹靈實在說不過時映雪,也不想多說了,看了看時映雪的動作,差點又一次被氣到七竅生煙,幹脆手上一舉,藤蔓就出現在了時映雪的身前,大約是當真想要與時映雪打一架了。
時映雪倒不擔憂別的,她擔憂的是自己和樹靈就這樣打起來了,是否會波及到一邊兒的漣漪和珩錦。
她這樣想著,便在心裏暗暗叮囑漣漪先將她的兄長照顧好,自己完全可以應對樹靈。
漣漪點了點頭,將在一邊接受自己的記憶而昏昏沉沉的珩錦拉到了一邊,將這一大塊兒空地都留了出來。
時映雪眼尖地看到了一邊地上躺著的少年,思前想後好像想起來這個不就是白皓宇嗎。
她秉著自己和柯禕也還有兩份交情的心思,便揮了揮手,使出一個法訣,將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白皓宇給搬運到了一邊兒去,省的一會打將起來,傷著柯禕的這個寶貝師弟就不好了。
戰場徹底肅清之後,時映雪在心裏再次問了一遍漣漪自己究竟能不能動手。
漣漪的回複之中十分冷淡,隻說這人原本就是個沒有心肝兒的冷心腸之人,上輩子做他們的母親,他們便已經盡孝了,如今這個這般模樣,又如此出口傷人,顯然也算不得什麽母親了,時映雪大可隨意處置,絲毫不必手下留情。
時映雪聽後心中大定。
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戰鬥了,在上次與饕餮決戰的過程之中時映雪已經有所領悟,感覺自己已經將將要領悟到最後一套殺意劍訣,麵前的樹靈也是個旗鼓相當的對手。
時映雪覺得自己可以努力一二,說不定就將她完勝,還能夠領悟出自己的殺意劍訣了呢。
這一次麵對比自己更強一些的對手,時映雪沒有采取上次和饕餮的放風箏流打法,反而是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拉了主動氣場,直接用出了造化陰陽的神通。
但是用處這一套造化陰陽,時映雪並不是衝著樹靈本人而去的。
她知道自己直接攻擊樹靈肯定沒有多大的意義,畢竟樹靈的背後還有這樣一棵參天大樹。
時映雪如果不先將這棵棲鳳梧桐樹給解決了,一會兒就會成為自己戰鬥之中的大麻煩了。
時映雪心中這般想著,手上也完全沒有留情,因為她已經拉了造化陰陽的主動氣場,樹靈被她的主動氣場直接抽光了周圍的靈氣,又被壓迫地動彈不得。
她這會兒隻能在主動氣場具有絕對優勢的十秒鍾之內眼睜睜地看著時映雪消失在了原地。
時映雪去了哪裏?
樹靈不知道,也想不到——不過換句話來說,她不是想不到,是不敢想。
時映雪想的是擒賊先擒王,樹靈的根基不過就是這一株年歲久遠的白化棲鳳梧桐樹,優勢也是仗著有本體能夠幫忙聚靈。
時映雪要在這主動氣場為她爭取出來的十秒之內,直接將這棵大樹毀掉。
雖然毀去這樣一棵無價之寶是有些難受和暴殄天物了,但時映雪想要給這個狂妄自大的樹靈一個教訓,讓她知道這世界上可不僅僅是隻有她一個人能夠修到出竅,也不是僅僅隻有她一個人能夠侮辱旁人的。
更何況侮辱的那個人還不是旁人呢,是一直匡扶幫助甚至教導自己許多的漣漪,時映雪的心裏頭怎麽可能沒有氣?
沒有氣,那絕對是世界上最大的笑話了!
時映雪今天倒是很樂意教教這個“出口成章”的樹靈,什麽叫做尊敬旁人,什麽又叫做有自知之明。
主動氣場的作用實在明顯,當初饕餮都被她壓得動彈不得毫無還手之力,如今這剛剛還在嘴皮子紛飛大放厥詞的樹靈也徹底沒了脾氣,連話都說不出來。
她隻能長大了嘴,大約是想說些不好聽的來罵罵時映雪,但可惜時映雪才懶怠理會她。
用凡間的話來說,不過一條瘋狗兒罷了,得了空的時候逗弄逗弄一二,不得空的時候誰理會她啊,不就一小狗兒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