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月沉吟之死
老嬤嬤走後，月沉吟坐在地上看著那些被自己踩碎的糕點，失聲痛哭起來，她不敢死，卻也不知道自己這樣活著有什麽意思，竟是連她的母親都死了，北辰國那邊真的是不會有人再管她了。
雖然北辰琊愛慕她，但是如今她落得如此境地，她不知道北辰琊是否還記得她，說不定也已經將她拋諸腦後了。
想起玉憂塵的話，月沉吟急忙坐到銅鏡前麵，原本明亮的銅鏡已經有些斑駁，她的確很久沒有照鏡子了，根本就不敢照鏡子，她伸手撫著自己的臉，裏麵那個月沉吟憔悴不堪，臉也瘦了不少，完全沒有了往日的光彩。
看到自己變成這樣子，就連她自己都覺得陌生，她一直撐著一口氣，覺得有一天一定能夠離開這裏。
她的母親深得太後的喜愛，又是元帝的胞妹，說不定會求得元帝接她回去，如今連母親都死了，她還能指望誰，她彈琴的確是想引起蕭景煥的注意，可是蕭景煥一點反應都沒有，這個男人是真的打算對自己絕情到底了。
這半年多的生活對月沉吟來說已經是如同噩夢一般，每天寢食難安，她感覺自己要瘋了，沒想到玉憂塵居然如此光彩照人，這些東西原本都是屬於她的，那個小小庶女憑什麽？
可是她確實已經敗的一塌塗地了，再也沒有了翻身的機會，原本她總盼望著她的母親還能想辦法把她接回去，如今就連她的母親都不在了，那麽還有誰會管她。
再這樣過上幾年，自己真的會連乞丐都不如，到時候玉憂塵再來嘲諷一番，想到那個時候，月沉吟便極度的不甘心，自己怎會淪落到這種程度。
這樣活著還有什麽意義，原本她是想等，等出去的機會，玉憂塵那些話卻是徹底絕了她的希望，若是一生都困在這裏，過著這樣的生活，她寧願早點死。
玉憂塵和晚書已經離開了昭陽宮，身後的晚書問道，“娘娘，月氏真的會自盡？”
“我也不能肯定，但是這些話必然會刺激她，那個消息她想要辨別真假幾乎不可能，若是她還能活下去，那麽隻能另外動手，但是要等上一段時間。”
“月氏如今這樣活著的確還不如死了算了。”
“月氏一向惜命，要讓她求死，除非斷了她所有的希望，不管怎麽說，她骨子裏麵還是驕傲的，又那麽愛美，這樣活著對她也是一種折磨，軒兒該醒了，我們回去看軒兒。”
晚書應了下來，“是，娘娘。”
當天晚上，月沉吟以一尺白綾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得知月沉吟的死訊，蕭景煥一下子吐出一大口血，看到蕭景煥吐血，一旁的李祿非常的擔心，急忙跪了下去，“皇上，你要保重龍體。”
自從雲太後薨了之後，蕭景煥一直鬱結在心，夜裏也睡不安穩，這半年多身子已經差了許多，如今聽到月沉吟的死訊，一下子急怒攻心，再次吐了血。
“到底怎麽回事，沉吟怎麽會死？”
“皇上，月氏的確是自盡的。”
蕭景煥撐著身子，卻是不信，“沉吟怎會無端自盡，有誰去過昭陽宮？”
李祿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道，“皇貴妃今天去過昭陽宮。”
聽到是玉憂塵，蕭景煥臉色鐵青讓李祿去把玉憂塵請過來，李祿卻是擔心蕭景煥的身子，提醒道，“皇上，還是先請太醫過來看看吧！皇上的身子要緊。”
蕭景煥擺手，“朕沒事，李祿，朕吐血的事情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不能傳到北辰國。”
“奴才知道，隻是皇上要保重龍體，不然長公主又怎會安心。”
蕭景煥擦掉嘴角的血，撐著身子坐了下來，他知道自己身體差了許多，太醫一再提起讓他放寬心，不要憂思過度，但是他卻是始終無法釋懷，這是心病，怕是已經好不了。
月沉吟的死訊無疑是徹底的雪上加霜，讓他越發的無法釋懷。
“扶朕去看看沉吟。”
蕭景煥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
李祿扶著蕭景煥，準備帶他去看月沉吟，這時候玉憂塵卻是過來了，她剛剛進來，不待她開口，一個耳光已經落在她臉上，玉憂塵沒有想到蕭景煥會打她，蕭景煥下手也是極重，一下子半邊臉便高高腫起，玉憂塵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你到底對沉吟說了什麽，她為何會忽然自盡，她已經被廢，為何就是不放過她？”
玉憂塵終於反應了過來，雖然她已經打定主意要收回對蕭景煥的那些心思，畢竟是自己的夫君，看到他如此對自己，玉憂塵心中依然非常的難受。
她重重的跪在地上，“臣妾並不知月氏會如此做，臣妾也沒有和她說什麽，隻是拿了一些糕點去看月氏，看到月氏沒有梳頭發，臣妾提及月氏看著憔悴了許多，沒想到月氏情緒非常激動。臣妾不敢再久留，便離開了昭陽宮，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月氏會想不開，若早知如此，臣妾必定不會去昭陽宮，這是臣妾的錯，還望皇上責罰。”
“打理六宮還不夠你忙，你竟是要跑去昭陽宮見她，皇貴妃，你走吧，朕不想看到你。”
“皇上……”
“聽不懂朕的話嗎？”
一股絕望的感覺在心裏蔓延開來，他果然還是很在乎玉憂塵，她不想讓蕭景煥看到自己此刻的傷痛，低著頭說道，“臣妾告退。”
玉憂塵起身，晚書扶著她出去了，看到玉憂塵半邊臉還高高腫著，晚書不禁有些心疼，“皇上下手竟是如此重，娘娘，聽皇上的意思還是會怪罪娘娘。”
“要怪就怪，恩寵什麽，本宮早就不在乎了，即便沒有這些事，皇上對我們也不會再有那份心思，月沉吟被廢後，他沒有召寢過任何一個後妃，這一巴掌，本宮挨得值。”
“從前皇上對娘娘還是好的，以後怕是真的不會來永荷宮了。”
玉憂塵眼中閃過一絲黯然，很快就消失不見了，“如今來與不來又有何區別，來了也是敷衍，不來也好，那些得不到的是永遠也不可能得到了。既然如此，不如徹底斷了念想，得到的東西本宮都已經得到了，比起後宮其他人是好上許多，如今本宮有軒兒，以後便隻為軒兒活著。”
晚書也不再說什麽，蕭景煥對後妃雖然都還不錯，但是他心中卻隻有一個月沉吟，把所有的寵愛都給了月沉吟，其他的後妃全部都獨守空房，對這些如花的少女來說亦是一種煎熬，玉憂塵還算是幸運，如願有了皇子，他日待小皇子長大登上帝位，也就熬出了頭。
“娘娘，先回去擦藥吧！”
玉憂塵點點頭，心底卻是一片冰涼，她還是在意的，她始終不懂自己究竟哪裏比不上月沉吟，會讓蕭景煥如此惦記著。
玉憂塵走後，李祿扶著蕭景煥去了昭陽宮，月沉吟披散著頭發，緊閉著雙目，身子已經完全涼了，蕭景煥險些站立不穩，不過一年的時間，他失去了兩個最重要的女人，蕭輕裳也不在自己身邊，這些情緒竟是不知道與誰訴說。
蕭景煥蹲了下去，把月沉吟抱在懷中，一個人自言自語，“為什麽不繼續活下去，我都還活著，你怎麽就先走了。沉吟，我知道你不值得我再去愛，你做了太多讓我失望的事情，甚至你心中也沒有我，我早就該徹底放下你了，但是卻是做不到，我對你還不夠好嗎？為什麽你還是不滿足，為什麽那些溫柔都是假的，沉吟，你告訴我，你為什麽不能真的愛我。”
“沉吟，我能夠給你的都可以給你，我本想照顧你一生，這些東西你竟是不要，那麽你究竟想要什麽？你走了，你讓我怎麽活下去，你告訴我，你為什麽要殺母後，即便你不愛我，也不應該對母後下手，那是我的母親，你可有想過我的感受，看我的問的傻問題，你若是想過就不會做那些事了，你從來都不在意我的感受，對不對？”
“我知道你們都嫌我沒用，嫌我做不好一個皇帝，沉吟，你是不是也如此嫌棄我，可我真的很努力了，卻始終沒有輕裳那般聰慧，也沒有她的才幹，你不喜歡我是嫌我沒用嗎？”
月沉吟雙目緊閉，已經不可能再回答這些問題了，蕭景煥似乎是說累了，也不再說話，隻是抱著月沉吟坐在地上，一動不動，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他身上還有很重的擔子，若是自己倒下，那麽必然會連累蕭輕裳，為了那個良苦用心的妹妹，他也會撐下去。
蕭輕裳得到月沉吟死訊的時候剛剛到西北草原，幽月告訴蕭輕裳的時候，蕭輕裳還以為聽錯了，月沉吟那樣的人竟會忽然自盡，這實在是匪夷所思。
“她自盡之前可有誰去過昭陽宮？”
蕭輕裳在大燕多年，因此她在都城之中是有探子的，宮中也有她的人，因此她雖然不在都城，但是對那邊的事情卻是一清二楚，她了解月沉吟，她不會無緣無故自盡，這裏麵必定是有緣由。
“屬下已經問清楚，月氏懸梁自盡之前隻有皇貴妃去過昭陽宮。”
“你說玉憂塵？”
幽月點頭。
蕭輕裳離開大燕之前特地找過玉憂塵，讓她留著月沉吟的性命，她為何還是對月沉吟下手了，她是不在意月沉吟的生死，她擔心的是蕭景煥，於是問道，“皇兄可還好？”
“宮中那邊來信說皇上去看過月氏，當天晚上在昭陽宮逗留了一整晚，之後倒也沒有什麽異常，公主，皇上對月氏大概真的徹底死心了，也許是公主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