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落荒而逃
晚上的時候，蘇小懶又給沐蕭然打了個電話，他那邊是下午，周圍有些吵，似乎有人在爭辯什麽。
蘇小懶問：“現在方便說話嗎？”
沐蕭然似乎轉到了比較安靜的地方，低聲說：“恩，你說。”
蘇小懶：“你知道紐約那個卡戴家族嗎？”
沐蕭然思考了下，回答說：“恩，知道。”
蘇小懶：“我準備把生意談下來給慕詩。”
沐蕭然：“這麽大單你們公司不需要嗎？”
蘇小懶：“傑瑞要把公司賣給四海，這是我的條件。”
沐蕭然沉默了半晌，低聲說：“懶懶，這事兒我不希望你插手。”
蘇小懶長歎一口氣，說道：“好吧！反正傑瑞還沒答應我，我隻是覺得這件事，我很想幫你，我會盡可能完成這件事的。如果你不需要，那就算了。”
沐蕭然輕輕笑道：“不是不需要，而是，我不想你那麽累。請你相信我，我可以處理好的。”
蘇小懶淡淡一笑，說道：“我相信你。無論我出不出手，你一定能擺平。”
沐蕭然笑著說：“既然相信，為什麽又要拱手送我呢？這會讓我很沒麵子的。”
蘇小懶一愣，沒想到沐蕭然說出這樣的話，也笑著回答道：“那我可就直接拿走愚人的百分之七十了，到時候傑瑞可能就要帶著這客戶去四海了。”
沐蕭然問道：“你不去四海嗎？”
蘇小懶搖搖頭，對著電話說：“我還沒想好。”
沐蕭然頓了頓道：“如果不去四海，你打算怎麽辦呢？”
蘇小懶還是不知道。是啊！她不去四海，還能去哪兒呢？難不成又去芬蘭的小鎮重新開一個愚人工作室？
她笑笑，說道：“沒有打算，到時候再說吧。好了，不打擾你工作了，拜。”
沐蕭然看著被掛斷的電話，嘴角微微彎起，笑著想，他的妻子好像還是對他很好，怎麽辦？他舍不得放手了，他想再試一次，看看到底能做到什麽地步的靠近。
蘇小懶掛斷電話又去了一趟傑瑞的公寓，她對著正在看電腦愁眉緊鎖的傑瑞說道：“怎麽樣？考慮好了嗎？”
傑瑞抬眼看她，還是皺著眉頭，眼神有些怪異。他說：“發生了件很奇怪的事情。”
蘇小懶不解地問：“什麽？”
傑瑞：“卡戴家族找了慕詩美國分公司。”
蘇小懶皺眉問道：“什麽時候的事兒？”
傑瑞：“今天。”
蘇小懶心裏咯噔一下。自己到底做了什麽蠢事兒？他已經動手了，自己還在想著怎麽幫忙？
她問：“定下來了？”
傑瑞：“還沒，但是可能也快了，因為四海爭取沒有結果。”
蘇小懶長吸一口氣，“那我就不要這個合作了，你還是給我公司賣出去的錢算了。”
傑瑞挑眉看著她，問道：“你是不是和沐蕭然聯係過了？”
蘇小懶也沒想瞞他，說：“剛通過電話，但是他沒和我說這件事。或許，在他心裏，我已經和他徹底無關了吧？”
傑瑞見她這樣，頗有些恨鐵不成鋼，“都離婚了，你還想有什麽關係？”
蘇小懶覺得傑瑞這語氣說的她心裏不舒服，便回嘴道：“你還不是一樣！人家和你沒什麽關係，你還偏要送嫁妝上門！”
傑瑞怒道：“我才沒有送上門！你要搞清楚，是四海先找的我！”
蘇小懶大聲道：“他們找你你就非要去嗎？你以後什麽都沒有了，他們會怎麽對你你想過沒有？”
傑瑞忽然明白蘇小懶的意思，實際上他也考慮過，但是那又怎麽樣？比起公司，那個人才是最重要的！
他長歎一聲，放低了聲音，平靜地說：“我沒想那麽多，我覺得隻要她在我身邊就夠了。”
蘇小懶覺得他這麽癡情的樣子，她倒是沒怎麽見過，便提醒道：“你真的了解她嗎？我以前在四海的時候，她是我的上司。”
傑瑞轉頭看她，“你們以前還認識？”
蘇小懶點點頭，“而且在我懷孕的時候，我還看到過她和我丈夫出入酒店呢！”
傑瑞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搖頭說：“不可能！她不會這樣的！”
蘇小懶見他這樣，心中也有些不忍，便說：“我也不願意相信，但是我看到的都是事實。”
傑瑞沒有答話，蘇小懶繼續說：“我和沐蕭然離婚的事情你是知道的。”
傑瑞出聲道，“也和她有關？”
蘇小懶沒有點頭，隻說：“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有關，但是我的確在心裏還是對她很抵觸的。”
她頓了頓，又說：“你和她的事情，我也不了解，但是我希望你在這段感情裏不要受傷，因為你是我的好朋友，我想，我們一輩子都是好朋友。”
傑瑞抬頭看著她笑，低沉略帶著嘶啞的嗓音：“當然！從我找到你一起開工作室的時候，我們便注定是一輩子的好朋友了！我也說不清楚為什麽，或許這就是你們中國人說的緣分吧？”
蘇小懶起身要出門，傑瑞送她，走到她的公寓門前，蘇小懶忽然轉身將鑰匙遞給他。
“我可能明天就要離開了，鑰匙給你，你到時候直接退給房東吧。”
“這麽快？”
“恩，我想再呆下去也沒什麽必要了，蘇薇和強尼那裏你去幫我打招呼吧。我不是很適應告別的氛圍。”
“好，那祝你一切順利。”
“恩，你也是。有事隨時和我聯係。”
說完這些，蘇小懶便走進了房間。
她的東西早收拾好了，在電腦上訂好飛紐約的機票，將電腦放在行李箱裏，她躺在床上遲遲不能入睡。
第二天早晨六點。蘇小懶拖著自己的行李，緩緩關上了公寓的門，轉身出了這棟生活了將近三個月的地方，再沒有回頭。
航班很準時，蘇小懶到紐約的時候找到之前住的公寓，也沒花多長時間便辦理了入住。
等一切收拾妥當，蘇小懶躺在床上思考著自己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
不上班的日子，她總算可以睡到自然醒了，可能也是因為離沐蕭然更近了吧，她的心也安定了許多。
她並沒有打算立刻去沐蕭然的麵前，而是選擇出門去走走逛逛，感受一下這座一直沒時間感受的現代都市。
靠著自己在網上搜索出來的旅遊攻略，蘇小懶一上午也玩了兩三個景點，吃了不少的美食，忽然覺得肚子有些不舒服，她打算打道回府。
路上行人很多，她不願意和人擠，肚子也越來越不舒服，她幹脆靠在了牆邊，等待著人流慢慢減少。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接到了蘇薇的電話。
蘇薇略帶些傷心地問她：“蘇總監你在哪兒呢？”
蘇小懶：“傑瑞應該和你們說了吧？”
蘇薇不開心的說：“你是沒看到老板那張臭臉，明明是他自己想賣掉公司的，現在反倒還悶悶不樂。”
蘇小懶笑道：“愚人設計是他的心血，他不開心也是正常的。”
蘇薇：“誒，蘇總監你這是不回來了嗎？我們都要去四海上班呢！”
蘇小懶的不適更加嚴重，她聲音虛弱但保持著平穩，回道：“我不回去了，到時候你們在四海好好幹，我以前在裏麵做過，聽說設計部的薪水還是很可觀的。”
蘇薇有些遺憾，道：“那好吧，到時候你要是再來巴黎，記得找我們玩哦。”
蘇小懶笑著應聲，禮貌地掛斷了電話。
她靠著牆已經沒法支撐住自己的身體，隻覺得肚子裏一陣陣絞痛，這感覺，她莫名的熟悉。她忽然意識到這幾個月自己的大姨媽都沒有如期而至，現在的她有種十分不好的預感，但也沒法證實，她隻想趕快打車去醫院檢查。
她站在路邊，人依然很多，盡管她身量很小，卻仍避免不了碰撞。她往路上站了些，看著來來往往的出租車卻沒有一輛停下，她額頭疼的有些冒虛汗，豆大的汗水一顆顆從額頭滑下，經過臉頰，滑到地上。
她掏出手機按下了沐蕭然的電話……
沐蕭然看著床上虛弱的人，眉頭緊鎖。
他當時正在開會，訂單已經拿下了，正在商討該如何分配的問題，突然接到她的電話，聲音極度虛弱，他的心都停了一拍，靜靜聽著，問了地址，丟下一眾人揚長而去。
他到她說的那裏時，她的嘴唇已經泛白，光潔的額頭上滿是汗水，見他來了，扯出一個虛弱的笑容，說道：“麻煩你了。”
沐蕭然隻覺得自己的心被扯著疼，沒法再說出一句話，將她抱起放到副駕駛，便開車一路狂奔到醫院。
現在，醫生說寶寶有三個月了，但她的身體太弱，很可能會失去這個孩子。他平靜地聽著結果，一時竟然不知道是喜是悲。
床上的人在睡夢中還不安穩，眉頭緊緊皺著，也不知道是因為難受還是因為習慣。他忍不住伸手撫平了她的眉頭，為她將被汗水沾濕的頭發撥開到兩邊。
他看著她，仿佛永遠也看不夠一般.……
蘇小懶醒來的時候已經半夜，沐蕭然坐在一邊的沙發上，手指輕輕敲擊著鍵盤。這場景，像極了她上次的住院。
她扭頭看他，問道：“你怎麽還在這兒？”
沐蕭然被她虛弱的聲音吸引了目光，他看著她，眼裏滿是愁緒。
他問：“你懷孕了，你不知道嗎？”
蘇小懶一臉茫然看著他，顯然被這個結果驚到了。她搖搖頭，說：“不會的。”
沐蕭然看著她否認，心裏不覺有些好笑，說道：“醫生說的。三個月了。”
蘇小懶凝視著沐蕭然，忐忑地問道：“我們的？”
沐蕭然笑著看她，那表情，讓她覺得猜不出答案。
空氣像凝結在一起了一般，聽不見門外的聲音，也聽不到任何其他房間裏的聲音，除了，她的心跳聲。
沐蕭然走近她，雙眼笑的有些微微眯著，柔聲說道：“是的。”
蘇小懶的眼淚奪眶而出，像是多年求子不得的人，但她還這麽年輕。
沐蕭然輕輕摟住她，輕拍著她的背，問道：“很委屈麽？”
蘇小懶點點頭，忽而又搖搖頭，嗚咽著不清晰地說：“可是……醫生明明和我說……說我不可能再有寶寶了。”
沐蕭然撫摸著她腦袋的手一愣，離開了她一些，盯著她的眼睛，問道：“你去做過檢查？”
蘇小懶委屈地點點頭，說：“成雅生完小菠蘿的時候，我在醫院做了檢查。因為看你那麽喜歡小孩”，抽泣地頓了頓，又說，“我真的好想好想給你生個孩子。”
沐蕭然看著她邊哭邊說，表情卻依然有些嚴肅，問道：“難不成，你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要離開我的？”
蘇小懶忽然不解他為什麽這麽生氣，有些害怕看他的眼睛，怯怯地，聲音也小了幾分，回答道：“恩”，而後又解釋道，“你長得那麽帥，又有能力，我想我離開了肯定會有對的人出現的……”
她還沒說完，嘴卻被沐蕭然堵上了。
他惡狠狠地吻著她，表情有些嚇人，更多的是生氣，濃濃的怒意。
蘇小懶被他吻得沒法呼吸，咳嗽了兩聲。他才猛地放開她，說道：“對不起。”
他突然轉身走了出去，蘇小懶呆呆地看著門隨他的離開而晃了兩晃關了上去。
她有些後悔剛才為什麽要說那些，他們不是離婚了嗎？說這些，又有什麽意義呢？難道，其實她的內心，還是希望挽留沐蕭然嗎？
沐蕭然離開前的對不起讓蘇小懶陷入了沉思，但是敵不過虛弱的身體狀況，她在醒來半個小時後以後再次睡了過去。
再醒來已經是兩天以後的上午，若不是問了日期，她不相信自己會睡這麽長時間。
醫生正在為她做檢查，她環顧四周也沒有發現沐蕭然的身影，微微有些失望。
她抬頭問醫生什麽時候可以出院，醫生倒是爽快，說明了她的身體狀況後說她的出院時間可以自己決定。
她決定中午辦理出院，不想再在這白色的環境裏呆太久，她怕久了她會忍不住再想起沐蕭然！
她一個人打車回到了酒店，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她知道，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若是再不注意，很可能這輩子都不需要再去想生孩子的事情了。
她買了去芬蘭的機票，起碼那裏還有他們的工作室，她問過傑瑞，他說過，那處地方會一直保存。
她在機場給傑瑞打了電話，傑瑞問她現在怎麽樣，她不知道傑瑞問的什麽怎麽樣，隻是說了自己的想法，傑瑞倒是大方，說那房子的產權就是他的，如果她喜歡，可以送給她。
蘇小懶感謝過傑瑞，便到了登機時間。她又仔細看了一遍手機上的未讀消息，沒有沐蕭然，未接來電也沒有。
她想，她知道沐蕭然的回答是什麽了。
他一定是恨她，恨她因為這個原因離開了他吧？不過這樣也好，起碼，她有了孩子，她可以用餘生好好照顧他們的孩子，再不需要愧疚和孤獨。
耳機裏循環著那首孤單心事，歌手撕心裂肺的聲音，像極了蘇小懶現在的心情。她默默看著窗外流淚，冷不丁旁邊伸過來一張幹淨的手帕，她轉頭，黃發帥哥！
黃發帥哥看著她，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周巍。”
蘇小懶不知道他到底認識還是不認識自己，卻不想做介紹，微笑著點頭謝過他的手帕，沒有接。
空姐送餐的車正好走到他們這一條，蘇小懶要了一份意大利麵，並要了些紙巾，擦幹了自己的眼淚，一口一口認真吃著麵前的東西。
她現在不是一個人了，就算她沒有胃口，還是需要補充營養。她如是想著，便靠著毅力慢慢吃完了一整盤，又喝了杯橙汁，隻覺得肚子撐撐的，寶寶應該能吸收到一些營養吧？她幸福地想。
周巍看著身旁這個滿臉幸福的女人，若不是知道她是一個辦的出院手續，他真的懷疑她是真的幸福。其實他知道，這個女人是誰。
林立當年為了她可算是拚盡了權力，甚至還來求他幫忙。林立那麽驕傲的一個人，從沒有求過任何一個人，可見她對林立的重要性！直到後來，林立去世，他才知道，是她送的終。
他甚至還沒來得及看林立最後一眼，隻站在遠遠的一角，看著他被她撒到了海中，隨風消散。他不是不想問她，但是現在她一副不認識自己的模樣，看來也是不想多說吧？
他這次接受老爸的指令來巴黎創辦自己的專業設計公司，蘇小懶是傑瑞公司的總監，他上次也見過的，隻是後來傑瑞說她不來四海，他便有預感，她會來找沐蕭然——他的死對頭，這是在林立去世後他默默在心裏設立的敵人。
她果然來了！這真的是無巧不成書，周茜正好帶著小傑在這間醫院住院，而他正好看到沐蕭然從她的病房出來，再也沒有回來。
她出院的那天，他送周茜來醫院，正好看到醫生出門，略微等了一下就看到她緩緩地走出來，那樣的輕盈，又像是十分虛弱。他不知道自己是以怎麽樣的心情想跟上去一瞧究竟的。是為已去好友帶去關心，還是看好戲？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