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到底想怎樣
電話中的兩人僵持不下，還是最後，蘇小懶狠心地掛斷了電話，按了關機。
蘇小懶醒來便向傑瑞請了半個月的假，傑瑞爽快地批了，讓她好好回去散散心，算是帶薪休假。
蘇小懶笑笑，謝過他便去機場買了機票。
盡管是工作日，候機室的人還是不少，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個座位，一轉眼卻發現旁邊坐著的是那天電梯裏的那位帥哥。
帥哥顯然沒有認出她來，自顧自刷著手機。蘇小懶不經意瞟到了被放大的中文，有些驚訝又有些感歎緣分使然。
臨近登機時，蘇小懶又一次碰到了他！雖然一次沒講過話，但蘇小懶總覺著有些詭異。她打量著他的眼光似乎被發覺，戴著墨鏡的帥哥朝她彎彎嘴角，那是在笑？
蘇小懶安靜地坐到靠窗的位子上，身邊坐下來位中年大叔，她總算放下心來，還好，還好不是那個帥哥！
還沒起飛的飛機在地麵上，窗外看到的風景基本和大巴車看到的一致。她收回目光，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她畢竟不是十七八的小青年了，淩晨的兩通電話，她並沒睡得太好。
下飛機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飛機降落得很平穩，蘇小懶背起隨身的小包便出了機場。沒有人接機，她倒不失落，本來就沒有和任何人說這件事。
她思索著要不要回她和沐蕭然的別墅，最後還是決定在機場附近找家酒店住下。因為身上的現金都是歐元，她隻好刷卡付了房費，卻沒發現，自己刷的是沐蕭然的卡。
洗完澡不過十點半，躺在床上打開電視，腦子裏卻在思考著該怎麽用半個月處理完所有的事情。
床頭櫃上的座機忽然響起，前台小姐甜美的聲音傳來：“抱歉，打擾您休息了，前台有位叫沐蕭然的先生找您，請問，可以將您的房間號告知給他嗎？”
蘇小懶腦子一懵，扯過一邊的錢包呆呆地看著押金條包裹著的黑卡，忙說道：“不可以。”
前台禮貌地掛斷了電話，蘇小懶卻再也淡定不起來。她連忙換好衣服，思考著若是沐蕭然找上來，她就抵死不開門。
沐蕭然的電話很快打到了她的手機上，她盯著手機看了很久，忽然將手機甩到沙發椅上，不想管它。
她總覺得沐蕭然很神奇。
盡管她這樣做了，沐蕭然還是找到了她。
她認命地打開了房門，看著一臉陰鬱站在門口的沐蕭然，不敢說話。
此時此刻，她覺得自己無比的慫！
沐蕭然擦身走進了房裏，坐在沙發椅上，歪著腦袋斜眼看她，戲謔道：“行啊！回來了就刷我的卡。”
蘇小懶萬萬沒想到，堂堂慕詩總裁竟然為了三百塊的房費大半夜來質問她。
她有些意外，又有些懊惱自己的失誤。
為了證明自己不是故意做出這樣的行為，她將錢包裏的紙幣全部掏出來和沐蕭然的黑卡一起遞給他，說道：“我不是故意要用你的錢！我想這些現金已經足夠支付三次房費了吧？給你。”
沐蕭然唇邊漾起冷笑道：“花都花了，現在再來說有什麽意義？”
蘇小懶的手舉的有些尷尬，不知道該不該收回，索性放到了他手邊的茶幾上。
她默不作聲地看著這個不速之客，思索著該怎麽才能讓他離開。
沐蕭然顯然是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低沉的聲音緩慢響起：“看你的樣子，想趕我走？”
蘇小懶點點頭，忽然覺得不對，又搖搖頭道：“不是趕，是請，請你離開。”
沐蕭然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機票，道：“飛機延誤了，明早才起飛，剛問了酒店，沒有空房間了。”
蘇小懶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你不必和我解釋。機場附近的酒店很多，我不相信所有酒店都滿了。”
沐蕭然淡然道：“可我懶得找。”
蘇小懶氣結，頭一次覺得沐蕭然這麽的，死乞白賴。
她轉身收拾自己的行李，提起旅行包就要出門，卻被沐蕭然拉住了背帶。
沐蕭然離得很近，蘇小懶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呼吸，他身上有淡淡的煙草味，有些陌生。
沐蕭然低頭看著她，一瞬不瞬的目光快要將她灼傷。
她輕輕推開他，往後退了幾步，道：“房間讓給你，我去找別的地方住。”
沐蕭然的手推在了門上，將門關了個嚴實，道：“我不許。”
蘇小懶也不知道為什麽這次見他，和上次的感覺天差地別。
他們上次在醫院門口的對話還不明顯嗎？他不是轉身就走嗎？他不是財產分割都叫律師準備好了嗎？
她抬眼看他，無奈的語氣傳到沐蕭然的耳中：“沐蕭然，你到底想怎樣？”
他的眼神深邃，透漏著無盡的幽深，讓人看不到底。他說：“離婚。”
蘇小懶覺得以往任何一次她說這個話都沒有這次從他嘴裏聽到的這樣響亮。
他說離婚，她甚至注意到了他的淡定從容。
她唇邊揚起一陣苦笑，道：“既然都決定好了，為什麽還要來找我呢？”
沐蕭然平靜地說：“我買了今晚的機票，準備找你回來辦手續。你正好回來了，還離我這麽近，你說，我該不該找你呢？”
蘇小懶沒有任何反駁，放下了行李，自顧自走到了沙發椅旁邊，撿起自己的手機，坐了下來。
沐蕭然坐到她對麵的床沿上，盯著她看。
他覺得有些挫敗。蘇小懶的臉上沒有任何他可以捉摸到的表情。
“你這次為什麽回來？”他的問話打破了僵局。
“為了離婚。”蘇小懶忽然覺得這回答好像有些無情，又補充道：“還有，為了你的郵件。”
“還是財產分割的事？”
蘇小懶點點頭，說道：“我說過，不管我是和你在一起還是不和你在一起，我最終希望的都是你能幸福。我和你在一起時便沒有想過要占有什麽，現在離開，我更不願意帶走任何東西。”
沐蕭然用深情的目光注視著她，低聲問道：“我們真的不能在一起了？”
蘇小懶不知道他為什麽要用這樣的目光看她，看的她有些於心不忍。
她咬咬牙道：“對。”
沐蕭然的眼中隱約閃爍著光亮，因為背著光，蘇小懶沒有看得分明，她想細看的時候，沐蕭然已經長歎一聲，聲音帶著些嘶啞道：“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我就在隔壁，有事情叫我。還有，不要再不辭而別，我希望，至少我們是好聚好散。”
蘇小懶點點頭，應了聲好，便沒再說話。沐蕭然長腿邁到門口不過四五秒鍾，直到門上傳來一陣沉重的關門聲，蘇小懶才意識到，他已經走了。
蘇小懶毫無疑問地又失眠了。
當她在酒店的浴室拿出好久不用的粉底遮住黑眼圈後，她帶著自己的行李去敲沐蕭然的門。然而，門打開，卻是那位有緣分的帥哥。
在看到他睡眼惺忪，半敞著睡袍一臉不耐煩時，蘇小懶忙道歉地說：“不好意思打擾您了，我敲錯門了。”
帥哥顯然真的不耐煩了，磁性的嗓音道：“下次注意。”然後便毫不留情地關上了門。
蘇小懶再不敢隨便亂敲了，雖然排除了左邊這間，右邊那間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沐蕭然的，她也不願意再去嚐試了。她也說不出到底是因為剛才那位帥哥的冷漠態度還是因為別的原因。
她帶著行李下樓去吃早餐，卻意外地在用餐的地方見到了沐蕭然。
他還穿著昨天的衣服，慢條斯理地吃著早餐。
蘇小懶無比慶幸自己沒有繼續再敲門，否則再敲出來個男人，恐怕沒什麽好果子吃。
昨天已經說明白了，今天她便毫不扭捏地坐到了沐蕭然的對麵，放下行李去挑了些早餐。
再次坐下時，沐蕭然已經在喝牛奶了。他的喉結因為咽牛奶微微動了一下，正抬頭準備和他說話的蘇小懶看著也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她仔細打量著麵前的人，除了消瘦了些，臉上的還帶上了一些剛毅，原本就英俊的臉上若有似無地帶著笑意，還是從前那般精神。
蘇小懶意識到自己正在花癡的時候，沐蕭然已經起身，走到一邊的牛奶取餐處再倒了一杯，而後拿這杯奶放到了蘇小懶的麵前，問道：“渴了？”
蘇小懶腦袋一炸！渴了？什麽渴了？誰渴了？渴什麽了？
沐蕭然習慣性地揉了揉她的頭發，一瞬間又停住了動作，走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蘇小懶隻覺得哪裏怪怪的。是他們之間的氛圍？還是沐蕭然的動作？
吃完早餐，沐蕭然問她：“現在準備去哪兒？要不要先回……”家還沒有說出口，他便很快止住了話語。
蘇小懶微微一愣，說道：“可以先把我送回我們的別墅嗎？我還有些東西，可能要收一收。”
沐蕭然隨手招了一輛出租車，讓她先坐進去，自己也順勢坐到了後座。
蘇小懶站在幾乎快不認識的別墅前，望著滿牆的爬山虎和滿院子的花，笑了。
沐蕭然低聲笑著在她耳邊問：“喜歡嗎？”
蘇小懶被麵前的景象驚呆了，木訥地點點頭，竟然沒發覺自己的手被沐蕭然牽著走進了房子。
家裏的擺設和印象中的一樣，隻是因為爬山虎的關係，陽光一曬，透過葉子射進來的光顯得屋子裏有些綠油油。
沐蕭然為她擺好了拖鞋，蘇小懶脫下高跟鞋解放了雙腳，踏在木地板上，說不出的舒坦。
她猛然想到自己回來的目的，便和沐蕭然打了聲招呼，蹭蹭蹭跑到了二樓。
臥室還是維持原樣，打開了的窗戶上也有些爬山虎，房間倒顯得不像從前那般沉悶了。
她之前離開的時候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隻剩下她從很小就開始積攢東西的一個小木盒。那次被她遺忘在了角落裏。
她打開衣櫃，出現在眼前的竟然是她臨走時留下的離婚協議書。白紙黑字，她看得有些發愣。就連沐蕭然站在她的身後，她也沒有發現。
沐蕭然的聲音不疾不徐地傳來，說：“需不需要我幫你收拾？”
蘇小懶總覺得他有些故意，是不是將呼吸掃過她的耳朵，折磨得她心裏一陣發癢。她狠聲道：“你離我遠點就好了。”
沐蕭然也不惱，往後一退坐到了床上，平靜的說：“你上次走，東西收拾得倒是挺幹淨的。”
蘇小懶心想，誰要離開了還故意剩下些東西，難不成還準備時不時來找找回憶，舊地重遊不成？
沐蕭然忽然伸手拿過了那份離婚協議書，靜靜地翻著。蘇小懶隻覺得如芒在背，刺的她一陣心虛發慌。
她抱著自己的小木盒走到了次臥放著，又去書房，卻意外的發現書房被鎖著。她隻得回到主臥，向沐蕭然求助。
沐蕭然挑眉問她：“你有什麽東西在書房？”
蘇小懶：“我的鑰匙和一本書。”
沐蕭然站起身走到書房門口開了門，自己轉身向廚房走去。
蘇小懶在書架上找了半天，卻始終沒有找到自己的那本書。她鬱悶地思考著，到底放到哪兒了呢？
沐蕭然拿著一杯果汁站在書房門口，手上還舉著一本書，問道：“你找的是這一本嗎？”
蘇小懶見他手上拿著自己的書，上前就要搶，沐蕭然卻伸直手臂將書舉到了蘇小懶沒法企及的高度，他說：“喝了這杯果汁，就給你。”
蘇小懶配合地喝完了果汁，從他手裏接過書，忙翻了翻，卻沒看到裏麵夾著的照片，抬頭看他，卻發現照片被他夾在指間。
沐蕭然問：“這上麵是誰？”
蘇小懶接過照片，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這是外婆給我的，從小我都隨身帶著，也不知道是不是媽媽和爸爸的舊照，可我總覺得不是很像。”
沐蕭然點點頭，“恩，我也覺得不像。而且這個男人，和爸爸一點都不像，甚至身高都不一樣。”
她若有所思，眉頭皺了起來。沐蕭然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撫到她的額頭，輕聲說道：“懶懶，如果我們分開，你可以不要再皺眉嗎？我每次看到你皺眉的樣子，總能想到你還沒到七老八十就成了年輕的小老太婆。”
蘇小懶揮開他的手，大聲道：“沐蕭然，我看你才是年輕的小老頭吧！”
沐蕭然嘴角輕揚起笑容道：“我可不是年輕的小老頭，我恐怕…會是最有魅力的黃金單身漢。”
不知怎麽的，他在笑，小懶卻覺察到他話語中的苦楚。
她扭頭不看他，收拾好東西，回身給他一個大大的笑容，問道：“今天有空嗎？要不下午我們去把手續辦了？”
沐蕭然已經不是剛才的神色，臉上微微染上些愁容，說道：“我的結婚證在老宅，你的應該也在吧？”
蘇小懶一拍腦袋，隻覺得自己怎麽忘記了這麽嚴重的問題呢？傻了！
沐蕭然將她的包單肩背著，盡管是很女性化的包，背在他的身上卻彰顯了不一樣的魅力。蘇小懶在背後看著，心想，若是沐蕭然去模特界，搞不好也是個巨星。
沐蕭然一如既往地為她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自己走到駕駛座上啟動了車輛等她。蘇小懶覺得現在坐在副駕駛似乎有些不合時宜，但不坐又顯得有些刻意生疏，而他們之間，明明不是這樣的生疏關係。
蘇小懶覺得開車去老宅的路上最適合練習耐力，靜心養性，她閉著眼睛感受著，感受著，一不小心便睡到了老宅。
沐奶奶一如既往地拉著她，慈愛的表情讓她想起了遠在小鎮的外婆，也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如果有時間，她也想抽空去看看她。
沐蕭然似乎有些忙，一到老宅便去了爺爺的書房，低聲的商討聲從書房隱隱約約傳出來，蘇小懶聽得不太清晰，便將注意力放到了奶奶身上。
奶奶拉著她的手，問道：“我聽蕭然他媽說，你現在在巴黎做設計師？”
蘇小懶點點頭道：“恩，我現在在一家公司做服裝設計師，但是我還隻會畫稿子，不會製衣。”
奶奶笑著看她，說道：“那你打算什麽時候轉回國內做呢？”
蘇小懶知道奶奶的意思，也不願意拂了老人家的興致，笑著回答說：“現在公司還在初步發展狀態，等穩定上市了，老板應該會考慮在中國發展業務。”
奶奶一聽神情有些擔憂，說道：“上市可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當初我和他爺爺在一起時，他爺爺可是花了十年的時間才上市的。難不成你準備在巴黎呆十年？那蕭然怎麽辦呢？”
蘇小懶原本就是怕奶奶問這些，而她又不善於說謊，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而此時，沐蕭然如她的救星一般站在二樓的樓梯上，衝著兩人的方向喊道：“奶奶，我要借你孫媳婦一用，等會再讓她來陪你可以嗎？”
孫子這麽說，奶奶哪兒有不同意的，忙點點頭，衝著小懶說：“快去吧快去吧。”
蘇小懶如蒙大赦般站起身就往樓上小跑著，上到最後一步台階時，不知為什麽膝蓋無力，她的身子向前一傾，雙手撐到了地上才不至於摔倒。
沐蕭然轉身皺眉看著她，問：“沒事兒吧？”
蘇小懶心憤憤的想，有事兒也沒見你來扶一扶我！難不成還怕我訛你醫藥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