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信小人元紹劫道，拜恩主周倉獻馬
賊子竟敢把主意打到赤兔馬身上，關羽大怒，撲將上去，揪捽住小賊衣領便要打。
這時，聽到動靜趕來的郭常連忙哀求道：“將軍手下留情！”
見關羽看了過來，郭常老淚橫流著拜伏於地：“此子乃是我那頑劣的小兒郭越，他一時糊塗，衝撞了將軍愛馬，還望將軍看在小老兒的薄麵上，饒他這一回吧！”
關羽哪裏肯受長者大禮，慌將手中小賊扔到一邊，快步上前扶起郭常，好言勸慰起來。
待將郭常的情緒安撫好，關羽正想將郭越叫過來，講些道理教育一下。
誰知那郭越趁著剛才沒人注意他的空當，早就溜了出去，氣得郭常連連以杖頓地，直呼家門不幸。
經過這一攪鬧，關羽也沒了逗留下去的心思。翌日天剛擦亮，關羽就婉言謝絕了郭常的挽留，帶著車駕繼續上路了。
常言道，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剛行了數裏，前方道旁就衝出來一彪人馬攔住了路。
為首一人挺鏽槍騎瘦馬——括弧不是揚州的——出陣大叫道：“那漢子聽了，交出寶馬就放汝等平安過去。如若不然，莫怪乃公兵刃無禮了！”
……
今日淩晨，秦瓊、周倉、裴元紹三人主持分糧、放糧、存糧、計糧，忙活了一夜沒睡。
約莫四更多一點，忽然有值夜的嘍囉進來，報說山寨外有人深夜來找裴元紹。
正困得直打嗬欠的裴元紹一臉不耐煩地出去，又一臉驚喜地進來。
秦瓊周倉問他怎麽回事他也不說，一直到所有糧食都入了庫忙完了，他才神神秘秘地對秦瓊說：
“明公坐騎瘦弱，不禁驅馳，元紹這就下山，為明公取來一匹寶馬。”
初時秦瓊並不在意，因為任務麵板上寫得清清楚楚，隻要收服了周倉和裴元紹，就把他前世的黃驃馬獎還給他。
然而裴元紹帶人下了山，秦瓊剛想找個地方眯一會兒時，腦海中忽然炸響起小高的警告：
“叮！提醒宿主，裴元紹未來半個時辰內死亡概率超過九成九，是否前去救援？”
秦瓊立刻就衝了出去。
平時的小高，就像個嘴欠的忘年交，兩個人能時不時地鬥鬥嘴開開玩笑。
然而一旦“叮”的一聲，小高的角色立刻轉變成冰冷的係統，而且“叮”之後的內容都是關係重大的緊要事。
果不其然，當秦瓊心急火燎地趕到山下，看到裴元紹時，正好看見這位無畏勇者，拍馬舞槍朝對麵那位紅臉長須大將衝去。
已經來不及阻攔，沒辦法，秦瓊隻能大吼一聲分散些關羽注意力，然後奮力催馬，挺槍趕了過去。
看著哇啦哇啦衝過來的裴元紹，關羽壓根就沒放在心上，倒是遠處吼了一聲然後衝過來的那人，給了關羽一些莫名的壓力。
迅速判斷出兩邊孰輕孰重後，關羽隨手把裴元紹拍飛在地，然後握緊青龍刀，正麵迎向秦瓊。
沒有廢話，兩人的兵器再次“鐺”的一聲撞在一起。這一瞬間，關羽認出來了這人是誰了。
一合之後，兩人交馬而過，關羽趁此時喝問道：“汝不是把守黃河渡口的小將嗎？是丞相遣你來攔我的？”
既然被認出來了，秦瓊也沒有否認的道理，在馬上拱手見禮道：“在下秦瓊，字叔寶，見過雲長公。”
關羽持刀在手，微微躬身還禮後，麵容依舊是紅通通的冷峻：“前日張遼張文遠已攜丞相令旨，不許軍將再追趕關某。怎麽，莫非丞相要食言不成？”
“雲長公卻是誤會了。”秦瓊笑嗬嗬地解釋道，“自那日雲長公渡河後，在下就已脫離了曹營，不再替曹賊賣命了。今日在此得遇雲長公，實在是巧合。”
裴元紹早已爬了起來，他心虛地跑來秦瓊旁邊，小聲問道：“明公，此人莫非就是關雲長？”
秦瓊看他一身狼狽樣，想起剛才這廝無知無畏地對衝關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沒錯，就是關雲長，還敢不敢去跟他交手了？”
“不敢了不敢了！”雖然隻是被拍飛沒有喪命，但裴元紹還是嚇得心驚膽戰，“隻是明公，不是都說關雲長紅麵長髯嗎？這位臉確實紅，但為何沒有長髯啊？”
為了和秦瓊說話，剛才關羽離得就近了點，聽到裴元紹的疑問後，他哼了一聲，解開了頦下的紗錦囊。
原來關羽最是鍾意自己這一副美須髯，平時都會細心嗬護，暑熱冬寒、風雨霜雪、作戰趕路之時，都會用一囊將長髯裹住，唯恐斷了一根。最開始是用皂紗囊，後來在許都曹操用紗錦做囊送給了他。
方才與裴元紹作戰時，關羽沒有解下，加上裴元紹奪馬心切就沒有細看，故而未認出來。
現下紗囊既解，關羽那及腹的長髯披拂開來，在朝陽襯托下更顯黑金發亮，恍然看去，宛若天神。
在古代，這樣一副美須髯簡直戳爆了每個男人的審美點，秦瓊都忍不住讚歎連聲，更不用說被偶像光環加持下的裴元紹了。
不過秦瓊覷得真切，麵對之前心心念念想要投奔的偶像真身，裴元紹雖然看的如癡如醉，但腳步卻沒有移動半分，一直站在自己身側。
倒也是一條忠義漢子，秦瓊心中暗許。
今日雖然機緣巧合之下再遇關羽，但秦瓊也不想現在就與之廝戰。
他又不是為了完成任務前仆後繼去送死的腳男，自己的身體狀況自己知道。
這些天秦瓊一直在趕路，吃的是偶爾才能碰見一隻的倒黴兔子，喝的是好不容易找到的鍋灶燒開的水，一路上精神一直在警惕著可能的追兵。
以剛穿越時的身體素質都打不過關羽，更不用說狀態比當時還差的現在了。
除此之外，不管係統強加給他的任務，關羽也是他最敬仰的偶像，秦瓊也想留個好印象。
於是他質問道：“裴元紹，汝為何膽敢冒犯關公車駕？”
裴元紹立刻跳回到嘍囉群中，將一人腦揪過來，扔於秦瓊和關羽之間，跪地稟道：
“明公，此番事端，都是由此賊而來。此賊夜來報我，說有一客騎一匹好馬，借宿在其父莊上，邀我去奪，這才衝撞了關將軍。”
關羽聞言看去，發現被揪出來的這個人正是昨夜盜馬未遂的郭常之子郭越，不禁火起，下馬提刀就徑直走過來。
見狀，裴元紹下意識地擋在秦瓊前麵。秦瓊笑著拍了拍他的背，走上前一腳把叩頭求饒不止的郭越踢翻在關羽麵前：
“既如此，此賊就交給雲長公發落了。雲長公，瓊素來仰慕尊駕，今日之事非是有意攪擾，還望見諒。阿紹，走吧，我等回山去吧。”
關羽正想說些什麽，卻見山路處忽然又是一彪軍馬湧來，連忙握緊大刀警惕起來。
來人還未到跟前，就用僅次於他三弟翼德的嗓門喊了起來：“叔寶兄，阿紹，你們沒事吧？”
原來早在裴元紹衝向關羽時，就有嘍囉飛跑回山寨報信去了。
接報後的周倉得知碰上了硬茬，連秦瓊都下山去了之後，當即坐不住了，立刻點起山寨中所有嘍囉，一並下山增援來了。
裴元紹上前接住周倉，不等周倉說話，就十分激動地指著關羽對周倉說道：“大兄，你快去看看，關將軍，那是活的關將軍！”
周倉一時還不信，跑過去一看，紅臉長髯，赤兔馬青龍刀，不是關羽又是誰？
他當即毫不猶豫地朝關羽跪下，大禮參拜道：“見過關將軍！”
關羽看了眼有些尷尬的秦瓊，抬手示意周倉起身，問道：“壯士請起，敢問姓字？”
聽到偶像的親口問候，狂熱粉絲周倉頭低得更深了：“在下姓周，名倉，字元福，久聞關將軍大名，今日得見，死亦無憾了！”
這番話當初廖化也曾對關羽說過，於是關羽以為秦瓊這位叫周倉的部下，竟然當著秦瓊的麵要投效自己。
他尷尬地看向秦瓊，不想讓人誤會他關雲長是個當麵挖牆角的小人。
秦瓊知道周倉和裴元紹一樣，都是關羽的忠實迷弟，見狀也以為周倉是要投效關羽了。
人各有誌，不好強留，秦瓊正想成人之美，卻見周倉參拜完關羽之後，再次回到了自己身邊。
“元福這是？”秦瓊又有些好奇，又有些希冀。
周倉當然明白是什麽意思，當即慨然說道：
“向日未遇恩公前，倉做夢都想著能追隨關將軍左右牽馬墜蹬，以慰平生之願！
但既遇恩公，不但曉我兄弟以大誌，更是慷慨贈糧活山寨六百餘口，此恩此情，倉唯有以命相報！
今雖遇關將軍，倉豈敢背恩，望恩公勿疑！”
秦瓊本以為收服周倉的任務已經算失敗了，沒曾想周倉竟然如此忠義性情，不禁大喜過望，下馬執住周倉的手將他扶起：
“元福忠義，我怎會生疑。隻是關雲長絕世英雄，我擔心元福心中有憾呐！”
周倉以手按心：“得追隨恩公左右，今生無憾！”
秦瓊也和周倉一樣以手指心：“得元福與元紹相伴，吾亦無憾！”
裴元紹剛想學著以手指心，這時候那邊旁觀的關羽卻有些不耐了。
其實關羽並不反感這種兄弟恩義的場麵，甚至觸景生情心中更加思念劉備和張飛了。
但二嫂車駕先行，他擔心若久留此處，那邊孫乾無法遮護周全，隻好出言打斷道：
“三位情義如此，羽為賀之！然二嫂在前，不能久駐，既已無事，就此告辭！”
關羽要走，秦瓊正擔心會生變數，求之不得呢。他當即拱手禮道：“雲長公欲往尋兄弟，秦瓊就不留公了。隻不知雲長公欲往何處？”
想了想這也不是什麽機密事，關羽就直言相告：“聞兄長在汝南，今番便是借道貴處，往汝南去的。”
秦瓊已經從小高處得知劉備早就離開汝南回河北了，但也不點破，隻是帶著笑告訴關羽了一件事：
“近日我聽說，由此臥牛山往東二十裏，有一小縣，名為古城。前些日子有位姓張的黑臉將軍帶人占了城池招兵買馬，還打著皇叔的旗號，雲長公去汝南之前，可有意繞到古城看看？”
雖然現在打不過關羽，但也不能放著他滿天下亂跑，到時候自己能打過的時候找不到關羽怎麽辦？
古城就二十裏地，想打隨時可以去打，計劃通！
“姓張的黑臉將軍！打著皇叔旗號！莫不是翼德？！”關羽大喜，“多謝秦將軍指點，大恩不言謝，來日定有所報。事不宜遲，就此別過！”
說罷，關羽就催起赤兔馬，徑直往東去了。
秦瓊正要挽著周倉和裴元紹回山，卻見關羽又折返回來，以為有什麽事，還沒來得及開口相詢，就聽赤兔馬的煙塵中卷起一陣尷尬：
“險些忘了嫂嫂和公祐往南去了，這就先去接他們。”
關羽也不下馬，再次嘚嘚嘚往南去接人了。
秦瓊不禁失笑，帶人回寨去了。
回去的路上，果然聽見係統“叮”的一聲：
“恭喜宿主成功收服裴元紹、周倉，完成支線任務你馬有了，獲得獎勵‘黃驃馬’一匹。”
係統話音剛落，周倉就有些愧疚地對秦瓊說道：
“今日見了關將軍，其人英武不凡，坐騎‘赤兔’亦是絕世神駒。倉聞‘寶馬配英雄’，恩公自是英雄，坐騎卻是凡馬，十分不稱。
我在山寨後院養了一匹黃驃馬，雖比不上赤兔，但也絕對是好馬了。之前本欲私心自乘，今日既然傾心拜於恩公之下，就該將此馬獻於恩公，恩公切莫推辭！”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秦瓊也知道這是係統借周倉之手發給自己的獎勵，於是謝過周倉之後，就欣然收下了。
至此，不管是得到三弟消息的關羽，還是得到周倉投靠和黃驃馬獎勵的秦瓊，雙方都皆大歡喜。
等等，是不是把某件事，或者某個人，給忘了？
山下那個被秦瓊一腳踹翻在地的盜馬賊郭越，躺在地上裝了半天死。
見好像所有人都把他給忘，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了之後，郭越趕緊爬起來，四處機警地瞅了瞅，沒發現有什麽陷阱之後，趕忙一溜煙地跑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