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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阿澤的信

  十月風涼,吹落了一地枯黃。望著女生們紛紛脫下短裙,換上了秋裝,男生們卻是一臉惆悵。


  傍晚時分,農大西門的小吃街漸漸熱鬧起來,每一個攤位前都沾滿了嗷嗷待哺的學生們。而烏托邦咖啡屋內,仿佛是另一個世界。昏暗的燈光下,零零散散的男女輕聲挑逗著;吧台上方的電視上這在播放電影《讓子彈飛》。


  “我們能不能租間房當畫室?”阿澤順手頂了頂鼻梁上的眼鏡,向對麵兩個人說道,“我總是感覺在學校的畫室裏,除了完成作業外,進行其他的創作時老是被圍觀,誰路過都會看上幾眼。很多女生在旁邊嘰嘰喳喳,有的還會說‘呀!你畫的好好看呀!給我畫一張吧!’她以為自己是誰,我看她的錢也好好看,她會給我一張嗎?”


  “你哪那麽多抱怨,畫畫又不是犯罪,有什麽可藏著的。創作需要觀眾,有女生仰慕多榮幸。當初喜歡畫畫不就是為了把妹嗎?”大鵬反駁道。


  “你畫畫走腎,我畫畫走心。道不同,不相為謀。”阿澤把臉轉到一邊,喝了一口卡布奇諾。


  大鵬認為藝術是為了取悅別人,阿澤認為藝術是為了取悅自己。前者更契合商業,後者更適合宣泄。兩個藝術家對待藝術的看法有分歧,他們達成共識的概率幾乎為零。在每個藝術家的腦海裏回蕩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你不懂,老子永遠是站在藝術頂峰的人”。這句話乍一聽,傲視群雄,蕩氣回腸。細品之後才發現,他們登上的並不是藝術的頂峰,而是阿Q精神的頂峰。


  若男坐在大鵬的旁邊,右手托著下巴,表情若有所思。


  言川走進咖啡屋,手裏拿著一封信。


  “阿澤,有你一封信,宿管室拿的,”說著把信拍在阿澤的麵前,“很浪漫。”


  阿澤拆開信,表情很得意。在這個時代,如果有人寄信給你,不是戀人就是學校錄取通知書。


  “傳琪怎麽沒來?.……老板,來杯拿鐵加糖。”言川向吧台舉手示意後,掃了桌旁的二維碼付了款。


  “她說晚上有約。”若男說道。


  言川“哦”了一聲,他,若男,大鵬三人便討論起租房開畫室的事。言川認為租間畫室的想法倒是可行,畢竟社團成立一個多月了,沒有一個像樣的場地老是覺得少點什麽。若男對他的看法表示認同,不僅可以營造創作氣氛,還有助於加強社團的凝聚力。大鵬一直持反對意見,他認為這是在浪費錢。若男和他講,錢大家其實可以一起賺,他們可以多做做社團宣傳,在學校和網上接單。言川和他耳語時說如果之後有了女朋友,可以省下不少去快捷酒店的錢。況且在藝術的環境中和女友纏綿,本身就很藝術。在二人的不懈努力下,大鵬勉強同意了。


  突然,開始在一旁的讀信的阿澤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起桌上的信,把手伸向言川麵前,說道:“給我根煙。”


  言川一愣,他聽到阿澤聲音裏有明顯的顫抖,好像差點哭出來。不對,他已經哭了。言川掏出一盒煙,打火機,麵巾紙放在桌上。阿澤拿起東西,快步走出了咖啡屋,消失在夜色中。


  此時此刻,電視裏忽然傳出了湯師爺的一句話:


  “那年,她也十七歲,我也十七歲.……”


  ——————————————


  深夜十一點,宿舍剛剛熄燈。阿澤拒絕了所有人的電話,大鵬還在擔心阿澤會不會出事。言川說依據剛才的情況,明顯是分手了,讓他自己發泄一下也好,畢竟阿澤是天蠍座,受到傷害時不會因為失去理智而做一些出格的事。


  半個小時後,宿舍門被推開,阿澤悻悻地走了進來。他把手裏的打火機給了言川,順著梯子爬上了床,脫了衣服後,便把自己蒙在被裏。


  言川爬下床,走到阿澤的鋪前,試探性的說道:


  “需要心理疏導麽?”


  “沒事,不用。”被裏傳來了虛弱的聲音。


  “煙都抽完了?”


  “抽了一根,其他的當香插地上燒了。”


  “到底什麽原因?”


  阿澤沉默不語。


  “告訴你個好消息,我們同意租房當畫室了。”


  “嗯。”


  言川看阿澤實在沒有心情聊,順手拍了拍他的後背,回到了自己的床上。畢竟受到打擊後的情緒需要緩衝的時間。


  “我們分手了,我盡力聯係她,都沒有結果,信上說.……”阿澤打算道出實情,言川和大鵬聽到後立刻爬了起來,就連誌遠也微微欠起了身。


  “信上說她在大學裏有了別人,那個男的.……約她打遊戲.……每次她玩射手,那個男的就會玩打野,說隻要她有危險,那個人就會不遠萬裏來保護她……”


  “哦,原來是在野區有人了。”言川心想,“不過能和阿澤實話實說,這女孩還算坦誠。”


  “兄弟,在一段感情結束時,不要想你失去了什麽,更多的是你到底得到了什麽。我不知道你和她戀愛談了多久,但至少有很多快樂的回憶。與其這樣痛苦下去,不妨把之前和她相處的日子看成上帝給你的禮物,何樂而不為呢?”說話的事大鵬。他說完後,阿澤如石頭般一動不動。顯而易見,當痛苦真正來臨時,心靈雞湯沒個屁用。


  “嗨!女人嘛,遍地都是!哪怕去外麵找,花點錢呢?!對不對?俗話說得好,有b不草,大逆不道!是不是?……”大鵬吧啦吧啦說了一堆編輯不讓過審的話。顯然,他的噴糞療法依然不奏效。


  “大鵬,你談過戀愛嗎?”言川問道。


  “沒有。”


  “那你閉嘴吧。”言川又麵向阿澤說道:“今晚他會很難受,如果非要心痛,那就盡情的心痛,一痛到底。有什麽事,明天再說,睡覺。”


  阿澤一夜無眠。除了祭奠已經逝去的愛情之外,在他的腦海裏一直回響的還有另一件事。在他深夜趕回宿舍的途中,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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