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夜襲
經過一晚的休整,除了半夜有點發熱,海伍德恢複的還不錯,就是睡到半路被叫起來又照看一下傷患的凱文心情不大好。
一行人繼續前進,沿途沒遇到什麽魔獸。但由於背負傷員,本來不快的趕路速度徹底慢了下來,快接近傍晚時刻,才勉強趕到驛站。
驛站中間有個巨大的火篝,因此得名焚木驛站。說是驛站,其實隻是一個隻有幾家商鋪的小站點,旅館也是隨便用石磚堆砌成的小平房。有些在此處落腳的傭兵趁機賺點外快,在地上鋪一塊毯子放上收集到的材料,跟其他人交換有用的物品。
因為他們去的時間較晚,旅館為數不多的房間早被一訂而空。許多人沒能住進旅館,就在篝火附近紮寨。靠近門口有衛兵駐守,好歹安全也有個保障。
杜予涵合計一下,想起臨行前巴頓再三的叮囑,決定在離篝火較遠的地方安營。那裏既是驛站的保護範圍,可以防止外圍魔物的夜襲,又離衛兵的駐地有一定距離,出了狀況可以有所防範。
讓不甘不願的凱文留下來照看病號,杜予涵四處打探消息。可是這個小驛站裏並沒有任何大家族的駐點,不過他打聽到在距離這邊十多天腳程的地方有個小鎮,裏麵的資源相對較多。而且那裏有馬車路線連接,若是坐馬車大概三四天就能到達,隻需要花少許金錢。
拒絕了熱情的店家幫忙訂車的提議,杜予涵在附近的水井打了些食水便回帳篷歇息了。
夜黑沉沉的,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的塗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
大地陷入無邊寂靜,篝火照的四周明明滅滅,人影卓卓。夜風偶爾刮過樹葉,拂起沙沙的聲音,掩蓋掉奔跑在砂石的腳步聲。
忽然,風聲停住,不遠處一頂黃褐色的敞篷附近,赫然出現了十多個漆黑的身影,把之團團圍住。所有人屏住呼吸,靜待攻擊時機。
不久,夜風吹過,四周再次響起樹葉沙沙的聲響。
就是現在!
為首的男人做出進攻的手勢,幾個黑衣人嗖的鑽進帳篷裏,舉起匕首往鼓脹的被單用力一刺。
“噗嗤——”布料撕裂的聲響在安靜的夜裏尤為刺耳。可就在下手的瞬間,行刺者感覺手感不對,猛的掀開被褥。
棉絮羽毛在四周飄散,遮擋了眾人的視線,待紛亂的棉花落地時,才發現被褥下竟填充著各種枕頭,而他們今夜的目標卻不見影蹤。
意識到今晚的行動已經失敗,為首的男人很快回過神來,又做了一個撤退手勢。幾息間,滿帳篷的黑衣人消失的無影無蹤。
風停住了,除了幾聲蟲鳴,萬籟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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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知道他們會夜襲?”凱文緊跟在杜予涵旁邊,好奇的問道。
“因為他們有個豬隊友。”杜予涵神秘的笑了笑。
本該在帳篷安睡的三人,此刻卻在離驛站數裏的野外披星戴月的趕路。
其實對方的行動布置非常完美,奈何有個豬隊友——那旅店老板實在是熱情得太不正常了。
按常理來說,此地的小驛站客流繁忙,根本不可能會對每個旅者都熱情招待——沒給你好臉色看就不錯了,愛住住,不住滾!——至少杜予涵在打探消息時見到的情況就是這樣。
但這店家不但挽留他們在餐廳吃飯,還幫他們規劃行進路線,熱心的為他們安排馬車。無事獻辛勤,非奸即盜,他並不認為店家是看他特別帥所以對他另眼相看。察覺到情況不對,杜予涵隨便應付了下便急忙離開了。
看到自己沒有上當,相信對方也看出了他的防範之心。擔心第二天他們就會離開此地,白天又不好下手,那今晚無疑是最好的時機。
“哼!故弄玄虛。”跟在後麵的海伍德不屑的冷哼一聲,雖然臉色依然有些青白,但精神看起來還不錯,起碼有力氣頂嘴了。
杜予涵翻了個白眼,咱們正常人不跟中二病患計較。
這一路上,從海伍德斷斷續續的口述中,他們把事情了解了個大概。
幾天前,海伍德到王城附近的草原散心,第二天早上打算回去時,誰知道在半路上遇上了攔路的劫匪。
本來他帶出來的侍衛人數就不多,加上那群劫匪身手不凡,不像是一般的烏合之眾,反倒更像是訓練有素的衛兵。身邊的人死傷過半,他隻能在侍衛掩護下倉皇逃跑。
那群劫匪像是有意引誘他們深入林地,有好幾次明明可以追趕上的機會,卻又放任他們逃跑。當他們進入濕地後,劫匪便不再追捕。
就在眾人以為終於可以喘口氣的時候,侍衛中的幾人突然發難,朝著他們進行猛烈的進攻。就在情況萬分危急的時候,敵人突然慘叫一聲,瞪著穿透身體的尖銳藤蔓,吐血倒地。
無聲出現在背後的巨大藤蔓讓眾人慌忙逃竄,可巨型的植物垂下數十條分枝,把他們團團困住。既要抵禦地方的致命攻擊,又要提防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的植物,餘下的人早已精疲力盡。
當手上的武器被敵方一劍抽飛的同時,就在海伍德以為這次凶多吉少時,後腦勺忽然一陣劇痛,便兩眼一翻不省人事。
直到他醒過來見到杜予涵的大臉時,他才知道自己獲救了。後來聽杜予涵說起,自己的小隊恐怕已經全軍覆沒,心裏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這群侍衛是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已跟隨自己多年。沒想到跟自己情同手足的貼身護衛居然會背叛自己,海伍德露出了哀切的神色。
看著一直活蹦亂跳的熊孩紙表情黯然,杜予涵歎了口氣,“你知道是誰做的嗎?”
“我怎麽可能知道!那幾人跟隨我多年,之前完全沒看出問題。”海伍德恨恨的說道。
“那你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麽人?”
“得罪?”歪頭想了想,海伍德不說話了。
看他一臉心虛的表情,杜予涵立馬明白了——
以他這樣火爆的性格,平常肯定沒少得罪人。若不是有個大家族做後台,恐怕早就被別人圍在路邊套上麻包袋海扁上個一百遍了。
“以他這種得罪人多,稱呼人少的性格,活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跡了。”凱文輕輕一笑。
不知道什麽原由,自打海伍德醒來後,凱文就一直沒給過他好臉色看,不時用言語刺他一下……口才沒人家好的海伍德隻能氣得直跳腳,卻又無可奈何。
話說,沒想到平常性格溫柔的凱文,諷刺起來也挺狠毒的……
海伍德狠瞪了凱文一眼,不再搭理,開始對疑點一一分析。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對方真有這個能耐把自己身邊的都策反,足以說明主謀就是家族的成員,而且跟他有相當嚴重的利益衝突。
海伍德是查爾斯家族的小少爺,雖然深得寵愛,但他對權力地位沒太大興趣,在家族內部不算是實權人物。照理來說,對方完全沒有對自己下手的必要。
可現在的情況是,對方不但出手了,而且要把他置於死地,這不得不讓他從自身的關係網梳理起來。
在家族裏跟他走得最近的就是和他同父同母的二哥,可二哥為人成熟沉穩,待人謙虛有禮,絕對不是到處跟別人結怨的人。
除非……海伍德眼神閃了一下。
現在家族裏繼承人呼聲最高的是大哥和二哥,以前在大事小事上兩人就沒少發生爭執。可隻要不損害家族利益,族長也樂於見到他們的良性競爭。
平常他跟大哥就接觸甚少,再加上大哥跟他不是同個生母,所以感情也就更淡一些。
難道——
“你想到什麽了?”看海伍德眼神閃過一絲了然,杜予涵連忙追問。
深深的看了對方一眼,他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嗯……看來你那個大哥有很大嫌疑……”杜予涵眉頭深皺。
沒想到這種隻有電視上才有的家庭倫理劇,居然會活生生的在身邊上演,看來出身豪門也不是什麽好事,連這世上最溫暖的的親情都無法擁有。
想到這,他腦海中就浮現出齊亞那欠扁的嘴臉,杜予涵覺得拳頭有些發癢。
如果日後等他飛黃騰達了,他肯定得回去好好教訓那囂張的臭小子一頓!
不過回想起臨行前巴頓的異樣,他心裏拂過一絲不安。自己在家族沒權沒勢,那混賬小子應該不會吃飽了沒事幹要對他有想法吧?
算了,反正他已經打算脫離家族,以後加西亞的任何事都與他無關。
突然想起一直被自己保護在身後的某位纖細的伊人,海伍德瞬間憂心忡忡。
“喂,當時你除了看到侍衛,還看見什麽人沒?”
“少爺,我哪有時間仔細看。當時發現了你之後就直接走掉了,誰曉得再晚一點你會不會死在原地。”杜予涵沒好氣的瞪了跟在身後的熊孩紙一眼。
“嗬,搞不好當時丟他自生自滅才是最好的選擇呢。”凱文接過話溫柔地笑了笑。
“切,要不是我提醒,你們都活不過今晚!”海伍德不服氣的反駁。
“誰知道那些襲擊者是不是奔著你來的?”凱文涼涼的說。
“沒人叫你救!”
“那你怎麽還不去死?”
“你——”
“好了別吵了,方圓十裏的魔獸都要被你倆吵醒了。”杜予涵頭疼的趕緊打住,“你要找誰啊?”
聞言,海伍德反而安靜了下來不肯開口。
從那閃閃爍爍的眼神,還有那焦急的神情,杜予涵猜到了七八分,他頓時曉得了把這熊孩子約出去“草原漫步”的人是誰了。
這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