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入夜,有魚回了寢房,五隻鬼畜雞在院子裏打轉,有魚逮住了一隻抱進房內。這隻錦雞長得英俊,毛色絢麗如身披彩衣,但似乎並不喜歡有魚,一個勁的蹭。有魚逮住雞的腦袋晃了幾下,道:“你說你們怎那麽騷?”
宋辛從外邊進來,端來了一盆熱水。“宸王,奴家伺候你卸妝歇息。”
“好。”
抹了一天的妝,有魚整張臉都不好受,悶得慌。好在宋辛手藝好,無人看得出有魚一副剛勁健氣的模樣竟是一層虛假的脂皮。
宋辛將手帕在溫水裏暈開,給有魚輕輕擦拭臉龐。把臉洗幹淨後,宋辛轉去替有魚脫鞋。
有魚受驚,收了腳。“做什麽?”
伺候主子沐浴更衣是理所應當的事,宋辛也錯愕:“伺候您浴足呢。”
有魚兩眼一眯,放下錦雞,令宋辛坐好,蹲到了她身前。“這樣吧,我伺候你。”
“宸王使不得…”宋辛欲言又止,想了想估計有魚也不是什麽正經男人,想看自己的足罷了。
有魚輕提起她的腳,卸下襪履,一雙腳落在眼裏,一如小說裏所描繪——玉足。有魚讚道:“你的腳還真會長。”
“可不光是腳會長。”宋辛笑盈盈道,故意伸腳到有魚懷裏,蹭著有魚的胸膛。
有魚一眼識破她想幹什麽,將她的腳按進水裏。“我不好這口。”
宋辛托起下巴看有魚給自己洗腳,道:“曾經也有很多男人爭給我浴足,無一例外都想要我。宸王說這話,好假呀。”
“人人都道我跟封將軍是斷袖了,有什麽可假的。”
有魚無所謂什麽,不過是憐香惜玉罷。哪個少女生下來就自甘委身芳塵的,想宋辛的身世跟自己一樣悲催,同是天涯淪落人,幸好自己遇到了封淡淼,而她又有幸遇上誰。
宋辛歪了腦袋看有魚,仿佛在求證一個事實。“雖是如此,可大多人皆以為封將軍一廂情願,可不曾認為你也喜歡他。你難道喜歡他?”
“咳咳!”有魚咳嗽了一下,有意回避道,“喜歡,當然喜歡!”
“看宸王這樣就知道在撒謊。”宋辛逮住了有魚的小尾巴,得意地揚起了頭。
宋辛來自民間,聽聞的多是百姓的看法,果是橫看成嶺側成峰。有魚:“為什麽那麽多人認為我不喜歡封將軍?”
見有魚性格溫和,宋辛鼓足勇氣去把玩有魚的發冠,有魚還不生氣。如此這樣,她便有什麽說什麽。“你看你原有妻室,住進了廣祿宮後又臨幸三千佳麗,去了北僚還娶了人家的公主,如今贖我回來,還跟那個鳳姑曖昧不清。若說宸王不喜歡女人,估計沒人會信吧。”
“好唄,被你看出來了。”有魚揚了眉,替她擦幹了腳,“洗好了。”
宋辛嘴角一揚,使出一個壞笑,踩上有魚的膝蓋就蹦到有魚床上,鑽進了有魚的被子。“我不走了。”
老大不小了怎這樣調皮。有魚喚道:“你下來!”
“我偏不下,我已經是宸王你的人了。”宋辛一邊道一邊脫掉了自己的外衫。
有魚雙手叉腰,凝了宋辛一眼,最後妥協:“行,你自個玩。”說完他轉身離開。
宋辛急道:“宸王去哪?”
“找虞老頭。”有魚走出房門,關門把宋辛鎖在了裏頭,吩咐侍衛道:“看住她,別讓她跑出來。”
侍衛:“是”
有魚並沒有去找虞米糯,而是去了林稚靈的寢房。三更半夜了,她房裏的燈還亮著,興許又在看糧倉的賬本。有魚敲響了房門:“戰友?我可以進去嗎?”
林稚靈聞聲當即關上了漆盒,轉去坐到書案前,拿起了本書。“請進。”
有魚進門後將門掩實,坐到林稚靈身旁,見桌上有盤瓜子,順手抓起來嗑,又看到林稚靈在看自己的書——《中級財務會計》,一時目瞪口呆,傻楞地吃下瓜子殼,把瓜仁全吐了出來。“戰友,你確定你識字?”
“怎麽不識?”她可是在有魚夢裏走過一遭的人,又恰好生來學霸,一目十行過目不忘。林稚靈指著有魚在書上的筆記,念道:“隻有性/交計入收益,嗯?”
“……”有魚臉色一青,連忙奪回自己的書,定睛一看,真的是林稚靈所念!糟,當初上課時是精蟲上腦了不成!
有魚一掌捂額,絞盡腦汁回憶,才想起來是——“隻有交易性金融資產的交易費用計入投資收益!隻有交易性金融資產的交易費用計入投資收益……”
有魚一句話重複了七八遍,近乎強詞奪理的解釋像在狡辯,以此證明自己的純潔!
“噢,你以為這樣解釋你就清白了嗎?”林稚靈拿起一張夾在有魚書裏的林誌玲的內衣秀。
“…”有魚辯駁道,“那是我的廣告創意與傳播課程的期末作業!”
林稚靈假裝會意地點點頭。“是嗎,你很有想象力嘛。”
有魚合上林誌林手裏的書本,道:“別看了,跟你說正經的。”
“什麽事?”
“幫我調查虞老頭的身世。”
“他?”林稚靈心裏咯噔了一下,“我還以為你對他知無不言,原來你對他有所提防。”
“他太可疑,你想想看,我跟他無緣無故,他千裏迢迢去南越救我,為什麽?你幫我我尚知道緣由,可他來路不明,不得不慎用。”在林稚靈麵前,有魚從不忌諱說什麽。
“虞先生那麽聰明,你這樣懷疑他不怕他發現呀?”
“我都明麵跟他說了我懷疑他。”
“好哇,如此…”
有一件事林稚靈要跟有魚討說法:“那宋姑娘好像也來曆不明吧,你怎麽不懷疑她。”
“這不已經把她鎖房間裏了麽,今晚我睡這。”說罷,有魚賴皮地爬到林稚靈床上去。
林稚靈搖頭歎氣,寬容地看了有魚一眼,隻當他是自己沒出息的小弟。“藍色的枕頭軟一些。”
“就知道你不會趕我走。”有魚蓋好了被子準備休息,想起一件事,道:“明天他們啟程,我不去送了。”
林稚靈:“為什麽?”
“去了百姓就以為我舍不得他了。”
百姓都以為他不喜歡封淡淼,這樣也好,像兵書上說的那樣—有而示之無。
封淡淼一幹人離開了黔州,不過一月抵達鹿城。封淡淼此舉令舒晉頗為詫異,他已經回到了有魚身旁,他是真的心灰意冷,還是有魚另有所托?理由應該是後者,不然甄丙和穆朗該如何解釋。
舒晉跟柏通說了自己的困惑,柏通令舒晉設下宴席,宴請黔州的來客。封淡淼知舒晉心存疑慮,開席前曉明了緣由。如今舉國休養,他計劃在此時攻下幽州——一座歸宿中原最北的疆域,戰利是宸、酈、齊三分幽地。
幽州像隻蠶橫臥北上,是一道屏障抵禦外族。幽州並不難打,莫說三王合力,隻其中一王出兵便能霸取,唾手可得。然而幽王是個恪守本分、勵精圖治的老實人,統治幽州五載國泰民安,不曾惹下什麽是非。如此,若要強取幽州且沒有正當理由,則名不正言不順。
舒晉早有窺測之心,無奈沒有一個令百姓信服的理由,問封淡淼道:“幽王何罪之有?”
封淡淼:“無。”
舒晉愣了一瞬,疑心封淡淼是否欲拖自己下水,與萬民為敵,重赴蒼鸞的老路?舒晉看了眼柏通。
柏通道:“那封將軍的理由是什麽?”
封淡淼:“三個理由。其一,酈王欲霸中原,幽州勢在必取;其二,一人攻幽為竊奪,眾人合謀為大趨;其三,先入為主,強本國弱諸侯。”
柏通還是重複那個問題:“封將軍的理由是什麽?”他一語雙關,前者問封淡淼攻幽的理由,後者問封淡淼輕宸王而重酈王的原因。
封淡淼呼了一口氣,道:“宸王的兩萬兵馬已帶到,齊王的玉符亦在此。酈王若用末將不放心,可自行調兵遣將。”
柏通工於心計,看得出封淡淼刻意回避。“將軍似乎沒有回答老夫的問題。”
封淡淼目定柏通,眼下是小巫見大巫,心想在他麵前弄手段還不如從實招來,索性坦然道:“為宸王。此去見宸王,察黔州地小,末將欲為宸王爭取疆域,畫地為國。”
柏通捋須大笑:“宸王是該有一塊自己的國土,酈王與宸王交善,封將軍多慮了,這沒有什麽是難以啟口的。”
柏通舉杯向封淡淼:“老夫敬封將軍一杯,兵馬還是交由將軍操持,祝將軍大獲全勝。”
舒晉會意,舉杯敬封淡淼。兵馬必須讓封淡淼掌控,這樣一來,滅幽的罪魁禍首將是有魚。依柏通的戰略,隻要是禍便成全有魚惹禍上身。
舒晉:“本王亦給封將軍兩萬兵馬,提前祝賀宸王贏獲封地,今夜不醉不歸。”
封淡淼:“既然酈王已無非議,末將明日起程去齊國,邀齊王出兵。”
舒晉:“好,就讓尉矢同你去,必要時能幫你說上話。”
封淡淼:“謝酈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