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自一夜輕狂後,舒晉氣色恢複了好些,盡管一副疲憊之態。柏通伸手給他把了脈,察脈象平穩,叮囑道:“他雖是你的藥,也不可如此放縱。”


  “謹記叔公教誨。”舒晉難為情的瞥過頭去,不想讓柏通看到他的黑眼圈,卻暴露頸項上深紅色的吻痕和咬印。


  “他再咬你就打掉他的牙!”


  柏通一聲喝,舒晉手忙腳亂地捂住了頸項。他何曾想這樣受製於尉矢、任他消遣?如果能擺脫他再好不過,那樣一來他就不敢對自己蹬鼻子上臉,隻能安安分分做一個男寵,跪求自己臨幸他。


  “叔公可有其他辦法治我的病疾?”


  “治你病疾的藥方是存在的,不過我不知。”


  “世上真有此藥方?”


  “我察尉矢他並非生來就有體香,而是服食了什麽東西,此後才有了體香,那東西該是治你的藥方。”柏通回想從前,歎道,“如果兄長在世,一定能治好你的病。”


  “我祖父?”舒晉對他祖父的了解都是從老臣那裏聽來的,老臣皆說他是個不稱職的王,熱衷醫理、出書著作,從來厭煩朝堂之事。


  “說來也奇,叔公您足智多謀,而祖父他無心問政,太公何故選祖父為狼紋繼承人?”


  “兄長他並非無心問政,隻是常人論政於朝堂,他論政於民間,年輕時便遊走神州,察盡各地風土人情,學富五車,比起我有過之而無不及。直到你兩位伯父相繼去世,你祖父不堪打擊,傳位於你父王後退隱山林。若是當時兄長猶在,便不會有後來七國覆國之災了。”


  “原來如此。”舒晉還有一個問題:“叔公,我有一事百思不解。”


  “何事。”


  “虞先生為何死心塌追隨宸王?宸王能給他的我亦能給他,可無論我如何求他,他隻勸我放下王權。”


  “他那晚也如此勸我,說你身體經不起折騰,不提議你掌權。”


  “難道宸王就是掌權之類嗎?”舒晉沒有嘲笑有魚的意思,隻是如果他都不適合掌權,那有魚一介殘軀又從何談起。


  “我當時便這樣反問他,他無恥賴皮的答了一句俏皮話。”


  “他說了什麽?”


  柏通擺了擺手:“無稽之談,不提也罷。”


  舒晉越發好奇:“還請叔公告之。”


  柏通捂額:“他說晏帝心悅宸王。”


  “……”


  都把他閹了還叫心悅?舒晉一口茶水嗆了出來,忽然有一種未被蒼鸞心悅的慶幸之感。


  舒晉與柏通暢談了一天,眾人次日啟程下山。柏通腿腳不利索,靠尉矢背著,有魚喚田惢扶虞米糯。懸索橋一端,舒晉又止步不前。有魚逮住這個機會,二話不說上前把舒晉打了個橫抱。


  舒晉嚇了個半懵,等意識清醒時,有魚已走到橋中央。舒晉惱怒得抓住有魚的發冠就往上拔:“胡鬧,宸王你放尊重點!”


  有魚有意報複他,叫他上山時盡做那些缺德事!看舒晉臉蛋氣鼓鼓的,他就暢快。“我胡鬧?誰胡鬧在先!”


  舒晉惱羞成怒,可表情異常平靜。“放我下去!”


  “你確定?”有魚故意將舒晉身子放斜,讓他看到百丈深淵。


  有魚還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接觸舒晉,始覺他更俊,長睫如蝴蝶剪影,唇色恰好,一派“花好月圓”,怪不得尉矢愛不釋手,如果舒晉性格再好一點,他都要喜歡了。


  舒晉一看峽穀臉色煞白,下意識摟緊有魚的腰,慘叫道:“尉矢!救我!!”


  尉矢背著柏通哪裏顧得了他,回頭看見有魚懷抱他的人,雙手一顫差點把柏通放倒,朝有魚大罵:“臭魚你給我安分點,不然我跟你沒完!”


  有魚洋洋得意地衝尉矢拋了個媚眼:“你媳婦手感不錯嘛!”說完還不忘掐一把舒晉的腰,舒晉臉都羞紅了。有魚終於領略到了尉矢報複舒晉時男人自尊得以無限膨脹的快感,湊近舒晉耳側,痞裏痞氣道:“誒,你破處時幾歲?”


  恐懼之中的人智商隻剩下零,舒晉攀住有魚的肩膀就一口咬下去。


  “啊!舒晉你個瘋狗!”


  舒晉像隻王八閉眼死咬有魚不放,不論有魚怎麽甩都甩不開。有魚氣得一口咬回去,晃蕩的懸索橋上兩人滾成一團。


  “救命!尉矢!”


  論武力值舒晉遠遠低於有魚,有魚本不想放倒他,奈何他不配合。交手中舒晉整個上身甩出了橋外,吊著腦袋看見穀底一陣頭暈目眩,下一秒就暈了過去。


  有魚心中一萬隻小馬奔騰:糟,玩脫了…


  尉矢和虞米糯將有魚一陣捆綁,倒吊在了樹上,柏通在有魚跟前畫圈圈,不知是不是在詛咒,隻有田惢還有一點“人性”,站在一旁支支吾吾,不敢作聲。


  他是故意嚇唬舒晉的沒錯,可他哪知道舒晉那麽虛。好在有魚是有收獲的,心底的疑惑終於得以解除——虞米糯那老頭,愛舒晉!


  下了沽山,三夥人分道揚鑣。田惢贈給有魚一隻虎頭玉佩,說以後若有什麽麻煩盡管憑玉佩去找他。禮尚往來,有魚取下自己的翡翠束發扣回贈給田惢。


  行了一段日程,還有三天便能抵達黔州。已經到了晚上,有魚一夥人尋了家酒店住下,剛上好飯席,黔府派來的人趕來稟報:“穆朗將軍、封將軍半月前抵達黔州,在黔府恭候宸王。”


  “知道了。”有魚無其事地吃了幾口飯,喚小二道,“拿酒來。”


  “好勒,客觀稍等。”


  小二拿來了一壺酒,殷勤地給有魚斟滿一杯。有魚提杯要喝,被虞米糯奪走。“喝酒傷身,你多喝點湯。以後不許再喝酒。”


  有魚沒有搶回,喝了一碗湯後出了酒家,令侍從不必跟來。


  夜城還算熱鬧,來往著閑人和商販,有點像有魚學校後麵的小吃街,一到晚上魚龍混雜。有魚一錠銀子一掏,買了百來串烤肉,希望從這些街邊小攤尋味他“年輕”時的朝氣和陽光。他不想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去見他。


  “客觀來呀,來呀!”青樓上,嬌滴滴的聲音喚著有魚。


  有魚駐足,抬頭望去美女如雲,風情萬種,有魚啃著肉串看愣了。


  “是個呆子,嘻嘻!”一美姬竊笑,扔下一張手帕正正蓋住了有魚的臉。


  有魚撇開手帕,看到一層厚厚的胭脂粉像孜然一樣灑在了他的肉串上。“來一打女人!”有魚來勁,一枚金幣拋向大門處拉客的老鴇。


  老鴇顛了顛金幣的重量,笑顏大開,給有魚開了間雅房,令花魁好生伺候。有魚懷抱著花魁,伸手往女人臉上撫去,不由得讚歎:“好個閉月羞花的女人。”


  “公子,你作什麽呢?”女人嫌棄有魚一雙油膩膩的手。


  “有脾氣,我喜歡!”有魚取下頭上金鑲玉的發冠,遞給懷裏的女人,“喏,這我可給你了,你讓我刮刮你臉上的胭脂好不好?”


  女人將發冠藏進懷裏,態度變客氣道:“那感情好,你刮吧。”


  有魚認真刮了一塊,脂粉下,女人的皮膚不再那麽白皙,而像一張宣紙微微泛黃。有魚好奇道:“我看你有十九歲了吧?”


  女人略顯難看,捶打了一下有魚的胸膛:“討厭,那有這樣問女人家年齡的。”


  她自稱女人家,估計不再是二八芳齡。有魚:“是不是抹了這脂粉,就能容光煥發?”


  “自然了,這些脂粉可貴了。”


  “那你看看我,我臉色怎樣?”


  女人捧住有魚的臉,細細瞅了好一頓,支支吾吾道:“公子是不是那個不行呀?”


  有魚一僵:“這能看得出來?”


  “公子臉色太白,並非冠玉,而是氣虛。乍一看沒覺得怎樣,細一看便察公子憔悴疲憊。公子皮如凝脂…”女人刹時啞了口,驚覺有魚不是不行那麽簡單,而是沒有。


  看女人神態,有魚料到她猜出了什麽,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沒有發怒。“我贖你,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你要娶我?”


  有魚兩眼不離女人臉上的粉妝,道:“想每天早上看見你,共享描眉之樂。”


  女人笑嘻嘻道:“好哇,你買我,我就跟你走。”


  有魚走去一旁搜索梳妝台,取出一堆胭脂水粉,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攤到女人麵前:“喏,你給我上上妝,往醜裏畫,怎麽陽剛怎麽畫。”


  “懂了,還不知公子叫什麽呢。”


  “鬱有魚。”


  “宸王!”女人大吃一驚,連忙跪下給有魚磕頭,“奴家失禮了!”


  “不必拘謹,你叫什麽?”


  “奴家姓宋,單名一個辛字,宋辛。”


  “起來吧,化妝。”


  宋辛起身拿起脂粉,正要給有魚上妝。窗外突然襲來一隻利箭,有魚眼疾手快推開宋辛,穩穩地握住了箭頭,神情變得陰沉嚴肅,對宋辛道:“出去,全當什麽都沒看到。”


  宋辛被突如其來的暗襲嚇了一跳,害怕地跑了出去。


  有魚取下箭枝上係著的係統表,戴到了手腕上,波瀾不驚道:“不是說在黔府等我嗎?”


  封淡淼從窗外翻身進來,將窗口合實。“怎麽知道是我?”


  “除了你,誰還會關心我落下了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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