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殺價就得往死裏殺
每來宿飲愁縈夢：對了，昨天我好像看見一個老太婆抱著孫子的遺像在醫院門口哭，神神叨叨的，不知道是不是和你的案子有關，出院的時候小心點啊
虞央再次翻開和許小茶的聊天記錄。
萬幸許小茶提前說過這件事，才讓虞央在下電梯的時候搶先把墨鏡戴上。
畢竟他作為頭號嫌疑犯，又是唯一的一個幸存者，即便不被遇難者家屬找上，指不定各路記者都在想辦法到處打聽他的消息。
好在鎮撫司的權勢恐怕比虞央想象的還要龐大，畢直接清空了一層住院樓作為保障，阻擋住了大多數想搶頭條的記者，不然不可能直到現在都沒有新聞提到“張飲夢”這個名字。
但這個抱著孫子遺像的老婦人，既不訛人也不鬧事，一句話也不和別人說，隻是獨自神神叨叨。
怕不是今天趕了，明天又來。
裏裏外外應該也對她見怪不怪了……畢竟沒有什麽過激行動。
但虞央的謹慎還是為他躲開了一枚暗雷。
這種不聲不響的人，最為可怕。
之前沒有什麽過激行動，正是因為她準備做最極端的報複。
那柄從遺像後頭落在地上的菜刀，最終也一並證實了虞央的猜測……
她一定是周超的親人，恐怕不是外婆就是奶奶。
“隻是，為什麽這麽想要殺我呢？”
這時，公交車在路口拐了個彎，老婦人的身影從虞央眼前消失。
“那你都偽裝得這麽好了？又是說方言，又是戴著大墨鏡的。她是怎麽認出你的？”
展昕桐有些驚魂未定地看著張飲夢，仿佛要在他身上找一個主要特征似的。
“這就是我的疏忽了。”
虞央抬起手，指了指自己脖頸上的一圈繃帶。
“我脖子受過傷，正在恢複，暫時還不能拆下這東西……早前讓你帶衣服的時候，忘記說要帶個領子的了。”
“這樣啊……都怪我……”
展昕桐有些自責地低下了頭，畢竟這衣服是她去取的，也沒考慮到張飲夢脖子上的傷口和繃帶。
“與你無關。”虞央的眉頭依舊皺在一起，“也不知道她從哪裏打聽到我的情況……”
“那接下來怎麽辦？”
“按原計劃進行。”
“原計劃？”
展昕桐一頭霧水，她甚至還不清楚張飲夢為什麽今天一定要和她一起出門。
“先下車。”
此時距離西山醫院門口的上車地點已經過了三個站，虞央和展昕桐下了公交，打的直奔夏海市中心的鑒安電腦城。
“一會路上我打傘，你戴著墨鏡，坐著玩手機就行了，什麽都不要說。”虞央囑咐道。
“不就是裝高冷嘛，搞得誰不會似的……”展昕桐撇撇嘴。
出租車上，虞央沒理會展昕桐的吐槽，注意力反倒是被後視鏡牢牢吸引——
在他們身後，有一輛黑色的汽車，不遠不近地跟著他們。
下車前，虞央特地回頭看了一眼，那輛黑色汽車果然在視野範圍可見的地方靠邊停車了。
虞央留了個心眼，不動聲色地打開車門，撐開陽傘，帶著展昕桐下了車就往電腦城裏頭走。
展昕桐原本就高挑，身材更是傲人，長裙下若隱若現的白皙大腿一度將回頭率拉滿！
尤其是還有墨鏡的神秘感加持，一些店家紛紛猜測今天是不是哪個明星網紅大駕光臨。
靠著張飲夢的記憶，他領著展昕桐一路就進了電腦城深處，一家名叫“宋記數碼專營專賣”的小店門前。
店麵不大，外頭零零散散地擺放著四五台展示機，兩側的透明櫥窗裏放著各類外設和數碼產品。
“就坐這，一會不管刷多少錢，我都補給你。”
低聲囑咐完，虞央就撇下展昕桐，徑直走到店麵深處，敲了敲櫃台。
“老宋！老宋！”
“誰……誰啊？”
櫃台內側慢悠悠地站起來一個青年，和張飲夢差不多年紀，一頭卷發抓得隨性自然，卻戴著一副宛若啤酒瓶底的近視眼鏡，呆呆地望著外頭。
“喲，宋哲在啊。你哥呢？叫他出來，有生意。”
“我……我哥在倉庫，我這就去叫……叫他，你稍……稍等……”
說完，名為宋哲的眼鏡青年緩緩轉身，走進了身後的小門。
大約才過了半分鍾，小門被人從裏頭拉開，一個聲音率先冒了出來！
“老張！你昨天幹嘛去了？怎麽沒來報道？”
接著從裏頭走出來一個和宋哲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青年。
但是兩人的氣質卻完全不同，不戴眼鏡的哥哥顯得外向陽光，穿著仿佛夏威夷度假用的印花T恤和大褲衩，頭發整齊地向後梳著，正是張飲夢在大學的舍友——宋饒。
“咳咳，受了點傷住了兩天院，下午就去報道。對了，老宋……”
虞央湊上前去，用大拇指指了指後方的展昕桐。
此時的空姐正坐在一張高腳椅子上，斜靠著一個展櫃，連衣裙下露出的白皙大長腿簡直令人炫目。
“你看看，幾分？”
“什麽幾……臥槽！極品啊！這特麽什麽神仙顏值！這是你新女朋——”
話音未落，虞央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壓低了聲音道：“噓……遠房的一個表親，空姐！
“昨天呢，她剛下飛機，想買台筆記本隨身帶，大伯讓她來找我，我這不一出院，直接把她往你這裏帶，夠兄弟了吧！”
宋饒不住地點著頭，一雙眼睛卻始終盯著展昕桐看，就差往外冒小星星了。
“你呢，找台顏值高的，輕薄本，性能也別落下，越拉風越好……我再給你說兩句好話，這單生意就成了，到時候售後服務什麽的……懂了麽？”
宋饒露出一個“夠哥們”的眼神，忙不迭一頭又鑽回倉庫裏邊。
百無聊賴的虞央倚著櫃台，吹著口哨，四下裏張望。
根據張飲夢的記憶，這家“宋記數碼專營專賣”的小店就是他的大學舍友——宋饒的父親開的，也沒多雇人幫忙看著店麵，平日裏宋父中午進貨走單，就叫兒子宋饒來店裏看著，張羅張羅生意。
電腦城本就離東海大學不遠，宋饒在學校吃完食堂午餐，走個十分鍾也就到了店裏，正好換宋父出來。
虞央今天挑的就是他在店裏的時候。
“喲，老宋，你弟弟不賴嘛，自學的Python？”
左顧右盼的虞央，無意間瞥見櫃台裏的電腦屏幕，上頭整齊地碼著滿屏的代碼。
“別亂動，不然那小子一準和你拚命……”倉庫裏響起宋饒的聲音。
虞央瞥了眼窗口右下角的代碼行次——13625！
乖乖，記憶中知道宋哲好像是個大神，但沒想到這麽大神啊？！
“找到了！最新款Surface-Star-X，14英寸屏幕，重量僅有1.25千克，續航高達24小時，1TB固態硬盤、16G獨立顯卡……”
“價格多少？”虞央看都沒看，直奔主題。
宋饒認真地伸出一隻手指：“一萬，成本價。”
“咳咳……”虞央伸手慢慢地將宋饒的手指壓下來，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樣道，“老宋……你好像誤會了什麽……這可不是我要買，是我那位單身的表姐……
“我這個表姐啊，天天往返於各大國際航班，在飛機上也沒什麽娛樂，這才打算買個輕薄本……
“別看她人前一幅冰山美人的高冷樣，其實嘛，也就是個電腦小白，平時連哪個網站下電影不知道，正想找個人手把手教呢，我知道你們店的售後服務一向沒得說……”
虞央刻意將“單身”、“手把手”、“售後服務”幾個字念了重音。
宋饒會意，嘿嘿笑道：“本店售後服務一向是走微信的哦，這你知道。”
虞央伸手拍了拍宋饒的背：“那當然，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一會出了店我就把她的微信推給你，後麵的，就靠你自己了……”
“夠兄弟，一言為定！”
話音剛落，宋饒就抱著那台全新Surface-Star-X興奮地出了櫃台，屁顛屁顛地跑到展昕桐麵前介紹了起來。
虞央回頭，倚靠在櫃台上，看著宋饒的背影，悄悄地朝展昕桐比劃了一個砍頭的手勢，並用口型暗示道——
“往——死——裏——殺。”
展昕桐略微撥下墨鏡，看著一臉盡在掌控的虞央。
她知道，眼前這個掛著一臉諂媚笑容的小夥子。
怕不是，要成為下一個祭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