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讓我離開
醒來的時候，不知道又是怎樣一番情景，她隻知道，眼皮沉重萬分，根本睜不開眼，此時頭頂上方，響起一道聲音，“小姐，你眼上被蕭神醫施了藥物，一時半會，是睜不開的。”
“九幽？”她疑惑一聲，先前那些記憶很快湧上腦海，她握緊了雙手，朝著原先聲音的方向冷聲道，“我不是讓你離開嗎？你怎麽還不走！”
“太子妃……”莫曉柏感到自己胳膊被人拽住，不用想也知道是誰，莫曉柏冷笑著重重地揮開，“現在我都已經這個樣子了，你不是應該跟你那個主子複命去了嗎？怎麽還呆在這？你們一個個都是騙子！我不需要你們的同情！都給我滾！”
每一幕的記憶，無論是歡聲笑語，還是冷眼相對，都是那般的殘忍至極，幾乎要將她灼穿一般！
肚子空蕩蕩的感覺，甚至有痛感自下而上傳來，孩子……沒有了吧？
突然想放聲大笑，奈何聞到空氣中還未散去的血腥味之時，她隻覺得喉嚨像被卡住。
不讓她睜開眼是什麽意思？怕她看到眼前該是怎樣的一幕嗎？
可既然已經做到了那麽殘忍，再殘忍一點又有何妨？不能見血是嗎？孩子都沒了，她還會在乎生死麽？
從知道肚子裏有這個小生命開始到現在，短短十日時間，他就離開了她！
她沒能保護好他……是她無能……
“項明瑞，我要見我家小姐！你憑什麽攔著我！你們一個個都是卑鄙小人！”
“挽心，你聽我說……”
門外響起一陣陣騷動，聽聲音，應該是挽心和項明瑞。他們不是在宮外麽，這麽快就來了？想來，她腹中之子，被蘇雲墨親手用藏紅花打掉的事情，皇宮中人，也大概都知道了吧？
“我不聽！你滾！”挽心朝他怒吼一句，重重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隨之推開了竹音殿的門，然而，在看到裏麵情景，聞到那味道時，卻是徹底被震驚……
她看到床榻之上坐著的莫曉柏，過去之時已經是聲淚俱下，“小姐，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挽心的錯，是挽心沒能保護好你……”
“挽心，這跟你無關……”莫曉柏微微歎息一聲，現如今，她是否，還有挽心可以選擇相信？“挽心，你不應該來的，你跟項明瑞回去吧，這件事，跟你跟他，都沒有一絲一毫關係”
“若不是他們的欺騙，小姐怎麽會這樣！挽心一輩子都不要再搭理他們了！”挽心氣恨開口，一股腦的把氣算是全算在了項明瑞身上，她注意到莫曉柏說話時一直未睜眼，聲音中又多了幾分緊張，“小姐，你，你的眼睛是怎麽回事……”
“別擔心，一會兒就能看得見了。挽心，你帶著我，去找他好不好？”莫曉柏聲音很是虛弱，帶著一絲央求，她現在，隻有一個強烈地念頭，占據了她整個腦海，那便是去見蘇雲墨！
她要去找他！
挽心自然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隻是小姐如今這樣……
“太子妃，你不能去啊！就算是要見太子殿下，也要等你身體恢複了才去！”洛九幽跪在了地上，一字一句皆是強調。
她冷血嗎？她如今隻是想做自己特別想做的一件事而已……為什麽，要來阻止她！
莫曉柏想到這裏，揪緊了床上的被褥，似乎如果不這樣做她下一刻便會崩潰一般，“洛九幽，從此以後，太子妃這個稱謂，與我莫曉柏，再無任何瓜葛！而你與我的恩怨，也根本算不到這件事上！所以，如果你是因為先前我的話而心懷愧疚，那麽，我現在告訴你，沒那個必要！”
“九幽不是，九幽是真的擔心你的身體”
“嗬嗬，擔心？我自己都不在乎了，你再擔心有什麽用？”她嘲諷著開口，再次對挽心開口，“挽心，我求你！你帶我去見見他好不好”
“小姐，對不起，挽心也不知道……”
挽心話音剛落，輕聲的步伐在耳邊響起，莫曉柏皺眉問道，“挽心，是誰？”
“是蕭神醫……”
不是他！終究不是他！
發生了這樣的事，她這麽難過，心如刀割一般，而他，卻躲著不見她麽？如果真的是害怕麵對，為什麽喂她喝下藏紅花時，能做到如此絕情呢？
不，他不是絕情，他也有猶豫的，他也是被逼的，他是寶寶的父親，寶寶沒了，他一定也不會好受吧？
會麽？會麽？
“身體，好些了嗎？”
嗬嗬……
莫曉柏低低一笑，淡聲答道，“多謝蕭神醫記掛了，尚有半條賤命存活！”因著眼前被蒙住，她也看不到蕭蘇扶臉上僵硬神情，莫曉柏讓挽心扶著她起身，動了動口，“我想出去透透氣。”
挽心點點頭，最終應允，“嗯。”
眼前黑漆漆一片，莫曉柏隻能任由挽心攙扶著她出了竹音殿，然後坐在了殿門前石凳之上。她知道，蕭蘇扶也一定跟著出來了，於是深吸口氣，淡聲問道，“蘇雲墨呢？怎麽不見他來，不願見我？”
“他被皇上叫去了問話。”蕭蘇扶如實回答著，末了，卻是低低一歎，“這件事，別怪他好不好？你若實在想怪，就將一切責任推到我的身上，是我無能為力，才迫使他，不得不這樣做……”
“嗬。”莫曉柏不禁冷笑，怪？她如今這幅樣子，有怪罪的資格麽？“蕭蘇扶，你口口聲聲說因為我的怪病，孩子不能留，那麽現在孩子沒了，你為什麽還要遮住我眼睛？能力太小？你怎麽不說，那是你對自己身為一介醫者，殘忍去殺害一個孩子，所找的理由呢？”
眼睛不知何時能睜開了，她看著蕭蘇扶緊閉的雙眼，不禁問自己，說不怪，她又為何說這話？有意義嗎？已經發生過的事情，怨天尤人，難道就能改變了？
說到底，要怪還是最應該怪她自己！怪她身體不爭氣……有著這麽一個奇怪的毛病！與其這樣，帶著這怪病，在以後的日子，小心翼翼苟活一世，倒還不如，直接了斷自己了好！
反正，她本就該是已死之人，現在，就當為那可憐的胎兒，陪葬好了！
思及至此，她緩緩起身，目光在那檀木桌子上定格而住。她記得，當初桐秋死時，便是死在了這種檀木桌子上，那個時候，莫正溪還哭著喊著要讓她給桐秋償命呢……
突然之間，莫曉柏快速向那桌子跑去，速度之快，連她身邊挽心都沒有反應過來，等看出她的意圖之時，莫曉柏整個人與那桌子已離得十分相近！
“小姐……”挽心失聲尖叫出聲。
下一刻，場景發生了變化。
預期之中的劇痛沒有傳來，迎來的卻是一個有著溫暖胸膛的懷抱，莫曉柏睜開眼，僅一瞬間地征愣，便推開了他，她看到蘇雲墨眼底深處的痛苦，咬牙切齒著開口，“原來你還會傷心啊？我還以為，你真的無情無義到什麽都不在乎的程度了呢”
“曉曉，我求你，別這樣！”往日那個善於隱藏自己所有心思的男子，此刻，卻是毫無保留的顯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麵，他一句重複一句，低低喚著她的名字，懇求她能原諒。
莫曉柏捂住耳朵，不停搖頭，“蘇雲墨，你住口！不管用了，我不會再受你蠱惑了！既然你那麽快就來了，我不妨就直接實話跟你說吧。我不想繼續呆在這裏了，蘇雲墨，讓我離開吧！”
沉默！又是沉默！
她最受不了這種環境，特別壓抑！壓抑到她幾乎崩潰！
“蘇雲墨，你讓我離開！就當是我求你！”
“嗬。”蘇雲墨輕笑一聲，彷若聽不懂她的話一般，“曉曉，你又再胡說，放你走？難道你是忘了。當初答應過我，再也不會離開我的？”
再也不會離開……
“那又怎樣！”莫曉柏仰起頭，“我是答應過你不會離開，可你答應過我的，你又做到了嗎？口口聲聲說著不會騙我，結果到了現在，卻又給了我致命一擊！是啊，我是不想離開你，但，你覺得，現在的我，還有繼續呆在這的必要麽？蘇雲墨……”
她目光瞥見不知何時過來的項茗琪，無聲一笑，“蘇雲墨，我們回不到最初了！而我的離開，無疑是解決這一切最好的辦法。”
“太子妃殿下。”項茗琪不知走了過來，語氣清冷，“太子妃，是真的忘記自己說過了什麽？屬於你的，你永遠也不會放手！那麽現在，因為太子殿下所做的一件被迫，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情，你難道就要放棄自己當初所堅定的信念嗎？”
“是！我忘了，忘得一幹二淨！”莫曉柏堅定著聲音開口，望著他們所有人的神情，一時之間，竟覺得是那般虛偽！而且，她更不是覺得所有人都對不起她，她是覺得，她對不起所有人！
“蘇雲墨，一直以來，從來都隻有你處處為我考慮，為我著想，而我，卻從來沒對你做過什麽；以前，我常常說，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隻要兩人足夠相愛，就不會有過不去的坎。可是現在呢？這個局麵，讓我不得不懷疑自己當初的堅定。所以，真的是毫無意義了，沒有意義了，蘇雲墨，讓我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