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如果狠心
莫曉柏跑回了竹音殿，讓殿內伺候的宮女太監全部退下去，沒有她親口命令，一個都不許進來，那些宮女、太監從未見過一向和善的莫曉柏這般樣子過，哪敢逗留？紛紛兔子般跑了出去。
然而，隻有洛九幽，卻是幹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莫曉柏想起莫心婉跟她說過的話，不免大笑出聲，一陣狂笑後，她看向洛九幽，目光猶如利刃：“洛九幽，騙人有沒有成就感，這點，你應該不失為是最清楚的吧？隻恨我莫曉柏，因為小小的苦肉計，因為那廉價的同情心，相信了你一次又一次，包括那碗蓮心薄荷粥的事情，也跟你有關係對不對？你跟她們一樣，不想讓我活，也不想讓我孩子活！
“隻是憑什麽啊？我到底做錯了什麽？洛九幽，你問問自己的內心，我對你不好嗎？我跟你們有什麽仇什麽怨，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洛九幽緊抿著唇瓣，莫曉柏瞥見她眼底的自責與擔憂，不覺可笑萬分，她走過去，步伐甚至有些不穩，她抓住了洛九幽的雙肩，不停的晃著她的身體，聲嘶力竭，“你說話啊你，你說，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因為從小無爹無娘，所以，你就連良心也一並跟著泯滅了是嗎！”
“太子妃，你冷靜一點，就當九幽求你，你冷靜一點好不好……”洛九幽許久開口，竟是哭著說出來的話。
“冷靜？你教教我，現在這個時候我要怎麽冷靜？”
莫曉柏又是一陣狂笑，可笑聲過後，她不禁想，她這是在幹什麽呢？今天這個局麵，難道不是她自作自受、咎由自取換來的？不該是她應得的嗎！
她鬆開了洛九幽，後退了幾步，直至退至床邊，再也無路可退，她才指著門邊道，“你走吧！我不怪你了、就當我跟你之間從不相識，你走吧……走吧！滾！”
她見洛九幽遲遲沒有動作，說到最後，大吼出聲，此時，竹音殿內徐徐走進了一個紫色身影，她擦了擦蒙住視線的眼淚，這才勉強看清來人。
“你來做什麽？你走！”
“……”蘇雲墨未曾開口，朝著洛九幽使了個眼色，洛九幽不放心看了莫曉柏一眼，目光看到蘇雲墨端著的用來補身子的藥，竟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最終，她還是什麽都沒說，走出去，每一步都是忐忑至極，而後，悄聲將殿門關上。
“太子殿下，我現在不想跟你說任何話，請你出去，不要打擾我休息！”莫曉柏聲音那般淡漠，甚至叫了許久沒有叫出的太子殿下那四個字。
蘇雲墨眼眸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快得不易琢磨，蘇雲墨走了過去，微微歎息一聲，語氣卻是寵溺，“怎麽？難道真的想跟你孩子的爹就這麽一直慪氣下去麽？”
莫曉柏勾唇，聽吧，多動人的話！可惜，此時此刻，她怎麽除了覺得可笑之外，其它任何感覺都沒有了呢？
“曉曉，曉曉”蘇雲墨連連喚了幾聲她的名字，每一聲甚至於每一個字，都是透露深情眷戀，“曉曉，蕭蘇扶的事情，其實我一直就想跟你說了，隻是一直沒有機會，自從知道了你有了身孕的消息之後，我甚至把這件事忘卻在一邊，若不是今天他來，我甚至都想不到還有著這麽一茬，蕭蘇扶跟我說關於胎兒事情的時候，無疑，我們兩人的心情都是沉痛的，可我萬萬沒想到，你竟然會聽到這些話。我知道你心裏有氣，可你為什麽不能耐心點呢？”
他說道這裏，頓住了聲音，莫曉柏心底一片茫然，久未聽他開口，最終還是不由得偏過頭將視線轉向他，聽著他接下來的話該如何說下去。
蘇雲墨暗自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卻又是揪心更緊，他的唇邊卻是一如既往漾起寵溺的笑意，緩緩開口，“你，是我心頭至愛；你與我之間的孩子，難道，就不是了麽？蕭蘇扶那人，雖為神醫，但有時，難免也會有出錯的時候，你剛有身孕不久，離孩子出生那日，還有那麽長時間，怎麽會沒有解決的辦法呢？”
“你說的……是真的？”莫曉柏眨眨眼，又眨眨眼，不太相信蘇雲墨的話，有些懷疑地問道。
蘇雲墨修長的手指順了順她的青絲，鳳眸中是一如既往地寵溺，“當然是真的，我不是答應過你，永遠也不會騙你的麽？”
“那……”
“蕭蘇扶那件事，就算我錯了？以後隨便你怎麽懲罰我都行。”蘇雲墨邪笑一聲，“而且，我如果不那樣做，你現在又怎麽會呆在我的身邊呢？”
“你可是當今太子，民女哪有那個膽子敢懲罰你！”莫曉柏撇撇嘴，末了，卻是意識到什麽一般，一雙琉璃眼，瞪得大大的，憤憤開口，“蘇雲墨，你真無恥！”
蘇雲墨卻一點也不介意，輕笑一聲，“我如果不無恥，你能乖乖嫁給我？好了好了，不說這件事，總之啊，以後答應我，不要再胡思亂想了，我真的會害怕！因為你，在我心中是最重要的！”
莫曉柏閉了閉眼，她哪是那麽容易就會妥協的！她將頭偏過去，不看蘇雲墨，撇了撇嘴道，“行了行了，知道了，不過我現在真的很生氣，你最好不要惹我！而是應該，識時務者為俊傑，立馬走人！”
“我會走，但這藥，你必須喝下，這可是我讓太醫院精心為你調製的。”蘇雲墨將藥往她跟前遞了遞。
那藥，聞著味道就很苦。
莫曉柏蹙著眉頭，可憐兮兮，“哎呦，你放過我吧，我能不能不喝啊？”
“不能！”不容拒絕的語氣。
“好吧！”莫曉柏泄氣了，剛要喝下，蘇雲墨卻是突然攔下來她的手，莫曉柏抬眸，不解地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模樣，不免皺了皺眉頭，“算了，我還是不喝了吧，我現在身體好得很，即使為了孩子，也用不著喝什麽補藥。嗯，蘇雲墨，你回去吧，讓我好好一會兒可以麽？”
“讓我來為你綰發，可好？”靜默許久，蘇雲墨歎息一句，語氣中帶著乞求。
“可是我現在想要休息了，不用綰發的。”
“等綰好發，喝下補藥，會讓你好好休息的。”低低一句，好似帶了蠱惑人心的力量一般，莫曉柏撞見他那漆黑的墨瞳，不自覺點了點頭，“那好吧。”
算了，有美男給自己綰發，而且這美男還是自己的丈夫，她還有什麽可拒絕的？
綰發，蘇雲墨的動作很是輕柔，更是刻意放慢了許多。
此時沒有坐在銅鏡跟前，現在她根本看不到蘇雲墨臉色是何等痛苦的神色，他的手在顫抖著，卻又在極力隱忍，他害怕，莫曉柏會就此發現什麽。
綰發……曉曉，我能一直為你綰發麽？
他想這麽問，隻是話卻卡在了嗓子，將那所謂補藥遞到莫曉柏麵前，溫聲道，“喝下就準你好好休息了。”
莫曉柏捂住自己的鼻子，一口喝下，味道果然夠苦，而且還有種怪怪的味道，她皺著眉頭，將碗放到蘇雲墨手上，“下次不能讓我喝了。”
蘇雲墨雙眸閃過心疼，衣袖下的手連他自己都不自覺，顫抖得厲害，他耳邊一陣嗡嗡作響，好半天，聲音沙啞回道，“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喝那麽苦的藥了！”
“嗯。”莫曉柏點點頭，強忍著身體裏那股不適，“那我休息了，你……”
一句話說到這裏，卻突然像卡在嗓子眼一般，發不出半點聲響，她感到胃裏一陣翻湧，似是有什麽東西就要破口而出，忽而間，她將目光定格在那空了的碗，想要去夠，那碗卻是掉在地上，成了碎片！
“噗！”一口鮮血噴出，染紅了蘇雲墨白色衣衫，血淋淋的一片，“蘇雲墨，碗裏你放了什麽！”她似要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問出他口中的真相。
隻是，這真相來得來過容易，也太過血腥，甚至比眼前血紅的一片更要讓人覺得恐怖，他溫柔的嗓音開口的卻是最殘忍的話，“藏紅花！”
“哈哈哈，藏紅花，蘇雲墨，你怎麽可以這麽狠心”
一句話未完，又是一口鮮血噴出，便再也沒有知覺，蘇雲墨緊緊將她摟在懷中，衝著外麵吼道，“來人啊！傳太醫！快傳太醫！”
……
她似乎做了一個夢。
夢裏有著一個青衫男子，長相十分俊美，春天，蘆葦蕩中，他乘著輕舟，載著她，說要帶她去這天下間最美的地方。
她淺笑著欣然同意，挽住他的胳膊，看著水中似乎有嬉戲的魚兒，不覺笑出了聲，眉眼彎彎，很是開心，那青衫男子見到她笑，也跟著一同笑起來，兩人之間，似乎有著濃濃地化不開地甜蜜。
突然，情景轉換，依舊是那個長相俊美的男子，他眼底一如既往的寵溺與深情，在她快要被他融化之時，他手上突然多了一碗什麽東西，誘哄般對她開口，“喝了它，喝了它過後，就什麽事也沒有了……”